陈牧跟顾深到酒店包厢的时候，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热热闹闹地围坐了一圈人，还在陆续上菜的桌上见缝插针地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瓶，疑似坐了一圈酒鬼。
两人刚在门口露面，原本吵闹的包厢安静了几秒钟，很快又闹了起来。
“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啊，什么风给我们顾总吹来了？”
“哎哟喂，这可真是稀客~”
“后面跟的是谁啊，莫名有点眼熟？”
……
向霖站起来朝他们两个招手，“你俩堵车吗？这么晚，过来坐。”
顾深随意地点头应了，拉着人径直往他那边走，陈牧倒是笑眯眯地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哈喽，大家好啊，我叫陈牧。”
和顾深关系稍微亲近些的喻永年也朝他挥手，“陈牧！就知道是你来了，不然喊顾深约等于零。”
陈牧笑眯眯地冲他点头，“年哥，好久没见了。”
顾深给他拉开椅子，见他们互动有点疑惑，坐下来以后才小声问，“你认识他？”
陈牧虽然比他更疑惑，但脸上表情没变：“上次在他店里见过一次，你当时不也在吗？”
顾深当然记得他们见过的那次，只是没太理解他们这对着不太熟的人言语间也能这么熟稔，盯着对面的喻永年看了几秒钟，果断道：“不熟就别装熟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常见面。”
陈牧不知道怎么的被他逗笑了，同样对着他小声耳语：“没有装熟，普通社交而已，不是谁都跟你一样假装高冷人设的。”
“谁假装了？”顾深伸手掐了下他的腰，又瞪了他一眼，“每天都在心里编排我，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后面半句简直就是顾总心声的写实，陈牧忍不住想笑，刚想说点什么，发现他们两个坐在小角落也成话题中心了。
“好眼熟啊，顾哥不介绍一下吗？”
“哎，陈牧？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怎么感觉看着这么面熟？”一个金色卷毛的男生问，表情认真得不像生硬搭讪。
陈牧眨了眨眼睛，“我啊？没见过吧，可能因为我是大众脸？”
卷毛凝噎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谁家大众脸长这样的？太谦虚了。”
陈牧笑了笑，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喝茶了。
倒是顾深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右手手臂搭在陈牧的椅背上，语气很随意：“这是我男朋友，陈牧。”
他很快对着这一圈人扫视了一眼，思考了一下才对陈牧介绍，“这些都是我朋友，嗯……不用每个都认识。”
这话说得太随意了，一行人都特别不满：“喂，怎么能这么说呢？显得我们多路人似的。”
“怎么就不用每个都认识了，顾深你虽然不常来，但你对象起码要跟你一样认个脸吧？”
顾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关系，你们人太多了，我也不太认得全。”
毕竟这群人吃喝玩乐的途中时常加入各种新人，顾深跟大家来往不勤，确实会经常碰到生面孔。
今天在饭桌上的基本上都是熟人，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对他这态度还是很不满意，一人一嗓子叽叽喳喳地喊起来了。
向霖见他们这么闹腾，脸上挂着点浅淡的笑意：“顾深平时没空，他对象工作也忙呢，很难抽出时间来跟大家一起玩。”
“日理万机的向总都有时间，陈牧比你俩还忙啊？”
“向霖还经常能喊出来，顾总才是真正的日理万机。”
“哎？顾深最近应该不太忙了才对，你公司……”那个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打断，语气随意地调侃道：“那你们俩不愧是一家的，爱工作不爱玩。”
顾深朝那边看了一眼，随意地举了下手里的茶杯，双方交换了个眼神，都没再扯这些娱乐无关的话题。陈牧低头喝茶也没看到他们的互动，今天都没怎么吃确实有点饿了，他的注意力都在桌上的菜上。
盯着陈牧看了好久的文艺长发男恍然大悟，“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陈牧你是不是演员啊？上次我好像去片场探班，看到过你。”
陈牧有点意外居然有人能认出自己，很快笑着点头：“嗯，你见过我啊，好巧。”
向霖闻言很得意：“糊成这样都有人能认出来，看来我眼光还是很好的。”
虽然这话听上去很有歧义，但在场的都熟知他的工作，闻言忍不住摇头：“天杀的资本家啊，顾总对象都给你挖到了，他居然会舍得？”
“哎哟我去，当演员真的很累啊，上次去陪人拍了一天戏，回来腰酸背痛了三天。”
“那是你不行。”
“说谁不行呢！比坐办公室累太多了，向乾还是年轻，干这活还这么有精神，年轻就是不一样！”
“弟弟年轻嘛，二十岁正是闯的年纪。”
一圈人插科打诨，话题顿时偏了十万八千里，又说起娱乐圈和最近新冒出来的八卦，完全不会冷场。
陈牧也不是那么爱社交的人，毕竟都不太熟悉，倒是坐得近的喻永年主动多聊了几句，他是听阮柏川说两人关系不错，晚点也过来坐会儿。
他不说陈牧都要忘了，阮柏川跟他们也是一个圈子的了，能见到熟人也挺好的，陈牧笑着应好：“他经常跟你们一起玩啊？不是说戒酒了吗？”
喻永年笑了，“一块玩也不是非要喝酒，你跟顾深就不喝，凑个热闹而已。”
陈牧果断打哈哈过去了这一茬，心虚地摸了下鼻尖，他俩确实打算借着开车的借口滴酒不沾，给自己定位纯粹是蹭饭凑热闹来了。
不过他们这些人确实玩得开，这么多人八卦都不带重样的，陈牧觉得比平时拍戏听说的那些八卦要刺激多了，还特别给说话的人捧场：“真的假的？天哪，还能这样……”
顾深见他听八卦听得这么专注，忍无可忍地拿了筷子塞他手里，“吃饭，吃完早点回。”
他声音也没刻意压低，不少人都听见了，顿时有人嚷嚷了起来，拿着筷子都堵不住嘴——
“哎？吃完饭就去楼上和喝酒唱歌啊，晚点周游还要切蛋糕呢，难得人这么整齐，都不准溜啊。”
“就是！难得顾深也来玩，肯定要跟我们一起玩个尽兴，向霖不是说还有他们公司的艺人来玩，人多热闹。”
顾深实在不理解：“谁生日吗？还切蛋糕？”
向霖被他这一本正经的语气逗得不行，开口解释说：“没人结婚，周游庆祝他结婚吧。”
“什么鬼！向哥你还是把他想得太好了，这家伙纯粹缅怀自己即将结束的未婚生活。”
“就是！难为这种人被抓去结婚了。”
“不是正常联姻嘛，有什么关系……到时候正好他们各玩各的，也不算祸害良家少女了。”
“确实没祸害良家妇女——因为他结婚对象是男孩子，我上次见过，老帅了。虽然不是我们圈子的，但是真的很靓啊，也不知道这小子走什么大运了，联姻对象都这么好看。”
周游是他们里面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先前一直都是坚定不移的不婚主义，不过现在奔三的年纪也还是有点撑不住了，被家里强行抓去相亲，下个月就结婚了。
周游刚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发现自己成为了话题中心，一双狐狸眼笑得弯弯的：“说我啥呢这是？”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给他解释，顺便就着这个话题发散思维，东拉西扯地说起相关的细节，饭桌上热闹得不行。
陈牧听他们说八卦说得入迷，却也没落下吃饭——因为旁边的顾总对这些话题都不感兴趣，拿公筷库库给他夹菜，也不耽误自己吃饭，偶尔催一下听得停筷了的陈牧，照顾得很周到。
他们两个躲在角落吃饭吃得认真，完全不辜负“蹭饭”的名头，倒是对面的向霖跟着他们一块喝了不少，已经开始不自觉露出神秘微笑了。
陈牧忍不住用胳膊杵了下顾深，后者动作自然地凑过来听他说话，“向霖是不是喝多了？他酒量怎么样？”
顾深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很淡定：“比我好，但什么酒都混着喝点，应该差不多了。”
“他们待会儿还要转场去楼上，是不是早点喊宋枝来接他回去？”陈牧小声问，但一时间不太清楚他的酒品，有点犹豫，“实在不行，喊向乾来搭把手？”
向霖经常跟他们出来玩，喝多都是家常便饭了，顾深并不担心：“他要是真醉成那样了，就别管了，反正他们会安排房间过夜，不会有事的。”
“我待会儿问问，向乾有空就喊他捎宋枝来，没空就算了。”陈牧决定再为这段感情做出最后的努力，虽然说上辈子没能成，但事在人为嘛。
顾深对他这个打算不置可否，舀了勺汤喂他嘴里，“吃你的饭，这里人太多，你待会儿别喝酒。”
“你也别喝，你这酒量也就比我好一点点。”陈牧觑了他一眼。
顾深点头，“再坐会儿就回去了，晚上还有点工作，你回家还是跟我回？”
陈牧有点意外，“你怎么不早点说，我好收拾东西放你车上一块回啊。”
“反正你又没什么东西，你要的我那都有。”顾深理所当然道，看样子提问之前已经给他做好决定了。
陈牧忍不住想笑，戳了戳他手臂，“太有心机了啊顾深深，想我跟你回就直说，要是担心我不跟你回，说点好话说不定我就心软了呢。”
顾深：“……”依旧拒绝这种说法，并且照常保持了沉默。
陈牧被他可爱得不行，考虑到时不时飘过来的目光，还是没凑上去亲他，伸手在他背后摸了摸，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傻子。”
顾深没听清，有点疑惑地朝他扬眉，后者露出个无害的笑容，表示自己没说什么，糊弄得很随意。
陈牧喝完汤，感觉这一顿饭吃得很愉快，发现顾深和这些人关系居然还不错，至少说明他人也没那么自闭，还听了很多乱七八糟虚虚实实的卜卦，挺有意思的。
这群富二代别的不说，在吃这方面还是很擅长的，点的菜都不太挑口味，基本上都能吃两筷子。而顾深显然很知道什么菜好吃，夹菜依旧能兼顾好吃和荤素搭配。
后面一群人转场去楼上吃喝玩乐，顾深被向霖拉着去角落说话，陈牧因为接电话落后了一点，说好待会儿打电话碰面一块去楼上。
陈牧想到这些人群魔乱舞的场面，索性在洗手间讲完电话，结束之后又给宋枝发了个微信，收到了一个不太意外的回复，很快把定位发给她了。边往外走边觉得还差了点什么，又给向乾发了一份，喊他过来帮衬一下，嘱咐他为了他哥的幸福一定要见机行事。
陈牧收到了满意的答复，正要把手机收回去，忽然瞥见有个很眼熟的身影匆忙走过。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陈牧已经下意识伸手拉住对方的衣袖，有点意外：“阮柏川？”
穿了身休闲装的阮柏川刚把口罩带上，和他对视了一眼，也有点意外会在这见面：“陈牧，好久没见了，新年好啊。”
——饶是这么匆忙，他都没忘记发新年祝福，涵养也是非同寻常了。
口袋里的手机再一次震动，阮柏川拿起手机就要走，很匆忙地跟陈牧道别：“先不说了，我今天还有事，回头说啊。”
他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没走出去，回头一看，陈牧已经从拉他袖子变成抓着他胳膊了，阮柏川有点没反应过来：“陈牧，怎么了吗？你找我有事？”
陈牧盯着他的手机看了几秒钟，语气认真：“谁的电话？”
阮柏川看了眼屏幕，下意识回答说：“我男朋友。”
陈牧语气很严肃，不带一点笑意：“你别去。”
他抓得用力，阮柏川有点着急，“他今天真的喝醉了，碰到点事，我真不能不管他。”
陈牧盯着他，声音压得很低：“他要拉你垫背，你也要去？”
阮柏川迟疑了一下，“他不会，他只是喝醉了，那个酒吧离这很近，我去过几次了。”
陈牧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像是气急攻心，忽然伸手捂住自己心口，眉头紧皱地往他身上一摔。
阮柏川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伸手搂着他也跟着跪下了下来，有点着急地拍了拍他的脸颊，声音听上去很焦急，“陈牧？陈牧！你怎么了？！”
还没等他拿自己的手机，原本窝在他怀里的陈牧已经被人抢了过去，顾深推他推得很粗暴，甚至还气急地瞪了他一眼。
阮柏川被陈牧忽然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坐在地板上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顾深掰过他的下巴，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脸色更差劲地朝他看了过来。
阮柏川迟疑道：“要，叫救护车吗？”
向霖喝多了但看热闹的意识依旧清醒，站在旁边靠着墙，笑眯眯地看着阮柏川：“阮柏川啊……你对陈牧做什么了？我是不是应该先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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