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6寝室门口。
闻柒丝毫不客气地敲了三声门,里面没有声音。
他又用力敲了三声门。
“来了!来了来了!”里面的声音明显不耐,“催命吗?要不要人睡午觉的!”
开门的Omega披着长发,敷着面膜,抓着门把手的动作还翘着兰花指,“谁啊?”
“警察。”闻柒拿出警官证,“请配合调查。”
“啊!”男生吓了一跳,“你你你……”
“温裕是你们寝室的么。”闻柒收起证件,问。
“哦,他啊。”男生语气中带着轻蔑,“那个为了自己Alpha寻死觅活的?跟他爹一个死样。”
“他的Alpha?谁?”
“我怎么知道?”男生翻了个白眼,“他整天都不在寝室,要不是他高数旷课旷太多再不来上课学期末就挂科了,我们才懒得跟导员讲。怎么?他是为了那个Alpha杀人了还是贩毒了?”
“他死了。”闻柒道。
“死了!?”男生吓了一跳,面膜都掉到了地上,“怎么会死了!?”
屋里的室友也同时叫出了声,“死了!?谁?”
“所以,他的Alpha是谁?”闻柒看了一眼从椅子上跌落在地的男生,又看回那个帮他开门把面膜吓掉的男生,再次提问,“有人知道么?”
二十多岁的大学生第一次经历生死,虽然只是关系不远不近的室友,但在心灵也受到了冲击和震撼。
“那……”男生手扶着墙,站稳以后才小心翼翼问,“他……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的Alpha是谁……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
知道温裕死了以后,他的室友很明显也开始慌了,说的话都在打颤。
“对,他经常夜不归宿,往校外跑。”里面一个男生道,“他总请我们吃东西之类的,就想要我们帮忙瞒一下宿管跟导员,去跟他的Alpha私会。”
“最近他不是还胖了很多么?”刚刚开门的男生道,“真的,他越来越胖,看起来是那种虚胖……一点精神都没有……”
“温裕在哪个床位?”闻柒问。
“那。”
花穗大学是上床下桌四人间,温裕的床位正好靠里左边。
他的桌子很干净,上面只放着一个手提电脑,没有什么书。
“花莳,把电脑带走,回去给老刘。”闻柒顿了顿,“我们还需要看一下他的遗物。”
“……”男生侧了一下身,“……请进吧,警察叔叔。”
二十九岁的警察叔叔走进了寝室,戴上了乳胶手套,开始翻箱倒柜看东西。
花莳也戴着乳胶手套,小心翼翼地拿出证物袋,将温裕的电脑放了进去。
闻柒翻阅东西的时候很温柔,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好像死者的每一件遗物都是他视若生命的珍宝。
“那个……警察叔叔。”一个一直在床上安静的室友,在床帘后探出脑袋,“温裕是怎么死的,可以……”
“案件涉及机密,连被害人家属都不能透露。”闻柒冷冰冰地回答。
“真的不可以吗?他还请过我们吃几次饭……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市局法医室,我想你应该不会想去这种地方。”闻柒正在翻阅一本书,“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讲的也不要多讲。”
等到闻柒收拾完该拿走的证物,才抬头,对着刚刚那个问温裕在哪里的男生,道,“记住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男生问。
闻柒看着男生,深若寒潭的双眸耀着不知名的光。
“……没什么。”闻柒低头,招呼花莳离开了。
“闻副队……”花莳对情绪的察觉非常敏感,虽然平日闻柒面无表情,连与他朝夕相处了十年的谢屿都不一定知道他现在什么心情,但不知为何花莳就能很快察觉到,“我知道花大三期饭堂有一家咖喱饭很好吃,我们去吃吧?”
“……”闻柒本来想开口拒绝,但看向花莳的笑颜时不知为何又点头了,“好。”
不得不说,花莳的笑确实有一种让人忍不住亲近的感染力,这或许就是她的特质所在。
花莳当然知道花大是闻柒的母校,饭堂的饭菜他比花莳熟多了,但为了给闻柒转移一下心情,两人忙了一早上还没吃中饭,这是一个很好的台阶。
闻柒既然没有拒绝,那也不好亏待实习生,因此还以东道主的名义请了花莳吃咖喱饭。
“闻副队,这个案子有点无厘头啊,都不知道要怎么查。”花莳爱吃牛肉,直接扒拉了好几块入嘴,“为什么会有人把被害人的器官全部挖走啊?挖走这些做什么?”
“……推测是器官买卖。”闻柒低头拌着饭,拌了半天才吃上那么一口,“活的,年轻的,有活力的,直接切下来,放到黑市上卖。”
这个案件进展到这里,十有**跟器官买卖脱离不了干系。虽然他此刻很想把幕后黑手大卸八块分尸了以后煲汤,以慰当年方沛琛参与围剿花穗市西区地下代孕产业链及器官买卖黑产业的行动失败而壮烈牺牲的在天之灵,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跟花莳讲。
“这……可是,这不是犯罪吗?”花莳这个问题几乎是脱口而出,她一直都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铤而走险去犯罪,明明有钱赚没命享会为了钱连命都不想要,“这是触犯刑法的啊。”
“刑法要是能完全杜绝犯罪的话要我们警察来干什么?”闻柒细嚼慢咽,缓缓道,“花莳,你在市局实习完以后就要下派到基层磨练,基层我也待过,会很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虽然大部分的案情都是家长里短,但也有能够接触到人性最黑暗一面的时候。”
“我知道的。”花莳低头戳着饭,“我的警号是我母亲的。”
“……”闻柒迎新警的时候正在城中村抓毒贩呢,并不知道这回事,刚想说声道歉,花莳又很快道:“当时我报了警校,录取通知书到了才告诉我妈,结果被我妈关在屋里打了三天,叫我滚回去复读,但我还是要去。我半夜偷了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翻窗来的花公大报到。所以,我不会忘记我是来做什么的。”
花莳想起这段往事还是会苦笑,“我家只有厕所没有防盗网,我从厕所翻窗,从三楼沿着排水管滑下去的。”
“……嗯。”
当年他辞去法医转而考警察,两个母亲虽然强烈反对,但却没有到这种地步。
别的不说,两个母亲都是数一数二的法医,羡煞旁人的BB恋,尽管法医这一行基本上全Beta,后来发生了闻柒身为两个B的孩子居然分化成Omega这样的小概率事件,但两人也把闻柒往这个方向培养了。
闻柒天赋异禀到祖坟冒青烟,连跳了好几级,二十三岁就在花穗大学法医学硕士毕业了,两位母亲表示特别欣慰。
但在闻柒刚毕业去实习的同时一直在申请转外侦,暴露了以后,虽然在家里闹起了轩然大波,可最后还是让闻柒去了。
“花莳,我……”闻柒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
来电的是谢屿。
“闻柒,老于回来了,他那相好的易感期过了,我就说没事搞什么AB恋,请个假都要请那么久……”谢屿东扯西扯一大堆,又不讲正事。
他有事想瞒着自己。
几乎是一瞬间闻柒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老于解剖完了?”
“……老于的尸体解剖报告出来了,温裕身上的Omega激素超标。”谢屿犹豫道。
作为Omega,身上的激素超过普通平均值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是Beta也会上下波动不能完全平衡。
所以,这个“超标”,会捡出来强调,只有一种可能——“他身上Omega激素水平高于普通Omega最高值?”
闻柒这样一问,谢屿的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不止是高于,而是远远高于,比怀孕的Omega还要高,整整高了三倍。”谢屿强压怒气,“他很可能被人为打了激素,结合腹部被掏空的情况来看,这是比器官买卖更严重的犯罪!”
难怪谢屿如此生气,这是在其他某些国家合法,但在华国非法的、将人当成商品的人口买卖活动——代孕。
“有其他信息吗?”闻柒深吸了一口气,问。
“……没。”
“啊,那这案子也不用查了。”闻柒懒洋洋道,“你等着温裕头七的时候来梦里找你吧。”
“我们警察,我们党是无神论者!你在这里瞎造什么谣?”
“谢屿。”闻柒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你当我三岁小孩吗?”
“我没有,我只是担心……”
“你不告诉我没关系,我亲自去问老于。”
“……不,不用了!你别挂我电话,我说!我打电话来不就是怕你去找老于吗?!”谢屿急了,他太怕闻柒的冷暴力了,“他的鞋底有一种机油,我们市只有几家汽修厂使用这种机油。”
“让我猜猜,你一直不告诉我,是因为这几家汽修厂都在西区?”闻柒不轻不重地用手指敲着桌,不知在思忖着什么,“分别是哪些?”
“你那边情况如何?”
最后一个问话,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口,又同时沉默。
“闻柒。”谢屿先开口了,“我是不会签你的调职申请的。”
这句话几乎已经告诉闻柒答案了。
美而自知的闻柒不紧不慢,悠悠道,“你撑不过三天。”
随后,痛快地挂了电话。
花穗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长办公室。
“可恶!”谢屿怒摔手机,大叫,“我不给他签调职申请是要害他吗!?我怕他两个亲妈坐飞机从京都最高检飞来半夜拿着解剖刀站我床头啊!我怕他出事啊!这样我怎么慰藉我弟的在天之灵!”
“得了吧谢队,待会儿你不还是会乖乖签的。”邢钊也是刑侦支队的,正好跟谢屿两人讨论完案情,本来准备去找技侦老刘分析案情的,可谢屿嚷嚷着闻柒不会跟他叫板,他便留下来听电话,结果谢屿自讨苦吃,“他说你撑不过三天……哈哈哈哈哈……我赌你撑不过一天。”
“……”谢屿怒极反笑,“邢钊,你挺闲啊。”
“我这就去找老刘,请组织不要怪罪!”邢钊一蹦三尺高,一溜烟就跑了。
花大三期饭堂。
闻柒挂了电话以后,重新一口一口地吃着面前的咖喱饭。
“闻副队……”花莳试探性地开口:“你这样对谢队,没事吗?”
“他想因为这对我有意见是他的事情,与我无关。”闻柒总结完,把话题移回案子,“西区有五家汽修厂,只有两家还在营业。”
闻柒对于花穗市的熟悉程度不亚于他对人体的熟悉程度。
“那那个机油要怎么找?”花莳问,“谢队没说是什么机油。”
“找什么?他瞎扯的,随口说的机油,全花穗市汽修厂用的机油都大差不差,就是不想我猜中。”闻柒道,“汽修厂在西区也是我瞎扯的。”
“……”花莳有些懵逼:“那我们要排查全花穗市的?”
“不用,他的反应告诉了我线索在西区。”闻柒收好吃完的饭碗,“待会儿我帮你打个车回市局,我去趟西区。”
“哦……”花莳恍然大悟,咯咯咯笑了起来,“看来谢队还真的是如传言一般英雄难过美人关?”
“打着为我好的名号瞒了我男朋友的死,等到下葬了我才知道,又为了自己想办法把我调到市局,”闻柒凉凉道,像是法庭上宣判死刑立即执行的法官,“难过美人关?过不过都抱不得美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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