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颜雪的视线只在虚空中停了一会儿，便又收了回去。
雁沁看了戚妍一眼，按理说被窥探者能不能发觉取决于使用法器者的能力大小，戚妍的实力居然这么强，连乔颜雪都不能发现。
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发现不了。
宁莫天的声音从镜中传了过来：“阿雪，你会陪我去梵天秘境的，对吧？”
乔颜雪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黯然神伤，还是轻声道：“会。”她声音清泠悦耳，似料峭春寒中一丝柔风。
雁沁一下子猜到乔颜雪为何会露出这副神情，梵天秘境各大势力都会前往，雁家会去，乔家自然也不会缺席。
宁莫天料定了乔颜雪不会拒绝他，那张被绷带缠绕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雁沁手指蜷缩着，恨不得马上冲进去给乔颜雪一巴掌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她不解，宁莫天这种人有什么好喜欢的，他没有任何人帮助，没有顶好的运气，能成神吗？偏生他又虚伪得要死，明明享受得很，却还装做身不由己。
一想到自己也将会是宁莫天这种人的垫脚石，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一想到戚妍也会如此，她的眼中就多了几分揶揄。
与此同时，镜中的画面结束了，戚妍将镜子递给她，同时看了她几眼，语气不紧不慢：“大小姐，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雁沁嗤笑一声：“我感觉，宁莫天会是你喜欢的类型。”
戚妍脸上那副魅惑的神色收敛了起来，面色稍沉：“大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她又不与雁沁计较，再次恢复成那副慵懒的模样，甚至还朝雁沁靠近了几分。
雁沁眉心微拢，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下：“我警告你，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戚妍将雁沁散落的发丝撩到耳后，雁沁瞳孔放大，直愣愣地看着她，戚妍笑了一下，语气轻佻道：“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大小姐难道不清楚吗？”
雁沁的心跳重重地跳了两下，心里诡异地冒起一个想法，戚妍不会……喜欢她吧？
雁沁很快将想法抛之脑后，为自己有这样一个想法感到好笑。
“戚妍，本小姐有问题要问你。”雁沁目光躲闪，对戚妍抛出的问题闭口不谈，反倒是看着手上的镜子，咬牙道，“你是不是用这个法器窥探过我，不然为什么雁家在哪，你们魔灵教都能精准出现在哪？”
戚妍眉毛一挑，略微有些诧异，哼笑两声，“这都被你猜到了？”
雁沁顿时火冒三丈：“死变态！我拿你下酒！”她伸手拔出了腰间的配剑。
戚妍似乎又料到了雁沁的举动，在雁沁拔出配剑的那一刻，远离了雁沁，她嘴角挂着一抹笑，转身使用轻功从窗户上一跃而过，很快就没了身影。
又是这样，每次把她惹生气就跑！雁沁的脸上泛着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过了许久，雁沁平复完心情，有弟子在门口喊道：“大小姐，家主吩咐您待会记得过去，她有话与你说。”
“知道了。”雁沁道。
家主的院落需要绕过雁家演武场，雁沁经过时看到雁家弟子又像往常一样有条不紊地训练。
随着最后一步落下，演武场形成了巨大的法阵，蓝色光芒绽放，雁沁看着那法阵，突然心生好奇，她问过场上的长老：“这个法阵也是他们必须掌握的吗？”
“是额外的。”长老道：“为了应对不时之需。”
雁沁点点头，倒也没深究。
雁家偶尔确实会练些功法外的东西，这次是因为雁沁见他们这个法阵练了许久，呈现出来的效果无比震撼，才多提了一嘴。
雁沁到了家主的住处，推开了门。
眼前的家主气质端庄，乌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她目光如炬，唇瓣不染而朱，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有几分威仪，看到雁沁时，眉眼露出了笑意。
雁沁低眉顺目道：“母亲。”
雁沁一点也不怕她母亲，她心里很清楚，有母亲在的一天，她就可以当一天的大小姐。
家主说：“后日梵天秘境就要开了，你此番前往，务必小心，秘境大开之时，就是魔教作乱之际。”
雁沁接话道：“父亲就是被魔教所害。”她的表情淡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父亲？”家主红唇微勾，眼神蔑视道，“他死不足惜。”
雁沁愣愣地看着母亲，母亲眼里的厌恶不似作假。她父亲是要面子又瞧不起女人，常常骂她骂得狗血淋头，但雁沁仗着有母亲惯着，依旧无法无天。
被父亲骂了就躲在母亲身后。
雁沁对父亲没有什么感情，连父亲死了情绪都没有多大的波澜，只是象征性地挤几滴眼泪。
可听母亲这么说，她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毕竟母亲和父亲表面上可是相敬如宾的楷模夫妇。
家主说：“沁儿，你要明白，我才是对你最好的人，你父亲那垃圾，他自视其高，轻信小人，甚至听信谗言要杀我，被魔教害死是他活该。”
“他还因为人情把你许配给宁家那小子，虽然不知道宁家小子得了什么机缘，但当初他可是一点像样的东西都没有，我劝过你父亲，他不听我的话——几次三番都不听话的人留着有何用？”
“母亲，你……”雁沁听出了母亲话中的其他意思，惊诧地看着她。
“不错，就是我。”家主眸中泛着冷意，一想到前任家主就厌恶，她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我如今不是将雁家治理得很好吗？雁家势力与其留在那种货色那里，不如紧紧把握在自己手中。”
家主信誓旦旦道：“我的女儿也会是雁家家主。”
雁沁内心掀起巨大波澜，一股巨大的电流猛地冲向天灵盖，她听得头皮发麻。
“母亲自然做什么都是对的。”雁沁感情真挚，“我定不负母亲所望！”
家主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知母亲对魔教有何看法？”雁沁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口，她气势弱了下去，“若是……若是女儿以后的伴侣是魔教中人……”
家主的眸中含着一丝揶揄：“你是说，魔灵教吗？”
雁沁表情空白，一时竟说不出话。
“沁儿，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家主意味深长道，“魔教不一定都是坏人，修真世家也不一定都是好人，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不会让你步我的后尘。”
雁沁触动道：“母亲。”
“带上这个。”家主拿出了一块玉佩，表情突然凝重了起来，“我预感，此次梵天秘境，定会再出劫难。”
雁沁把空间袋解开，家主将玉佩放了进去，还另外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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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天秘境大开，入口处乍一看，是乌泱泱的人群，雁沁带着雁家弟子走了进去，刚进去就经历了一场风沙，没过多久，雁沁遇到了带领着魔灵教弟子的戚妍。
按照往常，雁沁应该又跟戚妍打了起来，但这次气氛有些怪异，雁沁只是看了她一眼，带着弟子们转头就走。
“大小姐，为什么不教训一下魔灵教？”有弟子问道。
雁沁有点烦躁：“闭嘴，让你话多，别忘了我们来梵天秘境主要目的。”
“对对对，收集天材地宝比较重要。”
雁沁还要收拾宁莫天。
雁沁派发任务给雁家子弟，自己找了个僻静的山洞，拿出了戚妍给她的镜子，她表情僵了一顺，戚妍念的咒语是什么来着？
谁知下一秒，戚妍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顶着那张妖娆魅惑的脸，此刻微风徐来，戚妍的衣袂在空中翻飞，她朝雁沁眨了眨眼睛。
雁沁：“你抛下了魔灵教？”
戚妍“嗯”了一声：“他们不需要我一直跟着。”
“你找我做甚？”雁沁说。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有教你咒语。”戚妍笑道。
雁沁觉得既然戚妍自己送上门来，就不能便宜了戚妍，她哼了一声：“过来吧。”
只是雁沁不知道，为什么教咒语还要动手动脚，戚妍拉着她的手，口中念念有词。
雁沁的耳尖又红了起来。
她跟着戚妍一步一步动作，镜子果然又投射出了画面。
戚妍说：“我在宁莫天身上留了标记，只要念出这个咒语，就能看到宁莫天在干什么。”
雁沁诧异地看向戚妍，想必戚妍已经看出了宁莫天的端倪。
画面里，宁莫天跟乔颜雪待在一起，此刻一只魔兽向宁莫天奔去，乔颜雪拔起剑，银光划出，将魔兽斩于剑下：“阿天小心。”
一旁的宁莫天，装模作样道：“阿雪，多亏有你。”他分明已经注意到了魔兽，却还佯装不知，就是为了省时省力。
是乔颜雪自己要帮他的，他可没求着乔颜雪帮，心里是这么想着的，宁莫天的脸上却是异常温和，看着乔颜雪的眼神情意绵绵。
乔颜雪变得不太好意思起来。
宁莫天一脸愧疚：“都是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乔家除名。”
乔家眸中划过一道哀伤，却安慰宁莫天：“不怪你。”
雁沁的气压又升高了：“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他们两个分开？”
戚妍道：“有。”
“大小姐，我可不是白白帮你的。”戚妍的嗓音魅惑，无形中带着一丝引诱，“这次你要给我什么报酬呢？”
雁沁躲避戚妍的视线，反手把话题推了回去：“那你要什么报酬？”
戚妍又笑了：“我要的，你给得起吗？”
“当然。”雁沁大言不惭。
“我还没想好。”戚妍道，“到时候再找你讨。”
“所以你要怎么引开宁莫天？”
-
雁沁和戚妍前往宁莫天的所在地，途中遇到了一位姑娘，那姑娘生了一双圆眸，看上去颇为活泼可爱。
——孟采儿。
雁沁懒得理会她。
要是孟采儿说雁沁没被雁沁听到，雁沁还能做下表面功夫，但偏偏让雁沁听到了，雁沁记仇得很。
“雁沁？”孟采儿喊出了声。
雁沁：“我和你不熟，别叫我名字。”
孟采儿生气地嘀咕着：“果然臭脾气。”
眼见着二人要吵起来，戚妍转移话题道，“孟姑娘为何自己一个人？”
孟采儿道：“偷跑出来的。”
“你……”孟采儿这才注意到戚妍，好奇地打量着戚妍的穿着，突然惊叫出声，“雁沁，你竟与魔教之人勾结！”
雁沁一听又要炸了，她的手搭在剑上，戚妍按住了她的手，笑着说：“魔教如何，我并未害人。”
孟采儿本想说现在未害以后也会害，触及到戚妍的眼神，心想，反正害的是雁沁，她改口道：“你说得也对。”
“你们有没有见到莫天哥哥？”孟采儿不想再与她们多说。
雁沁她们正打算去见。
但这话，雁沁是不可能跟孟采儿说的。
“没有。”雁沁盯着孟采儿殷切的眼神想到她的下场，难免发了点善心，“劝你离宁莫天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人。”
孟采儿像是被这句话点燃了，在原地跺了跺脚：“不许你这么说莫天哥哥！”
“有的。”戚妍道。
雁沁瞪了她一眼。
戚妍不为所动，指了指反方向：“好像往那里去了。”
孟采儿眼睛发亮：“好。”
-
宁莫天和乔颜雪并排走着，小声地说着话。
宁莫天故意支开玄顶宗的人，和乔颜雪联系，他就指望乔颜雪去火延洞帮他取火魄晶，然后再……乔颜雪什么都没有了，只能发挥她最后一丝作用。
不远处的草丛动了，宁莫天警惕道：“谁？”
戚妍从草里走了出来，盯着宁莫天和乔颜雪，嘴角绽放出一抹邪肆的笑，宛若彼岸花开，她声音散漫道：“魔灵教戚妍，不请自来。”
“戚妍，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拿回我的东西。”戚妍看向乔颜雪，“怎么，不相信你的阿天拿了我的东西？”
乔颜雪咬紧了牙关。
宁莫天眸光沉了下去：“什么东西？”
“清语铃。”
宁莫天嗤笑一声，嘲讽道：“清语铃可是北玄山门遗留下的法宝，你一个魔教的人，竟恬不知耻地说是你的东西。”
戚妍脸上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变化，依旧是那副妖媚懒散的模样，她的声音却沉了下去，说：“那你看看我能不能拿到。”此言一出，她以一种势不可挡之势，径直向宁莫天袭去。
宁莫天险些招架不住。
乔颜雪帮宁莫天挡了几招，忙道：“阿天，你快走！我帮你拦着她！”
宁莫天看着乔颜雪，万般不舍：“阿雪……”
乔颜雪：“快走！”
宁莫天头也不回地离开，乔颜雪收回目光，她的力气一点一点被消耗殆尽，当她闭上眼睛时，戚妍却停了下来。
草丛里走出来了另一个人，乔颜雪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
雁沁：“乔颜雪，好久不见。”
“你……你们……”乔颜雪半天说不出话来。
雁沁看了戚妍一眼，命令道：“去，追上他，把东西拿回来。”
戚妍也不计较，反倒笑了笑：“行，大小姐，这里就交给你了。”
待彻底离开雁沁视线时，她收敛了脸上一贯的笑意，眉眼冷肃地朝宁莫天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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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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