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怀亦他们提前预定了一座海滨酒店,从房间到沙滩的距离很近,走路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八月的海水是碧蓝碧蓝的,阳光照射在上面,波光粼粼,大海为我们编织了一场蓝色的梦,而看海是夏天最清凉的仪式感。
沉清酒认为每年的三四月份是最美的时节,万物刚开始苏醒时候的样子最能让人能看得到生命的希望。
而程怀亦曾经最喜欢的是八月,因为在这个季节里,她也曾遇到过那个想要珍藏一生的人。
即使是经年以后,纵使她们之间横跨了长达七年的空白,但每每忆起,她还是依旧会怀念起第一次遇见沉清酒时的那个夏天,以及那张藏在午后阳光下温柔恬静的脸和那双揉满碎光的眸子。
纵使它从来没有为自己而亮过。
穿过酒店大厅,绕过一座精心设计的花园小径,就能直达位于酒店后面的沙滩。海风将沉清酒垂落在肩膀处的长发卷起,飘散在空中,丝丝分明。
程怀亦跟她并肩而站,转头望着她们因为海风而纠缠在一起的头发,忽然就咧开嘴笑了。
她说:“很美!”
一缕碎发划过程怀亦的脖颈,带着沉清酒独有的香气飘过,似乎驱散了周围咸腥的气味。
“你说什么?”
“我说,夕阳很美!”
其实那个时候,她更想说的是:因为你,所以夕阳才会很美。只是那半句话,只能暂时悄悄的被她藏在心里。
沉清酒笑了,眉眼弯弯的看过来,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挪开。
程怀亦突然一愣,好似海风拂过心头,然后她快速举起手里的相机,将那一刻变成了永恒。
她能感觉到,那一瞬间的沉清酒,眼里的倒影似乎只有自己。
“为什么这么开心?”沉清酒朝程怀亦靠近了一步,伸手捋了捋她被吹乱的头发。
“因为,夕阳就是很美啊!”
有一艘快艇从海平面的不远处驶来,稳稳地停靠在了近岸处,接着从船上跳下来几个穿潜水服的人。
沉清酒被吸引了目光,转过头去,一直看他们走远。
程怀亦注意到了,问她,“你想去潜水吗?”
沉清酒摇摇头,“我只是喜欢看别人潜水而已。”
“为什么不亲自试试看呢?”
沉清酒坦率地向她承认到,“我有点怕水,所以不敢尝试。”
程怀亦觉得好笑,“人家都说没有南方人不会游泳的,你这可真是少见啊。”
“因为小酒小时候呛过水,”池俞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们身后,程怀亦稍稍转过头,就能望见他用那双含水的眸子,正微笑地望向沉清酒,“所以我们小酒才一直都不会游泳。”
程怀亦清楚地听见他说的是我们。
她承认自己被这一刻刺痛,瞬间失去了再说话的勇气,只是将脸又偏回刚才的地方,低低的应了一声,“哦。”
沉清酒察觉到了程怀亦突然间的低落,抬起眸子疑惑地看向她。
她们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只是一瞬,程怀亦故意将脸瞥向别处,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
“你们都在这儿啊?”远处飘来南嘉鱼爽朗带笑的声音,“怎么我睡个午觉,你们倒是偷摸着出来先享受了?”
他们一同回头,看南家兄妹俩徐徐走来,程怀亦撇了撇嘴,“谁让你瞌睡多,都出来玩了,还要睡午觉!真是浪费!”
南嘉鱼跟她拌嘴,“老娘愿意,我自己花我自己的钱,你管得着?”
“得得得,你说了算,我才懒得管你!”
即使已经习惯了她们私下里的相处模式,沉清酒还是难免有些头疼,于是主动张口岔开话题。
她主动问程怀亦:“你刚刚问我晚上有没有事,是想做什么吗?”
程怀亦突然暂停,回想起池俞安来的时候,她刚好正问出口的那个问题。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耳边就传来了池俞安的声音:“你们晚上是约了有其他活动吗?”
沉清酒闻声转过去,声音轻柔地问他,“怎么?你有什么安排吗?”
“听说这里的夕阳很好看,”池俞安专注地看着沉清酒说,“我是说,如果你没有事情的话,我想邀请你一起看夕阳。”
程怀亦突然哽住,不动声色的跨向旁边,主动与他们拉开了一些距离,并看了一眼在阳光下并肩而立的沉清酒和池俞安,那个即将呼之欲出的问题就那么生生的卡在了嘴嗓子眼里,不上不下。
沉清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过来看着程怀亦,似乎是在等她将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
程怀亦沉默半响,终于释怀似地耸了耸肩,披上了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嘴角小幅度向上扯,“没事啊,我就只是闲聊,你们既然有安排,那就去啊。”
然后不等沉清酒再说什么,就独自向前走去。
南嘉鱼追着程怀亦离开的方向跑去,故意扯着嗓音,像一个被点着了的炸药包,追在身后就着刚才的话题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这天程怀亦罕见地没有回嘴,只是在沉清酒和池俞安他们走出了好远之后,才转过身去对着南嘉鱼和南以乐笑了笑。
可想而知这个笑容并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南嘉鱼嫌弃地说,“不能笑就别笑了,你这样真的很丑!”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程怀亦停下来,嘴角恢复到正常的角度,望着南嘉鱼的眼睛问,“你怎么知道的?”
空气似有一瞬间的安静,南以乐紧张地摆了摆手,急忙澄清道,“不是我说的。”
程怀亦轻笑,“我说是你了吗?”
南嘉鱼说:“拜托,我又不是傻子,你这表现谁都能看出来吧,我估计就连池俞安……”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南以乐捂住了嘴巴,然后拼命朝自己的妹妹眨眼。
是啊,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出,程怀亦对沉清酒存着的那份心思,但可笑的是沉清酒居然毫无察觉,又或许说是她根本不想察觉呢?
程怀亦的爱意那么明显,就像此刻摊开在烈日下的水波,被阳光轻轻一照,便无所遁形。
三三两两的旅人从海边游玩归来,远处海平面上依旧维持着刚才风平浪静的样子。
南嘉鱼抱歉地说,“对不起。”
“打住!”程怀亦眉头向上一挑,换回了轻松的语气说,“你要是觉得抱歉的话,就给我唱首歌吧!”
南嘉鱼难得顺从,想了想,张口就唱:“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
程怀亦恹恹地看她一眼,最终沉默地回到了房间,买了一瓶威士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了个精光。
等南嘉鱼和南以乐因为找不到她而回来的时候,看到摊睡在酒店地上的程怀亦,都吓了一大跳,南以乐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瓶,“程怀亦你疯了吧!”
程怀亦双颊通红,睁着迷离的双眼,问他们:“今天的日落美吗?”
南嘉鱼沉默,南以乐想了想之后说,“一点也不。”
玻璃窗外好像还映着夕阳余晖的剪影,映衬着金色的光芒,在海面上照出波光粼粼的影子,看起来迷人又美丽。
程怀亦低下了头,口齿不清的反驳道:“你说的不对!”
后来,每当她再抬起头来看夕阳的时候,就总会想起沉清酒,和那段她注定会无疾而终的心事。
后来他们结束度假,一直到离开,程怀亦都再也没有开口邀请过沉清酒,去和她看一场日出或者日落。
过了很久之后的某一天,南以乐突然想起当初在海边的那个假期,然后问了程怀亦一个问题,“如果一开始你就知道所有的结果,那还会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程怀亦认真地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说:“可惜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什么如果,不管再来多少次,我想我还是会对她动心。”
就像那首《岁月如歌》中唱的一样:当世事再没完美,可远在岁月如歌中找你。
所以爱这种东西,它没有道理啊,即使知道不完美,即使知道注定的结局,却还是会在跌宕的岁月中找寻她的踪迹。
在加州的某一天,程怀亦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从床上坐起时,心里居然涌出了想要学习潜水的念头。
于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每到周末,她都会开车去往潜水训练基地。
她的教练曾打趣的问她,“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学潜水?”因为他很少见过这么貌美的亚洲女孩子来学习这项运动,因为潜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天阳光温柔,天空晴朗,程怀亦立在这片幽蓝的海面之上,抬头看着被风吹成一丝一丝的白云,罕见认真的回答:“大概是为了一个不可能的人。”
她终于在这片与沉清酒毫无关系的天地间,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对于程怀亦而言,这一切都依然只会是一个秘密,听起来虽然满腔爱意,但就连这张费力考过的潜水证,她也不会再让沉清酒有知道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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