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提昂赛里斯的想法,他是想慢慢绞死这些小虫子。
加纳城易守难攻,全城依靠山体而建立,城墙采用天然巨石,背后是空无一物的悬崖。想要攻打这样一座城,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势必要付出极大的伤亡代价。提昂赛里斯虽然不重视下等恶魔士兵的生死,但是他同样不想干这么愚蠢的事情。
如果蒂斯尼尔那个长翅膀的家伙知道自己硬攻,肯定会大笑着说他没有长脑袋,只是个愚蠢的莽夫。提昂赛里斯和蒂斯尼尔的关系不太好,蒂斯尼尔总是自诩是个聪明人,瞧不上和他同级的恶魔。而提昂赛里斯出身又较蒂斯尼尔差了一些,更是被蒂斯尼尔划到瞧不上的那堆里。提昂赛里斯这一路打的太顺利,碾碎了任何敢于阻挡在他前面的阻碍,所以他一点也不着急,他可以好好和这些人族小虫子玩一玩,也让蒂斯尼尔瞧一瞧,知道他的实力。
所以他才不紧不慢地采用高频次小规模的骚扰式进攻,从边境墙进入圣地亚哥王国后,他们途径了空无一人的村庄,被放弃的堡垒,种种一切痕迹都显示圣地亚哥人在收缩战线。后来果真不出所料,圣地亚哥王国在加纳城前组织了战斗,想要在正面战场上进行大决战,但是战败了,只能灰溜溜地钻回狗洞去。
他故意放任了联盟溃兵进入加纳城。加纳城本身并没有可以耕作的土地,后面更是万丈悬崖,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堡垒也是一个绝对的孤城。提昂赛里斯计算过加纳城的人口以及可能存储的粮食后,他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要和这些小虫子打消耗战,他倒是要看看加纳城里的粮食能够支撑多久。
加纳城里的粮食能够支撑多久,这个问题同样在西奥多和埃德加的计算中,而结果别他们预想的更加不利。计算完毕得出的结论是,战争宜早不宜晚。城里的粮食最多还能撑十天,他们必须在粮食告罄之前发动攻击。
全城的粮食都集中到一起,人们打开了王宫的武器库,每个人都尽量想要武装自己,但是人数还是远远多于武器数。人们开始想办法,首先是年老的人将身上的铠甲解下来,将它们穿在了更年轻的小伙子身上,一边帮助小伙子穿,一边念叨着:“我们岁数大了,力气没有你们大了,你们穿,孩子多杀几个恶魔。”
即使这样,还是有很多人没有趁手的武器,铁匠铺成了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方,人们把家里刀具,农具都翻了出来,统一扔进炉子里,等待一把新出炉的粗糙长刀。接着勤劳的女人们开始没日没夜的缝制箭袋,给孩子们缝制过冬的衣物,现在已经深秋,寒冬马上就要到来,那些将在战争阴影中被偷偷送走的小孩子们,这是来自母亲族人最后一次的缝制的衣服了。
加纳城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人们不再争吵,不再互相埋怨,不再惶恐度日。每个人都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反而正是因为知道前路如何,人们才放松下来,他们会亲吻孩子的面颊,年轻男女会在人们的祝福声中拥抱,他们努力的熟悉铠甲,练习挥刀、射箭,争取在最短的时间把自己训练成一个士兵。
孩子们被统一的教育,大一点的孩子被父母告诫要照顾小一点的孩子,大人们告诉孩子在路上即使是哭泣也不能发出声音。孩子们虽然懵懂,但是也被全城上下的气氛感染,他们喊着手指用力点头。从部队中选出最合适的纯种羽人小队,他们将在战争开启之后,趁乱带着孩子从城的另一侧离开肩负保护的重任。
西奥多作为受邀参加的指挥官之一,此时康拉德已经陷入了整日的昏睡,胸口的疼痛让这位国王再也无法忍耐,失去了引以为豪的自知力,他已经无法长时间思考,病痛吞没了他。光明教廷在王室护卫长的默许下接管了加纳城。
埃德加和西奥多在进行沙盘演练,等到了那一天,他们会打开城门,第一批部队出城同恶魔军队进行战斗。等到第一批部队消耗完毕,他们会佯装接应,将一部分恶魔大军引入到加纳城中。而那个时候,加纳城上下已经布置好了各种机关,力求将第一批入城的恶魔全部斩杀。不出意外,届时会发生非常惨烈的攻防战,然后巷战,再然后……
加纳城将被如潮水般的恶魔彻底侵占,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那个时候,我会在地下点燃埋好的炸药。我们的人已经计算过了,只要排列得当,炸药充足,会引发山体动荡,巨石将从山体滚落,加纳城坍塌,埋葬所有恶魔。”埃德加平静地说道。
“你想好了?”西奥多问道。
“是的。”埃德加说道。
“教皇大人?”西奥多问道。
“今晚教皇大人会和克莱德大主教等人一同从魔法阵离开。”埃德加并不在乎透露这一点。
“艾博大人,不要用这么悲伤的眼光看我。”
“我和外面的那些士兵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们都是为了心中的信仰而战。”
“只有这样,加纳城的失败才不只是失败,而是一场惨胜。”埃德加笑着说道,他用这个理由说服了教皇。
“教廷不能容忍圣城的事情发生第二次,信徒们也不会容忍。”
西奥多沉默。
“从巴森事件之后,人们称呼我为神眷者。”埃德加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的,您当然是。”
“所以,万一神真的眷顾我,也许会有奇迹呢?”埃德加开了一个玩笑。
西奥多扯了扯嘴角,事到如今,哪里有什么奇迹呢?
埃德加这番话,与其说是玩笑,又像是自嘲。
西奥多沉默了片刻,又问出了无数人曾经问出的问题,“神,真的存在吗?”
埃德加回以同样的沉默,很久之后才悠悠地地说道:“很久之前,我对神的存在深信不疑。但是在巴森之后,所有人都说我是神眷者,我却犹豫了。”
“为什么?”西奥多问道。
“因为我看到了属于神的力量。就在巴森,你知道吗?”埃德加抬起一只手,在空中点了几下,画了一个圈。
“就这么一个圈,所有的恶魔就全部被吸进去了。”
“而我面前,跪了一地的信众,和神官的尸体,流出血浸满了鞋袜。那太残酷了。”
“我想,如果神真的存在,又拥有如此绝对的力量,为什么不早一点来呢?”埃德加的最后一句十分小声,西奥多却听的很清楚。
“我们,又是为什么要遭受这一切?”埃德加举起了胸前挂着的光明神神像喃喃自语,这是属于埃德加的障。
西奥多舔了舔嘴唇,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大不敬,也足够石破天惊。
“曾经,先国王曾经和我说过一个理论。”
埃德加看向西奥多。
“罗勒陛下?”
“是的,他说,他在书上读过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说农夫的谷仓总是闹老鼠,然后他决定养一只猫,随着猫的到来,鼠患很快就被解决了,但是猫也没有用了。农夫任由那只猫自生自灭,直到谷仓再一次闹起鼠患。而这一次,猫学聪明了,它抓老鼠,却又不完全抓干净,这样农夫就会一直觉得猫很有用。”
如果罗勒还活着,他一定会大声斥责西奥多在胡编乱造,他才没有说过什么猫和老鼠。这一切不过是西奥多为了照顾埃德加的信仰,换了一个更为委婉和隐晦的故事罢了。
“所以,猫是故意的。”埃德加慢慢说道。
西奥多耸耸肩,这是一个不太符合贵族礼仪的动作,“我不知道,也许真的只是老鼠太多了抓不过来了,或者猫年纪大了,抓不到那么多老鼠了。”
“有趣的理论。”埃德加笑了笑。
“你知道罗勒陛下是怎么死的吗?”埃德加突兀地问道。
西奥多不由自主地直起身子。
“我这里也有一个故事,你可以听听。”
“这个故事比较老套,讲的是一对兄弟因为分家产的事情闹得不太愉快,于是当哥哥的就把弟弟打断了腿扔到了森林里任其自生自灭。结果没想到弟弟不仅在森林里没有死,还有了一些奇遇。几年后,弟弟回来想要报仇。”
“可是哥哥已经坐稳了位置,并且将家业发扬光大。即使弟弟有了一些奇遇,想要直接扳倒哥哥也非常困难。但是弟弟很聪明,他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最好的朋友,他找到了帮手。那个帮手原本是想做些什么的,但是谁也不知道风云突变,哥哥的产业出现了危机,而哥哥也忽然患了怪病,没等请大夫人就没了。”
西奥多的脸色已经变了。
埃德加的故事却戛然而止,“弟弟就这么接手了家业。”
“这确实是个老套的故事。”西奥多说道。
埃德加笑了笑,“是啊。”
二人不再讲故事了,反而是各自端起一杯水慢慢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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