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季南星左脚刚踏进部门，就被几个年轻的同事团团围住。
大家七嘴八舌，又是羡慕又是劝嫁，虽然知道她们只是开玩笑，但是确实也把南星搞得头痛。
昨晚也不知道她和宋熠是谁把谁送回家的。
趴在自己怀里的宋熠是在流泪吗？季南星也不确定。他真的压抑太久了，而自己也过于迟钝了。
许灿灿的出现可真是帮了在八卦圈漩涡中无法自拔的南星一个大忙。看到灿灿来找自己，南星连忙从人堆里钻了出去，假装技术部有重要的工作需求逃之夭夭。
到了许灿灿工位，只见她一脸严肃地打开电脑向南星展示着。
“我调出了之前公司论坛发你帖子的ID，倒查下去，你猜猜这个ID是谁注册的？”
那张被用来造谣季南星的照片最开始就是发在公司论坛里的，所以第一个发帖人至关重要。
“……是谁？”季南星问。
“是业务部的米恩。”
“米恩？”季南星惊讶极了。
回想一下，为了帮安迪，自己和米恩在考察的时候有点过节，但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而且当时只是让他有点没面子，他至于这样吗？
而且，发帖的时间就选择在自己关系到自己述职答辩前的半个小时，财务中心的安排，他会了解的这么清楚吗？
可是许灿灿这边的信息不会假。
米恩有很大概率也住在同个小区里，所以照片可能是之前偶然见到的时候拍的。
“他显然在针对你，就为了考察的时候那几句话，他的心眼太小了吧。”许灿灿气道。
“是我的话就当着他们部门的面直接拆穿他，让大家都知道米恩就是背后偷拍造谣的人！”
“不行！”
直到听完灿灿的气话，南星才反应过来。连忙制止朋友。
“那样正好就中了他的算计了。”
“他的算计？他还能算计什么？”
“你想，假如我们去找他，即使是我一个人去找他，他第一反应肯定是不承认。”
“接下来只要我说我有证据，不论我说证据是谁提供给我的，他立刻就会将话题转移到是你利用部门后门私自查论坛ID，侵犯员工的事情上。”
“转移到我身上？”许灿灿有些疑惑，但随着南星的解释，她终于明白了米恩的真正目的。
“是的，转移到你身上，因为很多人都知道我们关系很好，如果我能查到是谁发的贴，那大家理所当然地就会相信是你帮我查的，而且确实也是你帮我查的。”
“是。”
“要知道论坛上不仅只有我那个帖子，也有很多ID吐槽公司、领导、加班什么的？假如技术部的经理想查就查，那得知大家秘密的你自然就会变成公敌。”
许灿灿点了点头。
“不过我觉得以米恩这种人的想法，他是不在意公敌不公敌的。他就是想给你安上一个违规滥用公司信息的罪名，让你在今年年底这次青年选拔计划中落榜！”
青年选拔计划越级提拔的员工名额是整个集团固定的，现在竞选名单已经提交了，名单上的人每少一个，剩余人成功的几率就大一分。况且技术部是联科的核心部门，每年都有最多的提拔名额。
而业务部本次提报的名单里确实有米恩。
“所以，他是故意来引诱我犯错？”许灿灿问。
“我也说不好，这只是我的猜测。但这么做对他其实没什么坏处，因为他只在乎现实的利益，不在乎身边人对他的看法和议论。”
“而且也不只是针对你，我总觉得发帖时间有点太巧了，说不定我部门里也有人和他联手，这样也能整了我。”
南星向灿灿解释了她对发帖时间的推测。
“他们这是一石二鸟？！”
“也许吧。这也只是咱们的猜测。”
“那要怎么办？”
“帖子的事对我的影响已经过去了”，季南星说，“不知道米恩还会不会再继续对付我们。”
“要不我们问问楠楠？”
“你是说咱们考察的时候，米恩带的那个实习生妹妹？”
“是啊，安迪昨天跟我说，她都被米恩欺负得提离职了，但是他们一下子还没找到新的实习生，所以还想挽留一下。”
这倒是个好机会。
二人找到了安迪。
“她确实提了离职，下周就要走了，但是人家压根不叫‘楠楠’。”安迪无奈地说。
“大家都这么喊她啊。”季南星确定，她们也是考察的时候认识的，认识的时候，业务部门的同事就喊她“楠楠”。
“她叫柳冉，冉冉升起的那个‘冉’。”安迪再次解释道。
“是因为带他的米恩大舌头，叫不明白‘冉’，他们部门的同事干脆就都跟她这么叫了。”
季南星哑然，不理解为什么要跟风。
“柳冉能高兴吗？”
“换你被改了名字，会高兴吗？”
显然不会。
看来柳冉在米恩手底下实习的这半年，真的遭了不少罪，怪不得现在非要离职了。
三人决定，由安迪出面，晚上她们约柳冉一起吃饭。
出乎她们意料的是，邀约异常顺利，柳冉几乎是马上就答应了。
晚上，许灿灿临时被叫走加班，只有安迪和南星两人见到了柳冉。
几乎不用客套，柳冉不像是被约的，倒像是主动约南星的，一股脑地就开始吐槽起了米恩。
“先吃点东西吧”，南星担心她上了一天班饿，于是说。
“你们吃吧姐姐，你们叫我出来不就是想问我为啥离职，再就是米恩的事吗？”
安迪和季南星诚实地点了点头。
“我老早就想吐槽他了，可是一直找不到吐槽的人，我都要离职了，就让我说个痛快吧！”
“我不一口气骂完，真的，我一口吃不下去！”
柳冉气得小脸通红，齐耳的短发和空气刘海仿佛都炸了起来。看出了真的是憋了很久。
从柳冉气到失去条理的讲述中，南星二人逐渐了解到了米恩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首先，米恩是个花架子，在他的认知里，工作内容远远没有工作形式重要。这点她们都已经深入了解了。
于是，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怎么把报告改的更漂亮身上。
“他这样工作随他的便，可是他把他刻薄的要求全用来要求我了。”
“一份最简单的报告，两页PPT就能说清楚的事，他非要写四五十页。而且他自己不写，全安排给我。”
“为了达到在屎上雕花的酷炫效果，他一会让我做个动画，一会让我剪辑个视频。可我是学通讯的，这些美术艺术的我也不会啊。”
“那你说做不了了吗？”安迪问。
“我当然说了，可是他说如果我做不了，就别再联科实习了，我不做有的是人能做。我那时候刚来实习没有一个星期，啥也不懂，就被他吓唬住了，只好自己看视频学。”
南星和安迪忍不住同情起来，她们都经历过类似的事。
刚入职场的普通小孩，其实是没有说“不”的权利的。他们的家庭给不了他们太充足的安全感，全新的环境里所有人都能适应的环境唯独她是那个异类，很少有人会冒险去抗争，而大多数人都是逼迫自己接受并融入这个气氛。。
大部分职场人也都是或站稳脚跟，或想清楚自己的底气，才对上级说出自己的第一个“不”的。
“他发现我听话以后，加给我的活就越来越多了。自己几乎什么都不干，每天就审审我的工作成果，讽刺一下我的水平比他差太远。”
“他什么也不干，那他每天上班时间都在干嘛？”安迪问。
“炒股，聊天，再就是跑到不同领导的办公室谈心，一谈一下午那种。”
确实，就比如米恩和安迪的领导关系就很好。
“可是听说他这两年在部门内业绩几乎是最好的，他平时什么也不干，业绩是怎么来的？”季南星发现了盲点，连忙问道。
“他的业绩怎么来的，你们财务不知道吗？”柳冉反问她。
季南星一头雾水，她应该知道吗？
“哦，我忘了，你是最近才开始接手和业务部对接的。”
“米恩负责的条线业绩，取数可都是来自你们财务。他和刘娜的关系，你是不是也不知道？”
季南星震惊地摇头，“确实不知道。”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直到我有一次我做表的时候，发现今年的数和去年的基本差不多，但是按照今年财务报上来的数看，同比却提高了一大截。”
“没想到研究了半天，发现你们财务今年给的数据里，去年的值被调低了，硬是给他创造出了增长率。”
“我一开始以为弄错了，就去找米恩，结果他骂了我一顿不务正业，让我别多管闲事。”
“后来我又不小心看到他和刘娜微信聊的很频繁，我就猜，是你们财务配合他做了假表。”
……
刘娜能做这种事？这简直违背了一个财务最基本的原则。
怪不得刘娜一直拖着好几个业务条线的数据不跟自己交接，原来是怕交接过来就露馅了！
虽然知道柳冉的话可信度很高，但是季南星还是有一点没想通，她问道：
“这种改数据的方式，业务部门里就没个数据敏感的同事能看出来吗？”
“我都能看出来，肯定也有别人会怀疑。”柳冉冉回答。
“那为什么一直没人说？”
“因为我们部门的领导，是米恩的舅舅啊。”
……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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