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上京的一个月后，我也赶到京府参加京音大的考试。
与去年10月参加的艺术音乐的作曲专攻不同，这次考的音乐媒体的作曲方向不需要提前提交自作曲，也没有和声题目，而是给了五个小时进行命题作曲，然后还需三分钟以上的无谱乐器演奏。虽然两个都是作曲系，但前者是古典音乐方向的，要求自然更加严格，后者则是影视配乐方向。
我和凛在这段时间都没有多少联系，但我知道她搬进了日向凉介和望月真斗租住的三室一厅的公寓。我来的那一天她本身想要接我，但我不想再让她操心，便一个人轻车熟路地去了京音大附近定好的酒店。
考试当天早上，我收到了凛的祝福短信，她甚至让木村亮给我录了加油语音！！！
我元气满满地进入考场。整个过程很顺利，评审老师们提的问题我也流畅地回答了。考完后的我自我感觉良好，不过上一次考试我也感觉很好，但——
不！
我使劲摇了摇头，告诫自己不能往坏处想。
“莉莉。”温柔的沙哑嗓音从不远处传来。
我抬起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高挑身影站在校门口。凛穿着一件白色的短款羽绒服，一眼望去都是腿。
“凛！”我小跑过去。
虽然只有一个月不见，她的状态好了很多。那个闪闪发光的凛又回来了！
“你不用忙着录音吗？”我仰头问她。
“我也是需要休息的。再说了，最后几首曲子还没定下来，录了好几首的小样，但木村亮都不满意。”凛无奈地说。
“他在写歌上一直十分严谨！即使是给别人的供曲也非常用心，更何况这次要发行完整专辑，肯定要比去年的迷你专更上心啊！”
在Up团重组之前我就粉上木村亮了。我原先没有注意到这个人，直到他写的《青》被我盘出包浆，于是上网一搜，才发现喜欢的J社歌曲大多出自他之手。
“诶——”凛悠悠地瞟了我一眼。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皱起眉头，嫌弃地看她。
“没什么，只是感叹一下你对他的喜爱。”凛移开目光，缓缓地说。
“他不仅是有才华的词曲作者，还活跃在小荧幕——19岁的时候便凭借电视剧《再见了，青春》拿到电视剧学院奖的最佳男主。他写的主题曲《青》更是冲上了Q榜第一，可惜他没有自己唱。说起来，我还是去年第一次听到他唱歌的声音，明明很好听啊！为什么之前都没见到他唱歌！”我气愤地说。
木村亮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不粗糙，唱歌的时候柔柔的，很有辨识度——其实有点儿像低沉版的凛。
“唔……大概是他之前没有唱得很好？”
“你这是内部消息还是胡乱猜测？”我眯起眼睛看向凛，思考着她这句话的可信度。
凛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是合理推断，会作词作曲并不代表能唱好。”
“但是他的声音让人一听就忘不了，那么有辨识度的声音不出专辑都可惜了。”
“……反正你很快便能听到新专辑了。”
凛不愿意继续聊这个话题，难道木村亮之前录的歌全靠百万调音师？
“很快是多久？”
“……今年。”
凛憋了半天只给出这个粉丝都知道的答案。我虽然失望，但也能理解她的工作有需要保密的地方。
“好了，去吃饭！”她拉着我的胳膊向附近的一家家庭餐厅走去。
“这次必须要我请！”
我知道她说现在的薪水丰厚，但是J社那么抠门，她一个没正式出道的，想必多也不会多到哪里去。
京府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房租很贵，再加上她还要给母亲打钱，能花在自己身上的就更少了。好歹是未来的顶流偶像，怎么能不多花钱捯饬一下自己！
对，我坚信她虽然没有成为男役Top，但一定会成为顶流偶像！
那顿饭最终仍不是我掏钱，不仅如此，我还从凛那里拿到了Up团全员签名版的迷你专辑，上面甚至有木村亮的to签。
这是什么人间好姐姐啊！
我接过专辑的时候两只手都是颤抖的，鼻头一酸，眼泪便要涌出来。这可吓坏了凛，她连忙抽纸巾给我，然后揉了揉我的头。
现在——我站在京府四季剧场大门旁边，等待凛的到来，然后一起看《伙伴们》。
考完试之后我本身是想自己在京府玩几天再回家，没想打扰凛。但是她主动邀请我来看音乐剧，说是从望月真斗那里拿到的嘉宾票。
竟然是望月真斗的票！
不行、不行，我再如此一惊一吓的话，心脏要受不了了。
我至今依旧没能接受凛加入了我推的男团的事实，准确来说是没有什么实感。我知道她在和他们录专辑，可是没有亲眼看到，因此导致我的思维无法把两者联系起来。
从我认识凛的那一天起，她便一直活跃在各种比赛的舞台上。从学校的歌唱比赛到商业街的才艺比赛，再到专业的舞蹈比赛，我经常在台下看着她发光。
虽然我有时会觉得她好像很遥远，但每次下台她都会找到我，还会把赢的一些小奖品或主办方的赠品送给我。这让我感到她仍是我身边的凛——即使活在太阳身边会令我有被灼伤的感觉……
无论我如何压抑那些黑暗的想法，但它们依然在不经意间趁虚而入。
原本我不知道它们究竟为何物，直到我去看了凛的第一场新人公演。散场后那些观众都在谈论她有多么好，而我第一时间的反应当然是自豪。可是自豪过后，我意识到自己凭什么自豪？
凛的一切都是靠她的努力得到的，我再清楚不过了。她的这份成就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人不应该为别人的努力而自豪。
我在那一刻意识到自己的那些丑恶的感情正是嫉妒，而埋在那嫉妒之下的是无尽的自卑。
——太阳之下必会产生阴影。
那一年，即将步入初三的我第一次为了未来而迷茫。
凛的目标一直都非常明确，即使她受挫过，我也从没有放弃相信她。她知道自己要什么，而我当时不知道。我能做的只是尽量远离光源，在阴暗的角落写下自己扭曲的想法，然后不断地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想对我好的人。
我一定是一只丑陋的怪物——那时的我如此坚信着。
正是在我陷入自我厌恶的时候，我听到了木村亮给电视剧写的主题曲《青》。原来不是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意识到这一点的我松了一口气。
我在那之后接受了自己的不完美。嫉妒也好，自卑也罢，把它们都化为前进的动力就好。
我开始去寻找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尝试新鲜事物，最后兜兜转转回到了最初的起点：我发现我想像木村亮一样写出触动人心的歌。
父亲知道我要考作曲系后鼎力支持。他以前是小有名气的指挥家，平常总是嫌弃我和老妈追那些偶像明星。他对当今流行乐坛的了解程度比脑袋上的那几根毛还要少，而在他的魔鬼训练下，我成功地落榜了。
父亲把落榜归咎于我对钢琴和乐理知识的懈怠，而我知道自己只是没那么热爱罢了。没那么热爱，所以在不经意之间出现了糊弄；没那么热爱，所以在评委老师提问我对曲子的理解时才会慌张地胡言乱语。
当然，这都是我事后在凛的开导下才意识到的，也是在她的鼓励下报名了音乐媒体的作曲方向。
说起凛——都快开演了，她怎么还没到？迟到的话可是需要等开场曲结束才能进入的，她再清楚不过了。
不远处的取票处围着一群人，时不时传来激动的说话声音。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取票的人，但是那群人却久久没有散去，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我观察着那边的动静，然后注意到人群中心两个高高的身影。
咦？那好像是凛和——真斗？？？
真斗来了！！！！！
我见到活的真斗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我没看过他演的舞台剧，但是他主持的综艺真的好好看啊！他是那种能一本正经地骗嘉宾的人，在整蛊和侦探类综艺中是大魔王般的存在。这也导致在节目中没有人相信他的嘴了，可他之后反而利用这一点操纵人心。
“请大家不要拍照，我也没有办法签名。”望月真斗的嗓音听起来稳重且优雅，比电视上要更好听。
凛看到了不远处的我，然后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真斗身上的时候，她礼貌地示意身边的女生们让一下。
我能看到那几个女生一瞬间花痴的样子，心里忽然又涌起一丝丝熟悉的不爽感。
“这些人那么没有规矩吗？你以前出入剧院的时候都没遇到过堵人的。”我对小跑过来的凛说道。
珍塚剧团有“守护（Guard）”的传统——粉丝会蹲在门口等着角儿进出剧场，送一些信或礼物，有些人甚至会在来的路上默默跟随，但从来不会一窝蜂凑上去堵人。
“J社的粉丝什么样子，你不应该最清楚吗？”凛接过我的帆布包。
“你这样一说……之前的确发生过粉丝围堵导致地铁延迟的事情……不过那些都是脑残粉的错！而且J社竟然没有给艺人包车！最后甚至直接取消了下一场演唱会来作为惩罚……真是没道理！”
虽然我喜欢J社旗下的偶像，但他们的很多操作都很迷。之前对肖像权的严格管控更是阻碍了我“传教”的步伐。
“话说，你怎么没和我说真斗也要来啊！”我自认为今天的打扮很得体，但不是可以见我推的男团的状态。
“诶？他的票他当然要来。”凛不解地说。
“好吧，是我没弄清楚。”
“请问——”
我正要再说些什么，就被身边的一个温柔的女声打断了。我扭头看到一位淑女打扮的小姐姐正红着脸望向凛。
“请、请问你是星海莲吧？”小姐姐紧张地说。
凛愣了一下，像是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粉丝，毕竟当初她突然退团的举动伤了一大片粉丝的心，尤其是那种整天盼着她上top的粉。但作为混在死忠粉中的我来说，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虽然有人认为她意气用事而脱粉，但更多的是惋惜和理解。
“那、那个……我会一直等着的。以后也会继续支持您！”小姐姐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便准备转身离开。
“等一下——”凛叫住了她，“有纸和笔吗？”
“诶？”小姐姐惊讶了一下，然后明白了凛的意图，便激动地从包里拿出签字笔和手账本递出去。
“名字？”凛问。
“奈奈。”奈奈回答后又踌躇地问：“现在是可以签名的吗？”
“我已经毕业了。不过现在有了别的身份，以后的限制更多。”
凛在手帐新的一页上写下：
To 奈奈
谢谢你的支持！
星海莲 -心-
“这不会给您添麻烦吧？”奈奈担忧地说。
“那这作为我们两人的秘密好了，”凛对她眨了下单侧的眼睛，然后把签好的本子和笔还给她，“我虽然会有一些新的尝试，但以后仍会继续演音乐剧的。到时候请务必来捧场，我会努力不让你失望的。”
“好！谢谢！”奈奈激动地说，然后鞠躬告别。
我看着她一脸兴奋地回到同伴身边。
“签名不可外流。”望月真斗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
“我签的又不是青木莲，”凛耸了耸肩，“快点儿入场吧。”
我呆呆地抬头望着真斗，他和凛差不多高，所以我也只到他的胸口。
“啊！这是坂本莉莉，之前管你要的签名就是给她的。”凛正要走进剧场的时候，才想起忘记介绍我了。
“你好，我是望月真斗。”
真斗对我笑了！
“嗯嗯，我知道。你好！初次见面！”我缓过神之后迅速鞠躬问好。
真斗愣了一瞬，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凛。
凛直接把我拉起来向入口走去。如果我不是太矮，一定能看到她无奈的白眼。
我们在池座入座，位置很正。我掏出手机来关机，手机的锁屏是之前在京府音乐大学正门的合影。这张照片正是凛知道我落榜后，硬拉我过去拍的，还强硬地让我换成锁屏背景——她说每天看着自己目标会更有动力。
“你是京音大的学生吗？”真斗瞟到我的手机后问。
“如果顺利的话4月份就是了。”我小声说。
“不是如果，是肯定。她正是未来的京音大作曲系学生。”凛的话里带着炫耀。
“是音乐媒体的作曲方向。”我纠正。
“那我弟弟会是你的学长。他大三了，小提琴和钢琴的双主修。”真斗听上去像是随意一提，但我总有一种他也想炫耀的感觉。
“哇，真厉害。”我随意敷衍。
“你多大了？”
“……19岁。”我奇怪地看着他，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
“哦，那他和你同岁。”真斗看着手里的宣传单，轻飘飘地说。
我皱起眉看着他，总觉得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蔑视。
“我家莉莉和他走的方向不一样。”坐在我们中间的凛忽然插话。
真斗好像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场内闭灯了，演出即将开始。
等演出结束后，我们向外走。
凛启动手机，然后马上接到了一通电话。我看她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从她的回应里可以听出不是什么好事。
“好的，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办吧。”凛低声说。
“怎么了吗？”我担忧地问。
凛看了一眼真斗，然后说：“刚才是松本姐的电话，我上热搜了。”
“啊？难道是之前那个女生……”
“不是，”凛叹了一口气，“是真斗的粉丝拍了我的照片，然后在网上问是谁。”
“这也会上热搜吗？”我赶紧打开小蓝鸟，果然在趋势里发现了“望月真斗身边的帅哥”这样的搜索标题。
真斗打开手机，屏幕上果然很多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他的表情虽然和平常一样淡淡的，可我仍然感受到他的严肃。
“莉莉，你先出去看看外面有没有找过来的粉丝，然后通知我，”凛抱歉地说，“对不起，今天不能送你了。”
“没关系的，那我先出去了。你们注意安全。”我担忧地看了凛一眼，但她却安慰地笑了笑。
“再见，路上小心。”她揉了揉我的头。
“再见。”真斗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回复消息。
“拜。”我挥手离去。
走到剧院门口的时候，我发现外面果然聚集了一部分人。她们明显和散场的观众不同，都在探着头往里面看——有的试图混进去，却被保安拦住了。
我赶紧给凛发短信报告了情况，然后才注意到自己的帆布包仍在凛那里，可是我现在已经回不去了，只得庆幸自己的钱包和手机一直随身携带。
凛本身说晚些时候给我送回酒店，但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不想她跑一趟便约了明天再见。
我到睡觉前都一直在关注小蓝鸟上的趋势，一开始那群人只是找人，到后面变成珍塚粉科普星海莲，然后又爆出当时被勒令退学的女生起诉珍塚的事情。这对珍塚来说算是一件丑闻，里面牵扯到校园霸凌的问题。不过倒是没有什么针对凛的恶评，她反而赢得了很多路人缘——这让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凛是那么的好，好到我想要全世界都知道，又自私地想要把她藏起来。
第二天我直到晚上才终于见到凛，原来她从一大早便被拉去拍官网的宣传照了。
我看着她疲惫的样子，忍不住心疼地说：“先吃饭吧，你肯定饿了。”
在她来之前，我算好时间提前点了她喜欢的咖喱饭。
凛放下水杯，把帆布包递给我，然后开始吃饭。
即使饿极了也不会狼吞虎咽啊——我这样感叹着打开了帆布包。
“嗯？”我看了看帆布包的外表，的确是我的包的样子，然而里面放着一本我不认识的诗集和一瓶纯净水，还有一个钱包。
“怎么了？”凛咽下嘴里的东西之后问。
“这虽然和我的包长的一样，可里面不是我的东西……”
凛一脸迷茫地望着我，显然毫无头绪。
“你会不会拿错了？这个刚好是Up团去年出的谷子（周边）。”我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到桌上。
凛伸手拿起钱包，然后利索地打开。
“的确不是你的，是木村亮的。”她指着透明夹层里的驾驶证给我看。
不愧是我们利达，连证件照都那么好看。
“抱歉，应该是摄影结束后拿混了。我没考虑到有人会和你用一样包，是我的失误。我现在马上联系他，尽快给你换回来。”凛愧疚地说，然后马上拿出手机打电话。
“不用急，反正你们明天会见面。我明天去看放榜，后天才回家。虽然现在可以在网上查，但我还是想去现场看看。”
比起等待网络加载，我更想用传统的方式,见证自己的考号白纸黑字地印在公示榜上，就像当年的凛一样。虽然京音大没有那么隆重的揭榜仪式，但或喜或悲的放榜场景却大同小异。
“我陪你一起去吧。”凛没有打通电话，便改为发短信。
“没事的！你那么忙，有空闲时间的话应该好好休息。”
虽然凛什么都没说，但我又不是瞎子，能看见她眼下淡淡的青色。
“当年你陪我在珍塚音乐学校外面等着放榜，这次该轮到我了吧。”
“可是我初中和高中的放榜你都去了呀！”自从遇到凛之后，我人生的重要时刻都会有她的身影。
“那我更不能缺席大学的了吧？我没上过大学还不能见证你上吗？”凛眯起眼睛盯着我调侃。
“好了好了，随便你！反正我从来都拗不过你。”
凛微微一笑，满意地继续吃饭。
放榜当日。
我和一群考生早早地来到指定地点等待揭榜。凛说要去换我的帆布包，所以迟一些才能到，而我让她不要着急。
快到时间的时候有两个人拿着榜走到了前面，接着把合格的榜单挂到公告栏上，然后在确认到点后展开。所有人都激动了，看不见的人拼命往前挤。
我在第一排站稳身子，用眼睛快速扫过不连续的考号。
有了！
虽然我对合格很有信心，但是在经历过一次落榜之后，看到自己的考号印在那里，我仍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即使是一小步也好，请让我追上凛的脚步。
我用手机拍完照后艰难地挤出人群，一抬头便瞥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凛！”我飞奔过去抱住她，“考上了！考试了！”
凛抱起蹦蹦跳跳的我原地转了一圈。
我在她的怀里号啕大哭，像是要把压抑许久的情绪全部宣泄出来。在这温暖的冬日里，父亲的失望、自我的焦虑统统化作泪水，浸湿我眼前的太阳。
在我哭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凛在温柔地抚摸我的头，甚至有一瞬间我以为她亲了我头顶，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她不可能有那么出格的举动。
等到我平静下来，仅剩抽气的时候，凛把我从怀中拉出来，捧起我的脸，用手帕轻揉地擦掉我的眼泪，然后让我擤鼻涕。
我不好意思地接过手帕，然后注意到她胸前的那片泪渍，上面甚至混杂着我的睫毛膏。我赶紧拿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擦衣服。
“好了，黑衣服不明显的。你要不要去洗把脸，肯定很难受吧。”凛握住我给她擦衣服的手。
明明经常和凛胡闹，也不是第一次被握住手，但不知道是由于尴尬还是什么，我总觉得她的手烫得吓人。我的心脏好像跳停了一拍，连肺部都很难吸入空气了。
我连忙抽出手说：“我去洗一下。”
我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注意到凛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我非常、非常熟悉却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
“木、木、木……”为什么我现在说话会烫嘴？
“啊，介绍一下，这正是你心心念念的木村亮。”凛平淡地说。
我完全没有脑子去琢磨凛话语中的无奈，当下只有一个想法：凛，你这个讨厌鬼，为什么总是搞突袭啊？！
在一个寒冷刺骨的冬日，我顶着花了的眼妆，见到了我粉了五年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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