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灼踏进公司大门，正巧迎面碰上吃完午饭回办公室的几位同事。
林莉朝她挥手打招呼：“你上午睡过头了吗？”
周灼弯起的嘴角一僵，脑海中浮现出家里的另一人，目光游离到另一侧，模棱两可地打哈哈：“算是吧。”
林莉露出迷茫的神情，不过她其实并不关心周灼上午为什么请假，这件事很快就被她抛到脑后，换上一副八卦揶揄的表情凑过来，挤眉弄眼地悄声说：“早上祝雅泽过来看到你的办公位上没人，特意问起你呢。”
周灼微微蹙眉，噙着笑意的嘴角落下，表情冷淡：“哦。”
林莉没有注意到周灼的表情，她一边走在周灼的身侧，一边用手肘轻轻拐了拐她的胳膊：“我记得你不是有男友的嘛，经常来接你下班，祝雅泽他难道都不知道吗？”
周灼彻底失去了交谈的意向，随口敷衍两句后加快脚步甩下了林莉，一个人径直走到办公位上坐下打开电脑。
请了一个上午的假，本就繁多的工作堆积得更高了。
秦渊还在家中，受了伤无法自理，所以她下午必须加快动作完成工作，杜绝加班的可能性。
埋头工作期间，她瞥到过三次来到他们部门的祝雅泽，不过她都假装专注工作，避开了祝雅泽试图上前打招呼的动作。
天边靛蓝色和茜红色逐渐交汇融合在一起，映射出绚丽的晚霞。
周灼看了眼时间，时间正好跳到六点，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抬手揉捏几下僵硬的肩膀，粗略收拾一下桌面后背起包包就准备下班离开。
有了她第一个带头，其他同事也纷纷起身准备下班。
她目不斜视地走出部门，不料在门口遇见了一个并不想看见的人。
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系着一条暗蓝色条纹领带，领口解开一颗纽扣，显得优雅又随性。
他面庞方正，投在她身上的眼神温和，鼻梁高挺，薄唇轻轻抿出一个向上的弧度，做出一副巧遇的样子问道：“你要下班回去了吗？”
她暗暗叹了口气，看来他这是瞅准了下班点来这儿堵人。
她扯起一个客气又疏离的微笑：“嗯，祝经理要继续加班吗？真是辛苦，公司的蒸蒸日上少不了祝经理的无私奉献。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飞速说完，抬脚绕开祝雅泽，鞋跟的声音彰显主人的迫不及待。
“我今天不加班。”祝雅泽在她身后响起声音，“外面下雨了，你带伞了吗？不然我送你吧。”
周灼诧异地扭头看向窗外，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晚霞就被大片厚重的乌云遮盖，大楼外路灯一盏盏亮起驱散黑夜，路灯的光照下反射出缕缕透明的雨丝从天空坠下。几滴雨水斜斜地打在窗玻璃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刚刚不还是晴天吗？”
“这两天交通堵塞，现在又遇上晚高峰，如果打车的话，很难说什么时候能打上，不如我载你回去吧。”
周灼盯着路灯下迅速晃过的雨水，雨势似乎有些大。
很快路面就积起了水滩，车轮碾过水滩溅起脏污的泥水，雨水淅淅沥沥地飘进半开的窗户吹在秦渊的脸上，水汽泅湿了他的眼睫。
秦渊站在窗边向外凝视：“怎么突然就下雨了？现在去接她来得及吗？”
他点开电话联系人，指尖落在第一个名字上——a阿灼。
他拨出电话，手机听筒中传来一阵忙音，没人接听。
秦渊困惑：“难道是在加班？”
——还在加班吗？外面下雨了，你在公司等我，我去接你。
他走去玄关拿上伞，掌心中手机轻轻震动两下。
——伤患给我老实待在家里躺着！！！
秦渊身体一僵，周灼发来的文字消息隔着手机屏散发出一阵不详的感觉，一股寒意从脊背蹿到后脑再扩展到全身。
穿鞋的动作迟疑了下来。
秦渊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后脖颈，总有一种踏出这道门后就会被宰掉的错觉。
——有同事好心送我回来，不用担心我。
“同事？”他在口中咀嚼这两个字，眉头逐渐拧起，“男的女的？”
他盯着手上的鞋子，目光坚定。
......
坐在副驾驶座的周灼浑身都不自在，车内十分安静，雨珠打在车窗上的声音清晰得过分。
她忍住脚趾抠地的别扭感，拼命地去想杂七杂八的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表面上面无表情，内心实则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早知道就不坐副驾驶座了！去他的社交礼仪！尴尬得几乎要窒息了。
“你今天上午好像没来，身体不舒服吗？”
醇厚的声音从左边传来，周灼指尖抖了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在跟自己说话。
“嗯？啊、嗯......对。”
祝雅泽看着前方的车辆，关心说：“你工作太拼了，如果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干脆请假一整天好好休息才对，女孩子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她干笑两声：“只是早上那会儿不太舒服而已。而且下午继续请假的话，那工作又要堆得更多了，会耽误工作进度。”
祝雅泽看了看周灼后，又收回视线，手上方向盘轻轻转动，轻笑说：“看你现在的精神倒是还好，那我放心多了。”
周灼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以他们的普通同事关系来说，这句话似乎有些暧昧了，他们甚至都不是同一个部门的。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于是气氛再次沉寂了下来。
周灼腿上的手机震动两下亮起屏幕，收到新消息的提示框跳出。
周灼点开一看，毫不意外地是秦渊发来的。
——你到哪儿了？
余光里瞥见祝雅泽朝她这边投来目光，但很快又移走。
——路上有些堵车，你要不先看看外卖点什么吧。
回完消息后，她借势玩起手机来，想借此逃避车内怪异的氛围。
车子行驶了一段路程后，手机又轻轻震动两下。
——你到哪儿了？快到了吗？是不是太久了？路没开错吧？
周灼：“......”他是担心女儿的操心老母亲吗？？？
撑着雨伞躲在小区门口角落里的秦渊低头盯着手机上收到的消息半晌，消息停滞在他发出去的那条上，迟迟没有下文了。
他抬手焦躁地抓了抓头发，频频探头向外去看，偶尔驶来的车子毫不犹豫地呼啸而去。
他像个石雕一样伫立在那里，不知道等了多久，发丝被水汽氤氲得湿润微微卷曲，贴着身体的衣服触感冰凉。
小区门口，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下，车门被打开，一个身影探出来，她冲着车内的人低低说着什么。
周灼：“真的太谢谢你载我回家了，虽然你是处于好心帮助同事行方便，但是我不能只一句谢谢就没了，我转你车钱吧。”
祝雅泽哭笑不得，右手递出雨伞：“不用，外面还下着雨，你快点撑起伞吧。”
周灼一边伸手去接雨伞，一边坚持地说：“不行，钱还是要给的。”
蓦地视野暗了几分，冰凉的雨水陡然消失，周灼一愣，茫然地抬头，看见头顶上罩了一把雨伞。
“怎么了？是司机在纠缠打车费吗？”
她莫名从声音中感受到了一股敌意，顺着声音向后扭头，一个高大的背影正站在她身后。
秦渊暗中撇了撇嘴，果然是男同事。
“秦渊？你怎么在这里？你的——”
“我不是网约车的司机师傅。”祝雅泽的脸上仍然挂着温和的笑，但是笑意并不到达眼底，“我是她的同事，我叫祝雅泽。”
“哦，谢谢你送我女友回家。”秦渊回以微笑。
望妻石：秦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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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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