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场外时，岑萱和孟文已经到了。
晚上起了风，他们没下车，只摇下车窗让程向芹和薛季光认人。
薛季光替程向芹打开车门，左手举高挡着车顶，不让程向芹有机会撞到脑袋。
等程向芹上车，薛季光才坐上副驾。
孟文单手撑着方向盘，侧身道：“你们俩真慢啊。”
薛季光发消息给孟文已经是整整一小时以前的事了，两人竟然现在才出来。
程向芹抱歉道：“坐在最里面呢。”
“没事，我理解。”孟文边说边往车窗外看，还有不少人比他们更慢呢，“散场不容易啊。”
“你明天就能体验了。”薛季光说。
孟文摇头，说：“上回和你们挤了一次，这回我买的看台位，散场快。”
“可你还是得在场外等我们呀，我们明天也在摇滚区。”程向芹说。
孟文一顿，道：“至少我早点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其实看台位不见得能比较早出场，因为还得下几层楼梯。
单纯考虑散场快的话，内场后排是最佳位置，但那里的视野不好，往前看去只有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价格却又比看台贵了不少，CP 值低。
看台位可以欣赏到完整的舞美，和摇滚区是截然不同的演唱会体验。
程向芹也就没戳破孟文美好的幻想，反正看台位有他的优点，应该足以弥补出场慢的缺憾。
车窗外又一波人经过。
薛季光突然开口打断孟文和程向芹的闲聊，催促道：“不是说饿了，边开边聊吧。”
“对，我超饿。”孟文立刻被转移注意力，应了声好后，就回头去发动车子。
出发前，孟文想到了什么，打开手机导航，问：“芹芹，季哥说你想逛夜市？”
程向芹答：“主要是想吃甜的。”
“行啊，Ｃ市夜市的冰粉超有名，等下你一定要吃。”
设定好导航后，汽车终于往前行驶，在第一个转角就向右转去。
夜市的距离并不远，约莫十分钟他们就见到了热闹的街道。
“走吧。”
夜市的热闹程度不输演唱会场外。
程向芹看见人群中有不少穿着演唱会主题衣的人，除此之外，身上有着 June Night 相关物品的游客也比比皆是。
整座城市似乎都被 June Night 的粉丝占领了。
程向芹感觉自己特别能够融入这里，因为每个经过的人都在聊着方才的演唱会。
她忍不住也转头和薛季光谈论演唱会的感受。
“你记得今天晚上那一拍小小的错误吗？加上去感觉更妙了。”
“我更喜欢他们做了新的编排，留白留得正好。”
“那串场影片的新彩蛋你有发现吗？”
“有，影片里的数字随着巡回的场次增加一直在变。”
“那……”程向芹倏地停下。
程向芹到嘴边的歌名又被吞了回去。
这首歌就是主唱让他们牵手的歌。
她只是不小心想起，脸颊就开始发烫了，要是真的说了出口，她的脑袋岂不是要烧坏。
况且，程向芹莫名有种感觉是，这首歌聊下去会一发不可收拾。
“什么？”薛季光见程向芹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便问了一句。
程向芹一惊，脑袋飞快转着，略过目前的状况，直接换了个话题，“今天点歌的粉丝很会点，都是有生之年系列的冷门歌。”
薛季光点头，跟着赞叹道：“是啊，还有一首我看这么多场演唱会从没听过现场的歌，上一次唱现场已经是他们刚出道的时候了。”
也不知道是他们运气好，还是举着点歌牌的粉丝运气太好，接连几首被点到的冷门歌， June Night 都唱了。
这让程向芹一直保持在兴奋状态，直到现在。
她不敢想像，假如她是在家中听说今天唱了，那她是真的会想哭。
“真的！幸好我们有参加到这一场，不然我真的会痛不欲生的。”
“我也是。”
程向芹和薛季光愉快地聊着刚结束的演唱会，聊着聊着，再回头的时候，岑萱和孟文两人不见踪影。
程向芹左看右看都没看见人，“咦？人呢？”?
“走散了。”薛季光很快下了定论。
“那，我们在这边等一下吧。”
两人从人群中钻出，在路边找了个空位站着。
薛季光拿出手机给孟文发消息。
“人太多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消息，如果没回，我就直接打电话。”
没想到孟文回得很快。
孟文：你们也太慢发现了吧，我面都吃半碗了。
薛季光挑眉，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孟文依然回得很快。
孟文：岑岑和我一起吃呢。
薛季光干脆将手机锁屏，收回口袋里，“我们继续走了。”
程向芹一愣，他们不等人了吗？
“这样好吗？”
薛季光解释：“孟文说他很早就看见想吃的店了，那个时候周遭太吵，喊了几声我们都没听见，他就干脆自己进去吃了。”
孟文在演唱会结束前就饿着肚子在等了，好不容易进了夜市，看什么都好吃，会突然消失进去餐厅，也不是太令人意外。
程向芹点头，想到什么，又问：“那岑萱呢？有和孟文在一起吗？”
“有，他们现在一起吃面。”
程向芹松了口气，没弄丢人就好。
“没事，等下我们停下来买东西时，他们就会追上了。再不然，我们也可以在冰粉店里坐着等。”
“嗯，好。“
两人继续往前。
程向芹边走边四处张望，认真地搜寻着传闻中的冰粉店，她的步伐轻快，马尾随着她的前进而左右摇晃着，身上背的包包也跟着在晃。
薛季光走在程向芹斜后方，视线从头到尾都紧紧地黏在她身上。
“前面的糖葫芦看起来好像不错，你想吃吗？”
“嗯？”
薛季光有些茫然，他刚才完全没认真看摊贩，现在视线范围内有四五家卖糖葫芦的小摊贩，程向芹说的是哪一家？
“你看，就是前面那一个，招牌很大，糖葫芦里面包橘子的那间。”程向芹伸出手往前一指，“很少看见糖葫芦里面包橘子，我想试看看。”
薛季光这才知道程向芹说的是哪间糖葫芦，“我好像在攻略上看过，评价都很好。”
“真的吗？”程向芹原本只是有点好奇，现在她是真的想吃了。
“那我们就去吃。”
程向芹有了期待，前进的脚步更加雀跃，包包晃动的幅度也增加不少。
人群中冒出来不安分的手，似乎正尝试要往程向芹包里摸。
薛季光察觉了，拧眉向前一步，走到程向芹正旁边，正好护着她的包包。
扒手有所警觉，没再伸过来。
整个过程中，程向芹丝毫没有发现不对劲，就连薛季光突然调整的站位，她也只以为是为了聊天方便。
薛季光脑袋一热，伸出手。
手上突然传来温暖，这种被整个手都被包起来的感觉很是熟悉。
薛季光怎么突然牵她了？
“你……”程向芹转头，想兴师问罪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薛季光其实只是一个冲动，想到就做了，但他不能这样和程向芹解释，会显得好像他是只靠本能思考的那一类人。
为了不破坏自己在程向芹心里的答案，薛季光想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摸摸鼻子道：“那个，夜市人多，我怕你也走散。”
“嗯。”
程向芹红着脸，没有甩开。
是因为担心走散。
程向芹这么告诉自己。
甜香越来越浓，两人很快停下脚步。
程向芹松开手去点餐。
薛季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想着早知道不会被甩开，他早点冲动就好了。
薛季光在心里摇头，他不能太得寸进尺了。
恍神的时候，程向芹已经回到他旁边。
“我刚才问老板，他们一根糖葫芦很大，一个人吃会太饱，就吃不了其他摊位了。所以我只叫了一根，我们两个人分好吗？”
程向芹噼哩啪啦说了一串，薛季光就没听清楚几个字。
他只看见程向芹湿润的红唇。
薛季光的沉默让程向芹误会他不喜欢自己的安排，便说：“不然我再点一根？”
程向芹第二次说话，薛季光才回神，他看了眼摊位上摆着的糖葫芦，立刻猜到程向芹刚才要和自己说的话。
他连忙摇头，说：“不用，我们分一根就好。”
说话的时候，老板也将糖葫芦包装好交到程向芹手上。
程向芹立刻低下头咬了一口。
入口先是糖浆凝固的硬脆，接着是中间水果喷出的汁水。味道上是甜味最先，后面才慢慢出现一点微酸，但并没有盖过糖的香甜。
酸甜适中的口感让程向芹眼睛一亮，她随眼缘挑的店，找到宝了。
她自然地将糖葫芦递到薛季光嘴边：“尝尝看，很美味。吃一口感觉自己都幸福了呢。”
薛季光异常地乖顺，垂眸咬下一颗糖葫芦，放进嘴里发出咖蹦的声响。
糖葫芦又酸又甜，就好像此刻的他，明明在各种细节上尝到甜头，但还没能往前一步，就又有充满不确定感的酸楚始终盘据在心头。
程向芹看着薛季光咀嚼吞咽，没等到评价，就自己又吃了一口。
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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