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明檀的伤口在医生手下完成消毒包扎,黑猫抓出的伤口看起来很恐怖,庆幸的是不用缝针。
处理完伤口,接着是打狂犬疫苗,狂犬疫苗一共五针,想到还要再来医院四次,明檀坐在医院的联排蓝凳上止血的身影有些蔫蔫的。
明檀不喜欢来医院,大概对于共情能力特别强的人来说,看到别人痛苦也是一种缓慢的刑罚。
消毒水的味道萦绕在鼻尖经久不散,形形色色的人从明檀身边走过。
这时一杯豆浆递到面前,明檀诧异地抬头。
陈弋递给她一份麦当劳早餐,笑着道:“猜你应该没吃早饭,刚才你去接种疫苗,我去附近买的。”
“谢谢。”
明檀的确有些饿了,她谢过陈弋,又补了一句:“中午我请。”
“是吗,那提前谢谢了。”
明檀以前和陈弋并不熟悉。他们一行七人,只有宋明月、越燃、裴寄和明檀很早就认识,四人从初中开始一路同窗,大学不同系但都在同一个大学。
至于其余三人,黎晴是明檀大学舍友,陈弋和陆浩是裴寄大学舍友,因为明檀和裴寄两人谈恋爱,大学时两个寝室没少聚餐或是组队打游戏,一来二去,互相都认识了。
毕业后,两个寝室留在宛市的,除了明檀和裴寄,也就黎晴、宋浩和陈弋了。
有一段时间,死亡遗愿清单在网上很流行,几人聚餐时不知道是谁提到了这个话题,那一天裴寄喝醉了,抱着明檀,头埋入她的脖颈,“我还能有什么遗愿,和明檀在一起呗。”
明檀被他这小孩子耍赖的语气逗笑了。
其余人一脸嫌弃。
“啧啧啧,这恋爱的酸臭味!”
“这不是在聊遗愿清单吗?裴寄你个歪题的。”
裴寄被明檀扶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要是马上就死了,哪有闲心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当然是要跟明檀好好腻歪,让她记我一辈子。”
“切!”众人齐齐白眼。
裴寄又灌了一杯啤酒,笑得很欠揍,“我要是真死了,到时候就麻烦你们帮我照顾下明檀下了。”
陆浩第一时间给了他一拳,“活得好好的,说什么晦气的话。”
裴寄揉了揉被锤的地方,不以为意道:“咱们这不是在聊遗愿清单,都是说着玩的。”
有个成语叫做一语成谶,明檀从来没想到裴寄随口说的玩笑话,会在一个月后变成现实。
裴寄真的死了。
而其余朋友也没忘了他说的另外一句话,五个人尽自己所能,努力照顾明檀,搬家推荐新工作,或者是在她心情低落的时候拉她出去旅游……种种事件,数不胜数。
前几年相处,大家都知道,明檀是个内向感性的人,内向让她很少表露自己的需求;感性则让她多愁善感,这让朋友们很担心明檀会想不开自杀陪裴寄,因此常常找理由来看她。
尽管明檀多次强调自己不会做傻事。
毕竟她也是家里的独生女,失去唯一孩子的痛苦,她见到过。
在这五位相熟的朋友中,陆浩,宋明月和越燃和明檀不在一个区,几人住的比较分散。只有黎晴和陈弋离明檀比较近,工作和租房都在同一区域,彼此间的走动最为频繁。
裴寄没去世前,明檀和陈弋虽然熟络,但更多的感受还停留在:这是我男朋友的好朋友。
而不是:这是我的好朋友。
男女身份有别,加之明檀已经有男朋友,因此她对陈弋只停留在非常浅薄的认识上。
她记得陈弋的生日、喜好和忌口。
但也仅此而已了,她对每个朋友都这样。
裴寄去世后,明檀接触最多的人变成了黎晴和陈弋,因为离得近,明檀有什么事情他们总能第一时间赶到,有一次低血糖晕倒也是陈弋带她去的医院。
陈弋,裴寄这位沉默寡言的室友,其实非常仗义和可靠。
-
从医院出来,已经将近中午十一点,医院离宠物医院不算远,陈弋和明檀打算先去接黎晴,然后一起去附近商城吃午饭。
宠物医院非常速度,一上午已经完成了抽血检验出报告,等明檀陈弋两人到达医院时,黎晴手里多了一叠检查报告。
黎晴扬了扬手里的报告,“放心吧,医生说一点事也没有。”
“没问题怎么会突然攻击人?”陈弋不解。
“这就不知道了,医生说他也不清楚。”黎晴瘫倒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你们不知道带它出门有多费劲,又是嚎又是叫,不知道还以为我虐猫呢。”
“结果一到医院,看到宠物医生瞬间怂了,也不叫了也不嚎了,纯纯折磨我来了。”
明檀一脸歉意,毕竟是自己的猫这么折腾。
黎晴摆摆手,“别放在心上,我就是吐槽两句,它出门还把客厅毛毯抓烂了,你先看看报告吧,墨水它现在在你后面那笼子里关着呢。”
“现在真是乖得很呢。”
最后一句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明檀讪笑,默默拿起手里的检测报告仔细看了一遍,纸质报告上很清楚的显示,墨水是一只非常健康的黑猫,没有寄生虫,也没有传染病,什么七七八八的小毛病统统没有。
一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猫,为什么会突然发狂呢?
明檀百思不得其解,但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就连宠物医院的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明檀走到关押墨水的铁笼前,正在舔毛的黑猫嗅到熟悉的味道,抬头看了过来,它身体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小小一张猫脸上满是歉意和后悔害怕。
明檀心软了,她朝墨水招了招手。
黑猫一步一步挪到笼边,试探用爪子扒拉下,见明檀没走,身体立马蹭了上来,喵喵喵原地打滚。
尽管墨水恢复正常,处于安全考虑,陈弋还是建议道:“明檀,你还是先把墨水寄养在宠物医院吧,一方面不确定回去后墨水会不会继续伤人,另一方面也能让医生观察下,毕竟一些病症有潜伏期,不发作时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明檀觉得陈弋说的有道理。
于是在墨水不舍的眼神下,明檀在前台办理好了寄养登记。
处理完医院的事情,也到了中午饭点,明檀准备请黎晴和陈弋吃午饭。
考虑到晚上还有聚会,三人随便吃了点,便各自回家了。
明檀回家后,第一眼看到了黎晴说的那条被猫爪子钩花的毛毯,乱七八糟的线头,看起来是没法再用了。
把毛毯叠好,明檀准备带着其他垃圾,把这条毛毯一起扔到楼下垃圾站。
不过明檀转了一圈,惊讶的发现家里的垃圾已经被人扔掉了,医药箱物归原位,那堆染血的纱布也不见了。
明檀很快把这件事归到黎晴身上。
毕竟黎晴是最后一个走的,之前也没少帮她一起收拾屋子。
黎晴真是太好了。
明檀煮了点苹果茶,端到阳台。
阳台除了养花的铁制架子,明檀还放了一张小茶几和两把椅子。
墙边的风车茉莉长势正盛,不满足于墙壁,半边身子都朝栏杆探去,正好为茶几那边遮阳。
丝丝缕缕的光线从叶片缝隙中穿过,洒在明檀肩膀和头发上,暖洋洋的感觉,明檀捧着茶杯,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这样的好天气,似乎睡一觉也无所谓。
-
明檀又做梦了,自从上一次梦到裴寄后,之后的梦里时常能见到裴寄的身影。
三年不见,明檀脑海中关于裴寄的影像变得越来越模糊,就连梦里的裴寄也是看不清脸的。
他身上仍是去世时穿的那身衣服,半边身子都是血,血顺着他的发丝、他的下颌、他的指间、他的裤脚……往下滴,红色在他脚下蔓延,一路蔓延到她脚边。
明檀只觉得这不只是血,更像是一条流动的、带有生命的红毯,那些暗红色的液体不停地在她耳边嘶叫:“回到他身边……”
梦里的她眼神空洞,赤着脚朝裴寄慢慢走过去。
明檀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但身体的五感她却能清楚感知到,她能感受到双脚浸泡在冰冷黏稠血液中,流动的液体亲昵地舔舐她每一寸皮肤,她感到一阵战栗。
暗红色的血生出许多条微小的触手,缠绕着她的脚踝、小腿、大腿……,浓烈的血腥味在她鼻腔中炸开。
那些触手半是强迫地拉着她向前走,越靠近裴寄,那些血越多,明檀的脚步就越沉重。
血越变越多,液面向上蔓延,从明檀的脚踝,到最后已经淹没到明檀胸口处。
好难受,喘不过气。
明檀想要挣脱,越是挣扎,身上的束缚就越多。
恍惚中,明檀看到裴寄朝她伸出手,她下意识想要拉住。
“裴寄……”
男人的身影坍陷,和整片血海连接在一起,那一刻,明檀看清了他的眼睛,红色的瞳仁,冰冷看不到一丝光亮。
一片血海中,看不清的身影搂住明檀,布满血污的手指亲昵地蹭着明檀的脸颊。
寒冷的气息钻入骨髓,明檀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弱。
昏迷前,明檀耳边传来一道沙哑又带着恶意的轻叹。
“怎么办呢?脸都被我弄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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