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的距离恰好在在温迟春所能到达的最大射程,调整角度,将箭矢对准她预先判断好的位置,
这个位置并非随意选择的,需得是一个火燃烧后,在有人救火前不会快速蔓延至那面金砖书墙的位置。
金砖书墙里的书籍是几百年甚至千年人们精神和文化的流传,被这观连带着付之一炬实在是不值当。
她选的是一个极佳的位置,在大殿的一角,一角堆放着的是放贷和赌坊的账目,堆了好几大摞既能快速的燃起,造成足以引人注目的巨大火势,但又与书墙相隔甚远。
四下也没有可以灭火的物什,明台上的弟子势必要去到岸边才能拿到灭火的木桶扫帚。
他们得抓紧这一来一回拿工具的时间。
“小虎子点火。”声音严肃无比,箭矢锋利的翎羽贴近她的面庞映着眉眼都凌厉不少。
绷直的手臂微颤指尖一松,“咻”的一声箭矢顷刻间消失在视线里,划破空气,闯进窗子,火苗一接触到了纸册便如同鬣狗看见肉一般扑上去。
温迟春飞快的将弓箭拆卸收纳好,低呵一声,“走。”
身边并没有动静,收纳好弓,抬眼才看见小虎子早就跑前面去了,温迟春失笑。
在他们身后,是庄严巍峨的大殿弟子们乍起的惊呼声和越烧越大的火焰。
温迟春带着小虎子左拐右拐,顺利准确地避开观里的道士,来到另一处一处大殿。
大殿没有正殿奢华,但是也没有差到哪里去。
此时窗户大敞,看一看得见里面摆放着一套天然巨木刨制的桌椅,上面还有许多茶具,小几上还摆放了琴瑟,布置得极为雅致,但此时没有人在。
“小虎子把东西拿出来。”温迟春边走边对小虎子说。
小虎子一边紧跟着温迟春的脚步,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羊皮水囊。
温迟春接过水囊,自破门而入就扯开水囊塞,抖着手往木质的器具上撒着火油。
很快就撒得差不多了,退出大殿,“小虎子点火。”
小虎子早就在门口将火折子吹着了,将火折子递给温迟春。
但温迟春没有接,她垂首看着小虎子,“你点,这是为你爷爷报仇的关键一步,由你来完成。”
这个大殿位于整个八卦巨阵的震卦属五行为木用火攻之,八卦阵必然瓦解,只要八卦阵瓦解那湖心大殿着火,自然会引来朝拜的众多百姓。
小虎子小手握着火折子,看向殿内毅然的将火折子朝亮晶晶的火油处扔去。
火焰顺着火油一路蔓延,火光映着一高一矮的人影。
趁着这处的火还没有引起注意,温迟春带着小虎子绕到正殿的侧面,拍了拍衣袖的灰,拉着小虎子完美的隐入人群里,丝毫不起眼。
正殿和场坪上的人都开始朝忽然冒烟的地方走去。
离得近的人已经凫水到了湖心殿,开始灭火,此时火已经烧掉了半个大殿。
有弟子拦着不让百姓靠近,但越来越多的人挤入湖心殿,场面混乱弟子根本拦不住。
“轰”的一声一根梁柱倒塌,露出了殿内。
一时间众人惊呼声起伏不断。
“是金子,好多好多金子!”
“好多金子啊!”
“还有玉壶,玉雕!”
……
温迟春与小虎子随着人流来到湖边,即便隔着湖也能自塌了的半边墙清楚看见里面,若隐若现的金器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小虎子惊得张大了嘴巴,半晌才蠕动嘴巴道:“阿春姐姐,乾元观好多金子啊,好富有啊!”
却也有不少人心觉奇怪悄悄议论着,乾元观为何突然就出现了一座这样巨大的殿宇。
不少人是乾元观的忠实信众,对乾元观熟悉得同自己家一般,但这一片湖和湖心的殿宇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就像忽然出现的一样。
先一批涌上殿的人,有些已经开始悄悄的往自己兜里装着金子,到后面抢疯了甚至不再遮掩,湖边的人看见一个个都扑通的往湖里跳,生怕去晚了就没有了。
混在里面弟子也红了眼不再阻拦众人,转身加入其中。
静法和济贤等一众主事火急火燎的赶来后也无济于事,在人群外急得破口大骂,不再是和煦的面容而是骂得脸红脖子粗骂得长须乱颤。
不停的喊着弟子来拦住这些百姓,但没有人搭理他们。
他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家观里的金银珠宝被一点点的拿走而毫无办法。
甚至看见他们来了便有意无意的用身体挡住,不让他们挤进去,湖边一圈又一圈的人围的严丝合缝,而湖里下饺子一样飘满了人。
“我们不去捡金子吗?”小虎子看着无动于衷的温迟春问着。
光是看见大殿里成堆的金子他都心动极了,若不是身旁还有阿春姐姐他早就去了。
“你也想去?若你想便去吧,我在岸上等你。”温迟春摸了摸小虎子的小发髻。
“阿春姐姐你不去吗?”
温迟春温煦的笑着摇摇头,手搭上小虎子的肩轻轻推了一把,“还不快去,晚了便什么都不剩了。”
她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过犹不及。
小虎子善水,加之身形又小,在湖里如泥鳅一般从人与人间的缝隙里挤向湖心殿。
游了再远一点温迟春就看不见小虎子了。
人群只有越来越多并没有稍微削减一点,人群中不少衣着褴褛的人高高兴兴的抱着金子玉器,温迟春怅然,就当给乾元观的道士们积点福报了。
她看得起劲,忽然觉得腰间被一只手虚虚揽着,被拥挤的人群挤得有意无意的碰着她腰间的软肉。
正要发怒,头顶就罩上一片阴影,侧头仰望只能看见棱角分明的下颚。
“焦巳!你再吃我豆腐,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温迟春被吓了一跳,有些恼。
话音才落,温迟春就被焦巳凉凉的眼神睨了眼。
“怎么?只准阿春你自己吃豆腐不许别人吃,可不是这个理。”焦巳的语气冷冷淡淡。
但听得温迟春身子一僵,听出了其间的讥讽,焦巳定然记恨着上回的事,但她也反驳不了,确实是她吃豆腐在前,怪不到他身上。
讪讪地笑了笑,马上改了口,“没有,怎么会,阿巳要吃豆腐随意吃,我一点都不在意。”
为了证实她的不在意,将腰间虚揽着的手一把摁实,大掌的热度透过衣服刺激得她腰间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焦巳不知因为哪句话一下沉下脸,揽着腰的手掌收紧,凑近温迟春的耳边,“你不在意?是随意什么人都可以么?那边那个人也行?”
顺着焦巳的视线看去,是一个头发糟乱衣不蔽体浑身脏污的乞儿。
温迟春头皮一麻,这才后知后觉发现焦巳吃醋了,改口地很快,“没有,怎么会,当然只能给阿巳一人。”
这下焦巳满意了。
“你为何在这?”温迟春觉得焦巳应该是回府住了才是,观里虽然一应俱全但定然没有府里住的舒适。
“我近来都住在观里。”焦巳答得很随意,不然像今日观里这般好戏都赶不上。
“你又为何在这?”焦巳反问,说温迟春同忽然起火的大殿没有关系他都不信。
这突如其来的一场火估计将太子的一盘棋全盘打翻,二皇子也好不到哪去,他们听见这消息估计是要自乱阵脚一阵了,但却阴差阳错的助了他一把。
温迟春面不改色张口就来,“小虎子说没来过乾元观,我便带小虎子来见见世面,这不赶巧,就遇上这样的好事,小虎子已经去捡漏了。”
“就这样?”焦巳不信。
温迟春语气肯定,“就这样。”
“那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都装扮成这幅样子了。”温迟春可是知道自己现在就是面色蜡黄全是斑点,皱纹遍布脸上。
连身形都特意佝偻着走,活像一个被贫穷和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的勤劳女子。
这样都能认得出,难不成……焦巳竟然是她的痴汉?
许是一眼便从温迟春毫不遮掩的表情里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焦巳无语凝噎,浅浅叹了口气,“你腰间的坠子极好认,况且这坠子你走哪戴哪,认出你并不难。”
这……原来是这样,她差一点想偏了。
“这场火来得恰到好处。”焦巳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快要熄灭的火光。
温迟春“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接话道:“确实恰到好处,我们真是走运,不知道小虎子能不能捡上一块大金子。”
“阿春姐姐!”小虎子在湖里扑腾着。
温迟春赶紧拉着焦巳搭把手将小虎子拉了上来。
不等小虎子说话,赶紧拉着他走,走了几步见焦巳没有动作,忍不住地催促,“焦巳去你院里,小虎子身上都湿了,待一会怕着凉。”
焦巳这才缓步走到温迟春后面,不动声色的顺手牵过温迟春手里的小虎子,“走罢。”
焦巳牵着小虎子走着,但温迟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不等她想明白,焦巳便回头,“还不走?”
城郊,二皇子别苑处。
从宫里回来得到母妃确切的答复,此刻秦闻玉嘴里叼着糕点,翻着书册,惬意极了。
“殿下!殿下不好了!”
温馨提示:未成年人禁止玩火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2章 第 52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