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扑面而来,像是夹带着锋利的刀刃,刮得人脸生疼。
裸-露的皮肤上都是被树枝草叶刮出来的血痕。
双腿上就像是灌了铅一般的沉重。
饥饿,寒冷,伤痛,疲惫,这些负面的状态持续折磨着白术。
白术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精神萎靡,脚步虚浮,眼前模糊,走路轻飘飘的,很糟糕。
如果不是还能感知到山风带来的刺骨凉意,白术甚至以为大概已经死在了地宫,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在阳间游荡的鬼魂。
眼前一黑,他摔倒在地,脑袋磕到石头上,痛意让白术有了短暂的清醒。
他听到了溪水流动的声音。
撑起身体走到溪边,白术先是用双手捧起冰凉的溪水洗了一把脸,又喝了一肚子的水。
喝过水后的饱腹感让胃部舒适了一些。
溪水的倒映下,他看到自己一身泥土血渍,脏乱得像个野人。
天空的黑云压了一层又一层,看样子,一场大雨又要来了。
简单快速地清洗了身上的污泥血渍之后,白术爬着起了身,继续赶路。
在雨季的时候,溪水也好,河水也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上涨了。
他现在还不想死。
就算是天煞孤星,也想要活下去。
身上的不适有所缓解,白术也有了些精力去采摘可以食用的野菜以及能够缓解身体不适,治疗伤口的草药。
但这样的状态并没有维持多久。
天色渐晚,白术的身体状态越发的差,每迈出一步都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他只能依靠着身边的树木才能支撑着身体不至于跌倒在地。
走了一天,脚上的稻草鞋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了,脚上也沾了不少的黄泥。
终于,他看到了一个在狂风中摇摇欲坠的茅草屋。
这是来时,盗墓贼们搭建出来的临时居所。
因为是暂时居住的地方,所以在搭建的时候并没有多上心,都是大差不差,能将就住人就行。
白术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向茅草屋挪动。
进了屋,生了火,挂上一口铜锅。
木柴在火苗的燃烧下,时不时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些许的温暖从燃烧的篝火中传来,冻得僵硬的身体有所恢复知觉。
白术脱下自己唯一的一身湿衣,换上了那些盗墓贼暂时放在这里的干净衣服。
反正现在那些人都死了,回不来了,这里的东西也都是他的了。
话说回来,这衣服还是他给洗的。
在这帮盗墓贼里,白术就是食物链的底端,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交由他来干的。
换好了衣服,白术坐回篝火边,把草药放进嘴里麻木地嚼碎,再吐到手心,敷在溃烂肿胀的伤口处。
这些溃烂肿胀的伤口,大概率就是中了尸毒的缘故。
白术有些后悔,不该碰那具女尸的。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暗道自己:都这副鬼样子了,还做什么好人好事。
橙红色的火焰跳动着舔舐锅底,锅里冒着阵阵水雾蒸腾。
白术把摘来的野菜扔了进去。
揉着酸痛的双脚等着野菜煮熟。
绿色的野菜汤沸腾翻滚着。
白术捞起来随便吹了几下,便塞进嘴巴,咀嚼几下,很快咽进肚子。
嘴里充斥着苦涩的滋味让白术的情绪起了波动,他有一点想哭。
再塞了一口野菜进嘴里,他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眨着眼睛。
野菜和眼泪被一同咽下。
茅草屋外,雨淅淅沥沥地从天而降。
草草果腹之后,他躺在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茅草堆上。
作为盗墓团伙里的底端成员,他原本睡觉的地方只有一张草席子而已。
白术蜷缩在草堆里,身上裹着稻草填充的被子,心里想着未来的出路。
他有非常认真的在考虑,找个门路,进宫当太监算了。
以前他见过从皇宫里出来的大太监,好不威风。
等以后他像那个太监一样得势了,他就把那个狗官给抓了,把仇人的家给抄了……
嘴角因为幻想而勾起,但又因为想起了现实而塌下。
一年了,也不知道被流放的弟弟和被卖了的妹妹怎么样。
小时候算命的说他们有大富大贵之相,凡事总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吧……
算命的还说他邢克重,伤病灾,让他的父母最好与他生不见,死相弃。
爹娘就是没有相信,所以才会病逝,大哥才会被冤死,弟弟妹妹们才会遭罪。
官兵上门抓人的时候,偏偏是他这个罪魁祸首因为不在家而逃过一劫。
风裹挟着阴冷的雨水吹进茅草屋,身体因为受寒而发热发烫。
一会冷,一会又热,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让他很快昏睡过去……
寒风肆虐,大雨倾盆的深夜。
雨幕中,一道身影自树林间出现,站在一个小小的茅草屋前。
一张破草帘子挂在了应该是门的地方,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素白的手挑开草帘,先把脑袋探了进去,一双好看的眼眸环顾四周。
整个屋子泛着冷意,和屋外的温度差不了多少。
差别大概就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毛毛雨;外面刮大风,里面刮小风。
少女踮着脚尖,一只手提着裙摆,一只手捂住鼻子,面露嫌弃。
既不防风,也不挡雨的屋子又乱又脏,简直让人无法下脚,还散发着一股并不好闻的气味。
潜藏在屋子各处的各种小虫子,受到少女身上的气息影响,快速挪动着数目繁多的脚,四处逃窜。
被石头围起来的火坑,里面的柴火已经熄灭,上面吊着一口锅,锅里还剩着一些绿色的液体。
各种工具,枯枝木柴,发了霉稻草堆了一地。
看了一圈,少女走向了躺在稻草堆上的白术。
面色青白又透着不正常的潮红。
少女蹲在白术身前,静静地望着,只觉得他身上青紫的血管十分的具有诱惑力。
她贪婪地抽了抽鼻翼,有点饿了。
白术此刻睡得正熟,也可以说是陷入了昏迷。
但他并不是一无所知。
意识混沌间,他清晰地听到了有人进来的声音。
是谁?
是逃出来的盗墓贼?
还是追过来的女尸?
白术的眼皮微微颤动,身体本能地动了一下,但意识却仍旧沉溺在混沌之中,无法醒来。
他只能将身体蜷缩起来,像婴儿蜷缩在母体那样,寻求着安全感。
少女见白术紧皱的眉头,很是看不惯,伸出手覆在他的额头,非要把这眉宇间的皱褶给抹平。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总觉得这个动作曾经好像对谁做过。
那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还来不及细想,少女先发现了好几只小小的,八只脚的虫子正趴在男人身上吸血。
她很生气,一巴掌拍了下去!
这些可恶的小东西竟然敢抢她的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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