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东西，白术在篝火边翻着面取暖。
少女的目光不断上下打量，眉头越皱越紧。
手臂忽然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以强力牢牢桎梏住，白术倏地偏过头，少女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近在咫尺。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白术就被拖拽出去，骨骼被拽得痛极。
白术惊恐：“你要带我去哪？”
少女不语。
“你放开我，我自己走。”
少女充耳不闻。
崎岖的山路上，少女发髻上垂下来的玉石流苏，手上叠戴的镯子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回荡在幽幽山谷间。
走到取水的浅潭边，少女将白术扔入水中。
水花溅起的声音，惊起了附近的鸟雀。
冷。
冷得扎人。
浸透皮肤，渗入骨髓。
白术四肢并用，好不容易从冰冷的潭水中爬出来。
少女面对冻得直打哆嗦，连带牙齿也颤抖起来的白术，毫无怜悯地又将他推下了水。
如果此刻是盛夏，冰凉的潭水很是消暑，可他娘的现在是秋天！
白术的脸瞬间扭曲了一下：“姑奶奶，求求你放过我，让我上去吧。”
“洗干净了才能上来。”
白术打了一个寒颤，壮着胆子商量道：“这水太冷了，要不，等天气暖和点，再洗？”
“不行，”少女无情拒绝：“你脏，还臭。”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出人命的。”冰冷刺骨的水环绕在全身，就像一把把锋利的针尖，毫无怜悯地刺进自己这孱弱的身体。
“头发也要洗，乱糟糟，油腻腻的，看着就烦。”少女一脸嫌弃的神情。
白术麻木通红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清泪。
“你先让我上去生个火。”
“快点。”少女催促，绵软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
白术：我忍！
顶嘴是不敢的，反抗是反抗不了的，白术认命地在这冻人的水里搓洗自己。
水里泡得久了，身体冻得麻木，倒也不觉得那么冷了。
白术咬着牙埋头在水里洗头发的时候，耳边响起了水被划动的声音，他怕是有蛇，不敢动弹，仔细地在水中四下寻找。
一双婀娜美妙的双腿从他不远处的地方掠过。
白术抬头看向岸边，只剩下她的衣衫和首饰堆在那。
再一转头，少女泡在了水中，只有锁骨以上露出了水面。
乌黑细软的发丝在水中散开，随水漂浮，像慵懒四散的水草。
“你你你……你在干嘛！”白术喉头一动，呼吸急促，咽了口口水，磕磕巴巴地说。
少女脸上没有半分羞赧：“沐浴。”
雪白的肌肤在水面起起伏伏，不免令人想入非非。
随着她的动作，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
泛起涟漪的，好像不止是水面。
一股邪念从白术的心底冒了起来。
如果她不是妖怪……
意识到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白术狠狠地给了自己两巴掌。
他竟然对一个妖怪有了想法！连妖怪也敢想，真要命！
清脆的声音引起了少女的注意，她扭过头，瞥向自扇耳光的白术，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白术像是被做坏事被当场逮了个正着一样，脸上闪过慌张，赶紧把头埋下，不敢再看。
他真奇怪。少女想。
眼睛不敢看，可脑子里却仍不住浮现出那光滑白净的肌肤。
白术用手捧着水，泼到自己脸上，强行让自己清醒，不要做傻事。
好不容易才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结果一抬头，少女的身姿近在咫尺。
一缕缕发丝，垂散在她脸颊的两边，还有光滑白净的肩膀和胸前。
白术的身体猛地绷直，僵硬的脖子完全不敢动。
她审视，她质问：“你在想什么？”
“没，没想。”
白术的眼睛上下左右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直视少女的正脸。
“那你为什么眼神飘忽，不敢看我。”
“这……”
少女歪着头，再次凑近了些，两张脸几乎都要贴在一起。
白术甚至还能看到她眼中，自己面红耳赤的样子。
白术咽着唾沫，努力做出一副真诚且无辜的表情来。
“你太美了，我不敢直视。”
少女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但没再追问。
水波荡漾，树叶簌簌作响。
双唇都冻紫了的白术抱着双臂，蹲坐在刚刚升起的篝火边哆嗦着。
被少女捏过的一圈手臂又红又肿。
好容易洗到少女满意了，他才得以从寒潭中出来，可以说这是他这辈子最干净的时刻了，浑身散发着山间溪水般清新的味道。
一把雕刻着精致凤凰花纹的象牙发梳出现在白术面前，他下意识接过。
少女背对他而坐，散下一头长而密的黑发。
白术呆呆问：“干嘛？”
少女言简意赅：“梳头。”
“啊？我不会啊。”
少女转过头来，眼神里满是嫌弃，似乎是在说：你怎么这么废物，连梳头也不会。
“你自己梳呗。”白术把梳子扔回少女的手上。
像是被白术这个动作惹恼了，少女一个转身直接把白术摁倒在地。
力气之大，白术痛得脸都扭曲了。
“梳，我梳！”
白术算是知道了，她没吃他，纯粹就是想找个下人使唤。
发梳重新回到了白术的手上，少女眉眼弯弯，笑容如出一辙的无辜。
白术重新拿起梳子，嘴唇蠕动了几下，想骂人又怕被吃掉。
他打量了梳子一眼，这原本是别在少女脑后的首饰，原来还能用来梳头啊。
白术一边想，一边小心翼翼地给少女梳起头发来，动作很轻，就怕一会把她给弄疼了。
墨色的长发抓在手中，梳子从细软的发丝中穿过，像绸缎一样顺滑，像流水拂过指尖。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冷香，瞳孔中倒映着白皙粉嫩的脖颈和皮肤之下青色的血管。
妖怪……也很人类一样吗？
少女的头发很好梳，但白术不会挽发髻。
迟疑了一番，白术忐忑地给少女编了两条简单的辫子。
他只会这个。
“好了。”
少女起身，走到谭边，盯着长长的两条辫子。
潭水很浅，平静的水面澄澈如镜，清晰地倒映出少女的模样。
白术紧张的盯着少女的背影，也不知道她满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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