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蛋糕店里人不多,一点动静都能听得很清晰,更别说是开了扩音的。
比如这位顾客手机里传出的:“啊啊啊!!这个蛋糕店店员好漂亮--”的尖叫。
顾客反应过来,赶紧手忙脚乱地摁灭手机,低着头脸蛋涨红。
纪禹倒是见怪不怪,甚至挑眉调侃道:“说的是我嘛?谢谢夸奖。”
根据经验判断,这位顾客八成是把语音转文字点成播放了。
纪禹低下头,修长白皙的手指快速将两份泡芙打包好,轻轻推到柜台边缘。
他微微一笑,温声道:“但是如果您拍了我的照片的话,要记得删除。”
顾客是个小姑娘,碰到这种事也很尴尬,在手机上点了一通,双手将手机捧到他面前,意思是请他检查一下。
这有什么好检查的?真想存他也拦不住,他就是说一声提醒下。
纪禹摆摆手,小犬齿显得十分无害:“不用,我相信你。”
顾客没看他,低声说了句抱歉,抓起泡芙就冲出门口,像被狗撵一样。
目送对方离去的身影,纪禹摇摇头。
唉,也不能全怪他们,毕竟我是长得很帅。
送走这位顾客后也没没来新的人,纪禹正要去烘焙室,就听到高跟鞋踩在瓷砖上的“哒哒”声。
“小纪啊,外头的天儿瞧着不好,我准备关门了,你先回去吧。
原来是提前下班啦。
“好的,丽姐。”
说着就两手伸到脖子后,解开早上绑好的活扣。
文丽看着朝她笑的青年,内心一软。
谁让纪禹这孩子长得人畜无害呢。
背薄腿长,乌黑的碎发乖顺地垂在额前,灯光下的肌肤白皙如瓷,他眼型偏圆,大而亮,朝人微笑时红润唇角下两颗小犬齿若隐若现,显得格外真诚。
她儿子和纪禹年龄相仿,再加上……
母爱再次泛滥。
“这把伞你拿着,别淋着,不然容易生病。我那还有个厚外套,干净的,你待会儿也穿上。”
“你现在还年轻,别老贪图凉快,等你年纪大了就知道后悔了。”
“待会儿回家记得洗个热水澡,多喝点热水,别感冒了。”
纪禹向丽姐道声谢,绕过厨柜抓起椅子上的伞。
但还是没拿外套。
他一个青年壮汉需要什么外套,他强壮的很。
和丽姐道别后他推开门。
天阴沉沉的,冷风如鬼魅缠绕身侧,树叶被吹得呼啦作响。两侧街道的门铺陆陆续续关了灯,只剩几盏昏暗的路灯隐隐绰绰,照亮回家的路。
纪禹望着黑压压的天,打了个冷颤。
今天天气不好,得快点回去。
可惜他运气不好,刚走到没一半,大雨就倾盆而至。纪禹急忙停下撑开伞,但走了没两步,伞身就被大风刮地像个不倒翁。
纪禹顿了半秒,还是摁下收伞键。
接着就是拼命奔跑。
大雨把他淋成落汤鸡,头发像打了八百遍精油一样柔顺的可怕,裤脚浸在水里,脚踝都泡的难受,跑起来鞋里咣啷咣啷响。
白T爆改透明T紧紧贴在身上。
雨还是越下越大,渐渐模糊他的视线,纪禹只能半眯着眼盲跑,得亏蛋糕店和家离得不远,不然还可能出现危险。
纪禹顺手抹了把脸,努力看得清晰些。
再穿过这条街,就到小区了,快点,再快点。
快--
“嘭!”地一声,纪禹被什么东西绊倒,整个人头朝地摔下来。
但不疼。
他鼻子一动,瞳孔骤缩--
好浓的血腥味!
“轰隆--”
他赶紧手脚并用爬起来,借着不远处落下的闪电看了个大概。
貌似是个人。
像在血汤里头泡了三天三夜。
即使在大雨里铁锈味也十分浓郁,纪禹已经很久没闻到这么浓的血腥味儿了。
没有犹豫,他半跪在地上,顺着这人的身子探到这人的头,哆哆嗦嗦地把细白指尖探到这人鼻下。
微弱的气息聊胜于无。
还活着!
纪禹松口气,抓起这人胳膊往身上搭。但许是这人骨架本来就大,再加上沾了水,简直是蜉蝣撼大树。
在第八次尝试无果之后,纪禹控制不住身体,“啪嗒”一声坐到水里,雨水的粘腻感掺着风,嗖嗖两下就沁入肉里。
“轰隆--”
闪电接连落下两道,纪禹身子一抖,粗粗喘着气。
这人真的好重。
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
根本抬不起来。
但是。
纪禹抿抿唇。
让他眼睁睁看着这人死,他更办不到。
犹豫半秒,纪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雨打湿屏幕也没擦,三下五除二拆开手机壳,拿出一张淡黄色符纸。
救人要紧,顾不了这么多了。
下一刻,两人出现在纪禹家的小客厅。
纪禹猛地坐到地板上,气喘吁吁地看着面前的人。
这人真沉哇,一身肉真不是白长的。
来不及给自己换衣服,纪禹爬起来就快步跑到阳台,从一小盆紫色多肉中摘出两片叶子。
他去厨房找出臼子将叶子捣碎,放进纱布过滤出草汁,用杯子接住。
确认挤得差不多了,他跑回男人身边,将男人的头小心地放到自己膝盖上,一手扶着头一手把杯子抵在那人唇边。
外面天黑雨又大,纪禹没有看清男人的脸,但客厅的光暖黄又亮堂,他看得清清楚楚。
纪禹瞳孔骤缩。
男人眼睫纤长浓密,即便紧闭着眼,也能看出这人眉骨挺拔,丰神秀骨,下颌线锋利冷峻。
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儿?!
男人身上的血腥味儿好比拿了个铁味儿的炮仗在鼻子边炸开,纪禹被这味道熏的眼疼,理智寻思回笼。
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得快点救他。
纪禹捏着他的嘴,企图让他把嘴张开他好灌进去,但男人就是紧紧咬着齿。
他试了好多次,每每灌进去一点,都还没来得及高兴,这人又吐了出来。
纪禹都快急哭了。
不,不能吐!
会死的!!
反复几次之后,纪禹忍不住上火。
遇到这么不配合的病人,就算是铁人都得冒点火吧,更何况是跪在地上,浑身湿得难受的纪禹。
他秀眉一拧,小牙一咬,愣是把男人的嘴捏成了金鱼状。
“求你了弟!!听哥的喝一口吧!喝了就好了!!”
“你要是喝了你就是天底下仅次于我勇猛的男人!!喝苦苦草汁!做成熟男人!!”
“好吧那我把第一让给你行不行!!快喝!!”
“快喝!!”
“这个好贵的!!你要是不喝我就,我就,我就做鬼也不放过你!!”
“快喝呀!!真的好贵的!!不喝我我就打你了,我真打了!我打人可疼了!”
“你这样是不行的!!快喝!!雄性怎么能这么磨磨唧唧呢?!雄性不能承认自己不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证明自己是个真雄性,男人嘴微微张开,纪禹瞅准时机,眼疾手快地把剩下的一口灌了进去。
灌完又赶忙把他的嘴捏起来,生怕他又吐出来。
男人这次没有再吐出来。
纪禹缓缓吐口气。
心里的石头落下一半。
还有救。
他小心翼翼地把男人的头放到地上,去洗手间接了半盆温水,抽出几块擦脸巾准备给他擦脸。
随着血渍和泥土被擦掉,男人的呼吸也在一步步恢复。
纪禹简直想马上去拜个佛,感恩佛祖保佑好心人。
但他遂即又想到,如果不是自己恰好发现,他十有**会死的这种可能性,就忍不住目露凶光,恨不得把那些害他的人通通咬死。
天杀的!他明明是个那么矜贵的人!现在本来该待在88层的大楼里指点江山,天凉王破,而不是躺在冷冰冰的大雨里,连呼吸都近似于无!
那双深邃漂亮的眼也紧紧闭着。
他那么白的一个人,媒体说冬日的第一场雪都要比他逊色三分的人,怎么现在头上都是伤口呢?整张脸都是血!!
纪禹内心一片酸涩,像有人开着拖拉机狠狠碾过来碾过去,直到把最后一寸都碾碎。
他情绪上头,眸底水滴聚成河,滚圆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他赶紧抬起胳膊抹抹眼眶,但没用,越抹越多。
眼里泪不止,手也没停。
他要救他,就像当初他救自己一样,一定要治好他!!
终于擦拭的差不多。
灯下,男人面色苍白发青,双唇微闭。
纪禹长长吁出一口气,抛开杂念,又去擦他的手。
男人的手很好看,手宽而不糙,手指玉白莹润,骨节根根分明,指腹处因为长期握笔而生了层薄薄的茧,指甲修的整整齐齐。
还是跟以前一样。
也就比自己稍差一点吧。
忽地,纪禹如遭雷击般顿住,瞬间停下手里的动作,待思绪回笼,他快速把头凑近男人的唇,屏住呼吸。
男人薄唇轻启,似在喃喃低语。
空气安静,连针掉到地上的动静都清晰可闻。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禹终于听清男人的话,却克制不住身体一僵。
男人说的是--
“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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