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7号,周五,天气阴。
尤罢妮约了张粒下午在公司旁的咖啡馆见一面。
两人坐在靠窗位,寒暄得还算愉快,但当她问起转职的原因时,对方的神色显然不对劲了。
尤罢妮不敢想得太坏,但不算太坏的那个她也已经问不出口了。
她只能问:“你觉得那边工作氛围怎么样?”
对方给她的答案是:“比编辑部还好。”
“真的吗?”
她笑,笑得比一个月前离开编辑部的时候真诚得多。
尤罢妮点头无言,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临走前,张粒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了一句,“要是觉得不开心了,也试着换换环境,你还年轻,如果想辞职了可以坚决一点”
听起来像是劝告,尤罢妮似乎也不是很意外这样的措辞。
张粒走后,尤罢妮脱力靠在沙发上,外面天色很暗,窗边的绿植凋了小半,就像高文豪办公室门口那一盆。
她又不禁想起了那个夜晚……
她加班走得晚,大概八点钟离开的,走到对面便利店吃了些东西,刷手机刷了半小时,电量提醒后才发现自己忘记带充电器了。
她跑回去,刚刚到部门就听见什么声音,凑近看,是高老师和小张姐,两个人站在主任办公室门口说着什么。
高老师向来端正和蔼,小张姐性情也温柔,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激动,她以为是工作上的事,还没等现身劝和,高老师上手拉着了她的胳膊,笑得几分谄媚,“你以为是为了什么?我只是想提拔你,别任性小张。”
“我不愿意去当主播,谁不知道那姓姜的想要的的是提线娃娃你不帮我推就算了,你都不问问我的意见。”
他扶了扶眼镜,“我不是逼你,只是在跟他迂回,上面的总都把活给我了,你得理解我,我是在跟你商量”
“所以商量的结果呢?帮我填了表?主任你就仗着我曾经的感情,就欺负我,要来干涉我的自由,逼我选择。”
罢妮:啊?
小张一委屈他反而有耐心了,拍拍她的肩:“好好好我的错,我考虑不周了,不去了就不去了好吧,我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
“我跟你说清楚,第一,我不会去做主播,第二,我已经走出来了,对你没有别的感情了,第三,你都要离婚了,如果还怕你老婆觉得我们有什么我们可以保持距离,哪怕我离开编辑部也可以,我不想再卷进去了,你放过我。”
罢妮当时都呆了:他离婚了??不是说模范夫妻吗?
他松开手,不悦:“说得这么严重干什么?”
“你这么着急把我送走不就是想换新的助理了,我知道你的口味,你其实一直对……。”
对……对什么?
两人突然小声,后面的尤罢妮都没听清。
他闻言没有否认,“其实你有时候也挺对我口味的~”他笑着摸她的肩,“真的没有别的想法了吗小张?”
尤罢妮只听见他问:“我要离婚了你就一点都没有动摇吗?”
小张不说话,任他的手掌贴在腰上,他勾起她的下巴,眼中含笑,对她的顺从升起淡淡的玩味。
勾引吗??
“没意思。”上一秒眉目里满是**,下一秒冷哼着推开了她。
尤罢妮:高老师你真的……
小张也愣了。
他挥挥手,摘掉眼镜一副头疼的样子,“走吧,我会让你离开的。”
——
就是这样,她或许早在那个夜晚就有了答案的,虽然不是完全听得清,但那些举动足以撕碎她心中那个光辉的形象。
从19岁到26岁,7年,她连一个男人基本的为人都没能看清,还被他外表展现出来的冰山一角搞得满是滤镜。
所以什么才是真的。
正叹气,头顶传来声音,“我可以坐这吗?”
好听是真的,熟悉是真的。
罢妮抬头,是那个长在她审美上且看上去不太好相处但热心的对面狗公司的员工。
她笑,点头。
他在对面坐下,见她的咖啡已经见底,叫来服务员,但没想到被人抢先点单:“你喝什么?”
他笑:“你这是想还我人情吗?”
她点头,“当然要还。”
“那我要一杯Dirty,谢谢~”
“两杯Dirty~谢谢。”
“你也喜欢喝Dirty?”
“嗯。”
“为什么喜欢?”
“因为名字。”
“名字?”
她轻声说对,说完两人带着笑意掏出手机,一同低下头去,沈吟柯后面将头抬起来才注意到她耳根子是红的。
罢妮在猫爪逛自己的评论区,侠2发行公司有人说给她报名了代言人,她突然想起来那个原始用户。
她回了个表情包:【敢不敢上大号(毕恭毕敬书包人版)】
沈吟柯在回微信消息,还没来得及调音量,手滑点到小欧的语音:“沈总”……
尤罢妮抬头看他,又马上低了回去,几秒钟后,头顶的目光反而没有撤开。
她抬头看他像是被迫问出口的,“你是那的老板?”
他点头。
沈总……姓沈……
刚想着,服务员送来两杯咖啡,目光一聚焦看到的就是握住那盏白瓷的手,四根白玉在瓷器上散开,接触面因为压力泛红,终端微微翘起。
牛奶和咖啡肮脏冲突的交融处,优雅的男人正粗俗的掌控着一切。
尤罢妮喜欢Dirty的变态原因又多了一个。
肮脏,洁白的被搅混,掌控,优雅的粗俗着。
于是某人看见,她耳尖刚刚消下去的红润这次直接从脖子蔓延到了脸上。
沈吟柯点进猫爪弹出的消息提醒,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切大号?我敢切你敢认?
“你弟好些了吗?”
“嗯,康复得差不多,你朋友呢?”
“出院有一段时间了。”
“那就好,还挺快的。”
“他担心酒馆住也住不下去。”
“他开酒馆?”
“嗯,你有空也可以过去喝两杯。”
“可以呀,叫什么?。”
“鲈鱼。有点奇怪哈?”
赵逾:去死臭贝贝!
“不会,感觉蛮有寓意的。”
赵逾:有品香贝贝!
“不过在骊山路那边,可能有点远,要是下班还那么晚可能尝不到新品了。”
“没有,我有时候走的晚罢了。”尤罢妮想为公司辩解,转念一想,将头一摇,“没事哒~我可能就快辞职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大事,世界观崩了,需要一些时间整理一下。”
这话怎么有点熟悉。
他哼笑,“整理好了就辞职吗?”
“对呀。想明白就辞职,想不明白也辞职。”她红口白牙的笑,嘴角边有一颗若隐若现的梨涡。
好像,也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拘谨慢热。
“辞了准备做什么呢?”
尤罢妮哪里好意思将自己的直播间这么公之于众,“不知道~走不一步看一步吧~”
“哈~也是,又饿不死。”
这声轻笑尤罢妮听了都要愣一下。
真的,好像啊。
恍惚间,他又问:“有什么别的爱好吗?做喜欢的事情总是没错的。”
“打游戏算吗?”
“当然了。把爱好变成工作也是本事,不然你也可以去对面游戏公司试一试。”
两个人都全权当开玩笑。也许很奇怪,明明不擅长对外人说笑的两个人,玩笑的话题也不谋而合。
这是由幻听引起的一场角逐。
开这样的玩笑的目的,就像是在大白天找影子,影子是模糊的,要找谁的,也是模糊的。
……
看着眼前那双手,尤罢妮想起来之前两次直播。
一次是几周前。
四号开麦的时候,指腹磨过耳机,她脑补出来的就是这双手。
作为手控重度患者,尤罢妮大学谈恋爱之前,给自己定的人生目标就是得到这样一双手。
另一次是半年多以前。
有人问她:男朋友手太细了怎么办?
她说:“长吗?长就可以了,卡鱼刺的时候他可以直接给你用手抠出来。”
“不长。”
“不长啊……啧,不长换一个。”
然后他们就纷纷开始造她的谣。
「罢罢喜欢长的。」
「原话:又长又细好抠。」
「前面的你最好说的是手。」
「不一定是细,但一定要长。」
她开始还会不习惯,红着脸也不敢乱接话,现在直接在封禁的边缘试探,尽管脸是热的,也要回到他们头里发麻。
沈吟柯又拿起了杯子。
当时没想好怎么回,要是放在现在她会臭不要脸的说出来。
“不啊,就一定是要又长又细才可以。”
“不用好抠,好看就行。”
这么想着以至于她对“hm妹这辈子都要保护好的女人”发出去的是:全职最后也得露脸,先不说好不好扣,被亲戚朋友认出来太羞耻了。
资源姐还是太敏感了:【??好什么?】
【没什么,晚点说。】
她自顾自的笑了一下,无意识的抬眸,又对上男人的眼睛,视线交汇中,他的目光始终带着平静的探究。
她不明白是何意,但并不人让反感,尽管不是那么亲切,但她能辨认得出,和高文豪的物色不一样,那没有恶意。
“……怎么了?”尤罢妮唯恐自己出了丑,右手从杯身移到空中,随时准备摸到脸上。
他抽出纸,递到她手里,“沾到了。”
沈吟柯只说了三个字,也没告诉她哪里沾到了,她却立马躲开他的目光,低头,对着手机用他给的那张纸擦掉了。
整个过程看起来还算从容,可惜的是,她撤回尴尬的速度又没赶上脸部充血的速度。
容易尴尬的人很多,但沈吟柯从来没见这么容易脸红的人。
感觉有点可怜。
i得一眼可见的程度的她,已经做处理得很好了,动作有序,这样的小事眼里几乎也不着痕迹,但总是被没法控制的因素暴露。
尤罢妮抬头看他,颔首说了句谢谢。
“没事~”
沈吟柯小心翼翼的微笑,也害怕被人看穿。
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故意的,但是显然,看见这样的结果没有半分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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