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问题让兰森愣住了。
理智告诉他，作为交换对象，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去让龙先生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可兰森缓缓睁开眼，再度和那双浅色瞳孔对视时，他过了好久终于动着嘴给出了答案。
“想的。”
兰森的回答又轻又慢，他注视着梅菲斯特，提着嗓音重复：“我想回去的。”
“但是我不能这么做，”他一边说着，一边垂下眼，连耷拉下来的头发丝都在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您还是吃了我吧，这样我就不用纠结这个问题了。”
梅菲斯特对吃人不感兴趣，人类也从没有登上过他的食谱。
尽管他不明白跟前的巫师为什么执意坚持这样的要求，但相比于人类，他知道自己绝对更偏向喜欢那些酥香的小甜饼干。
所以他眨了下眼，缓声道：“我不吃你。”
好不容易建设好的准备就这么被龙一翅膀彻底摧毁。
兰森睁大眼睛瞅着对方，心里错愕至极又隐隐有些生气。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心里的剧本已经被龙先生捣得七八乱，兰森憋了口气，名为懊恼的情绪胜过对活下去的喜悦，索性破罐子破摔。
“不吃就不吃，下次你再要吃我的时候我就…我就打你了。”
人类的情绪很多变，就像是上秒受了天大委屈的幼崽，在下秒就突然张口咬了自己一口。
无端让梅菲斯特想起他那位刚从蛋里爬出来的侄子，牙都还没长齐，就张牙舞爪的。
但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起码他那只侄子敢在家横着走，却不敢在自己面前造次。
梅菲斯特不理解这种转变，他淡淡注视着对方的背影，只是在兰森即将消失在走廊拐角时，出声喊住了对方。
“等下。”
兰森没有停下脚步，他正在气头上，反倒是步子越发大起来。
“你走反了，”梅菲斯特靠着门框，看着对方因为自己的话突然停在原地，“卧室在另一边，大门也在另一边。”
故意没有抬起头，兰森撇着嘴转过身就继续往前走去。
只是在路过梅菲斯特的时候，他才放缓步子，小声开口：“我不走。”
“这是一场交易，”他小声嘀咕，像是在解释什么，“我会留下来的。”
人类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不过看在那篮子饼干的份上，今天难得特别有耐心的龙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在担心什么？”
兰森担心的事情可多了。
他担心镇长儿子的安危，担心巫师爷爷的身体，担心自己能不能顺利完成这个任务。
兰森还在原地七想八想，梅菲斯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你们人类都是不喜欢说话的吗？”他问。
感觉自己被对方意有所指到的小巫师终于抬头，眼含疑惑。
“长嘴就是用来说话的，”梅菲斯特靠着墙，虚空指了下青年的心脏，“不是用来把事情都埋在心里的。”
这是连龙都知道的事，但面前的人类却只顾着一个劲藏心事。
从未想过有一天能从一条龙这里听到这样的话，兰森抿了下嘴，为自己辩解起来：“我没有，我只是…”
他突然又闭嘴了。
只是什么呢？
兰森开始茫然，下意识扣着手，低头跟龙道：“只是现在不能和您说。”
契约在结束前不能透露给别人，这是契约精神，也是光明女神的规定。
更别说透露的还是这条当事龙了。
“您只要把我留下来，”兰森小声道，“然后把镇长的儿子还回去就好。”
梅菲斯特毕竟是龙。
龙对领地意识很强，能让兰森暂时踏足自己的领地是看在那篮饼干和鲜花的份上，却没想到这个小巫师居然还想住下来。
想着身边即将沾惹上别人的气息，梅菲斯特皱了下眉，瞳孔微微竖起。
龙先生好像有些不乐意…
兰森小心注视对方，心里去揣测对方的情绪。
他好像抓到问题关键了。
兰森心里想，醍醐灌顶般开口：“我先住在森林里也可以的。”
根据龙先生的反应，镇长的儿子目前应该不在城堡。
“或者您可以先把那个孩子放回去，”兰森小心翼翼和龙商量，“然后我也可以离开。”
既然龙先生对自己没有想法，那兰森不如立刻收拾东西离开。
简直就是双赢！
小巫师在心里欢呼一声，却听面前的龙轻轻开口：“我并不知道他在哪里。”
兰森：“？”
他疑惑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龙先生好脾气重复：“你要找的人不在城堡，也不在周围，可能在森林里，也可能在谁也不知道的谷底。”
森林后面是片山谷，传闻中深不可底，没有人知道谷底有什么。
一想到镇长的儿子可能会出现在那个地方，小巫师浑身抖了下，连声音都颤起来：“谷底？”
梅菲斯特随意垂眸，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嗯。”
小巫师不说话了。
他脑子转了转，见梅菲斯特不像是在骗自己，便着急往龙的方向走了一步。
“龙先生，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话音刚落，兰森意识到自己这话的冒昧，又懊恼改口：“告诉我方向就好，我自己过去看看。”
梅菲斯特歪了下头，他抬眸看向窗外，视野尽头团着股浓厚的灰云。
“过不去的，”他嗓音渐冷，“那里住着一名性格古怪的女巫。”
这是鲜少有人知晓的事，兰森也是第一回听说。
在他知晓的故事里，梅菲斯特已经可以称得上性格不好，那能被这位龙先生这般形容的女巫…
兰森不敢细想。
梅菲斯特缓声道：“但是女巫曾经说过，她的山谷不欢迎任何人进入。”
特别是龙。
甚至门口还挂了块牌子，上面写着“人与恶龙不得入内”。
住在这周围的龙就他一条，对方拦的是谁不言而喻。
就差把他的全名一起写在牌子上了。
某些不算美好的回忆涌上心头，梅菲斯特轻笑声，眼眸情绪收敛，迎着兰森的目光，缓慢道：“那里很深，只有龙能进入。”
“但很不巧，她不允许龙进去。”
兰森：qaq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H 2瓶；缘起缘灭 1瓶；
啵啵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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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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