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于念听揉着太阳穴坐直身体，旁边的沈理刚刚结束一段通话。
双方显然沟通得不太愉快，沈理收好手机，一手抚着胸口顺气。
经纪人的心操来操去都是为了艺人，作为沈理带的唯一一个艺人，于念听非常懂事地拧开一瓶水递过去。
“沈理姐，怎么了？综艺谈得不顺利吗？”
沈理喝过水，几次张口都没能说出话来，最后长叹一口气：
“我该怎么跟你说呢？综艺那边是出了点状况，但源头不是这个。念听啊，你……”
沈理的表情有点复杂，于念听没明白：
“我？因为我是新人所以没谈拢？没事的姐，不去也行……”
“不行。”
沈理的表情发生变化，这次于念听懂了大概一半，是心疼和不甘。
“去！咱们必须去！”
“只是念念啊，咱们可能要配合炒cp。不止是综艺，是接下来宣传期的所有活动……”
沈理说着说着，又“啧”了一声：
“绑cp可不是件容易事，对团队运作水品要求很高的，咱们公司肯定玩不过对面那家啊。”
“真是的，这又一点借鉴都没有，搞砸了多少人看笑话……不行不行，合同得拟好……”
沈理一边嘀咕一边翻起了资料，于念听靠回椅背上发呆。
绑cp，她的对象只可能是江衔音。
她当然做好了在镜头面前和另一个女人扮演情侣的准备，不然当初就不会出演《夏栀》。
但江衔音是个充满了不确定性的变数。
除非万不得已，于念听想和她保持距离。
所以，哪怕在飞机上遇见，她也没有打招呼。
就当没认出来，目不斜视地越过，坐进自己的座位。
落地北城时，距离会议开始只剩一个半小时，机场距离公司不算近，若是一出航站楼就能坐上车，时间当是正好。
可是公司派来接她们的车出了点意外，没能在约定时间到达。
于念听托着行李站在停车区附近，听沈理讲今天不知道第几通电话。
“我不想听这些解释，你就说最快还有多久能到。”
“半个多小时？！不是这也太久了……”
沈理再三确定这个时间无法再压缩，黑着脸挂了电话，转头来安抚于念听：
“别急，我再问问附近有没有其它车。”
于念听想说，其实坐公共交通也可以，剧还没上，她现在的曝光只有一场媒体看片会，谁认识她？
但沈理已经开始联系信得过的人，一边打字一边吐槽：
“也不知道是谁来接我们，助理部那群小年轻今天估计都被叫去训练室帮忙了，我怀疑是临时随便叫了辆车过来，真是不靠谱。”
星森最近搞了个偶像训练营，营里表现出色的将会代表公司去参加大台S级选秀节目。
今天是训练营的考核日，公司里各部门打乱重组后都还在磨合期，尤其是新增的助理部，被当万能砖用，干着全公司的活。
于念听到现在还没有固定的助理，拍戏时天天出工，每隔几天她身边就会换个人。
现在剧宣，行程不算多，干脆一个助理都没配，让沈理全程跟。
这要放在任何一个有点知名度的女艺人身上，粉丝都得追着团队讨说法，可于念听现在就是个半素人。
没人管她有没有助理，有没有车，能不能赶上公司开会。
打车软件上的圈圈转了好久还是没人回应，叫专车更是来不及，沈理紧急抽调人脉，最先回复的却是她最没抱希望的那个。
“念听，有车了。”
沈理接过自己的行李，
“那边只能装下你和你的行李，我在这等公司的车，你先走。”
今天的会议主要是艺人和综艺方面谈，于念听准时到就行，现场有公司的王牌经纪人全程跟进，沈理的角色不是那么重要，
她把于念听送到一辆商务车附近，指着站在车前等候的人嘱咐她：
“喏，就是她们，安全到达记得发个消息。”
站在车前的有两个人，都戴着鸭舌帽，其中一个带着口罩。
于念听脚步一顿，抓着行李箱向后转了半圈，对着沈理欲言又止：
“……怎么是衔音姐。”
沈理还有些惊讶：
“你认出来了？那边说跟我们坐的同一班飞机，估计在飞机上就看到我们了，也不打个招呼，就这态度，还想两家合作炒cp呢。”
见于念听有些犹豫，沈理抓过她的行李箱带她继续往前走：
“不过炒cp这事在合同拟定之前，咱们最好别表露出任何态度。她们要旁敲侧击，你就装傻，好歹一起拍了几个月戏，不至于蹭个车还要一本正经谈生意，你就当搭了个顺风车，大胆坐。”
“哦。”
除了坐，于念听也没有别的选择。
走到那两人跟前，她扯下口罩打招呼：
“衔音姐，初凡姐。”
初凡是江衔音的助理，在剧组时于念听身边总是没人，有也是毫无经验的新人，好几次多亏了初凡的帮忙，她才能吃上饭。
“麻烦你们了。”
浅浅的一个鞠躬，被初凡伸手截下：
“不用这么客气，咱们在组里不经常坐一辆车嘛。”
也没有，只是偶尔上你们房车去吃点零食而已。
于念听在心里纠正。
关于跟江衔音和她的团队坐一辆车，她没有太多经验。
沈理看了她们两眼，托孤似的放开扶在于念听胳膊上的手：
“那你们一路顺风，改天一起吃饭哈。”
初凡：“还用改天？这周末不就又见了？”
沈理：“是是是，到时候聚，我请客。”
简单的告别过后，于念听放好行李上车。
因为不知道怎么跟车里的人交流，她干脆装困，入坐即闭眼。
车子即将发动时，不知从哪跑来一个人，领着一个大袋子，隔着一段距离就开始喊：
“姐姐！姐姐！礼物！”
是江衔音的粉丝，她以为自己错过了接机，没想到在停车场还能碰见，整个人激动得手都在抖。
江衔音降下车窗，比了个“嘘”的动作：
“小点声，别把保安引过来了。”
“哦哦。”粉丝妹妹捂了下嘴，降低音量，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这个礼物给你，我自己做的，没有花钱。姐姐暑假过完我就上高三了，就不能经常来看你了，这可能是我见你的最后一面，我还以为我见不到了……”
江衔音在她递过来的照片和本子上签完名，又加上一句祝福：
“考试顺利，团团。”
“啊啊啊啊姐你认识我？”
江衔音举起礼物上的小卡片：
“这上面不是写了吗？”
“那你能不能记住我？”粉丝妹妹的眼睛饱含期待，眨巴眨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江衔音：“那有点难。”
粉丝妹妹撇着嘴接过签名：“好吧。”
江衔音挥手跟她再见：
“好好学习，下次带着你的录取通知书来。”
粉丝妹妹一下子没绷住，差点追着车跑：
“好！我会的！”
旁观了一场小型粉丝见面会，于念听的困有点装不下去了，她悄悄把头扭回来，眼睛张开一条缝。
有点好奇江衔音收到的礼物。
好大一只啊。
初凡接过去帮忙拆包装，拆到一半，礼物的形状已经显现出来：
“是个……小灯箱？还是相框？好多照片，啊，还有卡通人物。”
坐她旁边的另一个工作人员姐姐感叹到：
“好用心，连你出道那部的剧照都找出来了，那剧播的时候这个团团才刚上小学吧？”
江衔音手上捏着和礼物一起的小卡片：
“她说这是出道十周年的礼物，给我看看。”
初凡小心翼翼地把灯箱传到她手里，江衔音双手捧住，有目的地在箱子里的各种卡通立绘和照片中寻找。
找到了。
她指着那张《小院》的剧照：
“是这张吧？还是在合照里截的呢。”
照片里，江衔音一身蓝白色长裙，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身后是别人的半截身子，旁边是别人的半截胳膊。
左边这截胳膊，一看就是个孩子，举起来的小臂短短的，正比着“耶”。
在一边偷看的于念听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初凡在手机上找到了这张剧照的完整版：
“哈哈，这旁边是念听诶。”
“我看看我看看……”
后排几个人传阅这张剧照，同时发出诸如“真的诶，好巧！”这样的感叹。
于念听当然不能再装睡，她现在光明正大地盯着那只灯箱：
“我好荣幸啊，居然出现在江老师出道十周年的礼物上。”
江衔音把礼物抱在怀里，笑着看她：
“我也很荣幸的，出现在你十周岁生日宴的大合照上。”
能不能别说这个。
不，有人偏要说。
“诶，你还真别说，看这照片十岁和十八岁相差好大，童年是童年，少年是少年的，但你现在看真人，二十一岁和二十九岁，完全看不出来那么大的年龄差。”
“是哦是哦，但念听是等比例长大，还是能看出来是同样的两个人。”
两人还欲再聊，初凡抬手，一边捂一个，把两张嘴捂严实了：
“别说了，让她们休息一会儿。”
待会儿还要开会，于念听并不能真的休息。
她闭上眼，脑子里关于那几档综艺的内容互相打架。
沈理说可能要炒cp，那江衔音也收到了综艺邀约吗？找上她的是哪几家？她会同意签哪一家？
关于绑cp，她又是怎么看的？
它们打得她有点烦。
于念听戴上耳机看视频。
点进视频软件，又是一招零帧起手，杀了她个措手不及：
“家人们，谁懂啊！这么大个江衔音站在旁边，小于居然目不斜视！她不会真的没感觉吧？亲密戏这小孩演得明白吗？演不明白下来让网友演两集！”
熟悉的AI拟音，不受任何阻挡地冲出屏幕，飘荡在车厢里。
于念听呼吸一滞。
糟糕，蓝牙耳机连的平板。
现在放视频的是手机。
于念听：死手，快关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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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蹭个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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