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怎么回来的连柯已经不记得了，可能是苏好给的剂量太大，他还在路上就睡着了。
记得模模糊糊的，好像是何慎说：“回家后我们约法三章，第一，按时吃药，没有我的指挥不能随便出门。第二……”
连柯疑惑自己是不是脑子断片了，明明约法三章，但从第二章开始就没有相关的记忆了，任凭他怎么想都回忆不起来。
好在记忆断断续续的又接上了，是回忆里的何慎冰冷绝美的侧脸，以及：“算了，暂时约法一章吧，剩下的等我以后想起来再加。”
这人还挺有意思，连柯心想。
现在是早上7:30，他正躺在一张两平米的床上，周围是他喜欢的蓝色调风格，屋子里还摆上了柠檬草味的香薰。
“咚咚咚——”
连柯赤脚踩在地板上小跑过去开了门。
开门的一瞬间，一大团黑雾涌了进来，低级鬼身上的穷酸味儿熏得连柯差点呕吐。
黑雾散去，紧接着他就看见一张被黑发包裹起来的鬼脸，藏在发缝里没有眼黑的瞳孔正在死死瞪着他，可能瞪得太用力，感觉快要崩出来了一样。
连柯伸手想把门关上，女鬼向前走了一步，门卡就在中央关不上了，然而她还一直往前走。
连柯一动不动仍然站在原地。
女鬼的目光有些焦灼，他们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两人之间距离只有一根手指那么近的时候，女鬼才停止前进。
她偏头死死瞪着连柯，靠的近了连柯才发现女鬼眼眶里装的根本不是眼睛，而是几百只正在蠕动的蛆虫。黑雾凝聚在两人周围，女鬼喉咙里发出呕哑嘲哳的诡异声响，伴随着整间屋子也发生震荡。
连柯：“？”
他思考了一秒，决定还是不打脸。
然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向后一踢，接着抬腿一个下劈直直的落在女鬼的背上。
“你吓到我了。”
……
连柯等了半天，身下的女鬼没有半点动静。
好像有点死了。
他本来没想杀这女鬼的，虽然她大早上的来破坏连柯的心情挺不道德，但罪不至死。
连柯：“你没事吧？”
他蹲了下去，伸手想要扶她一把。
“咳咳……！”何慎从地面上爬起来，扶着墙，嘴角边还流着血。
看见爬起来的鬼变成了何慎的时候，连柯脑子差点宕机了，伸在半空中的手默默默默抽了回来。
“诶？等等等等等何慎？。”
“我来喊你吃…早饭！”
连柯略带尴尬把何慎扶到自己的床边，他那两下子一般的鬼都扛不住，更别提人了。
他掌心闪烁着不易察觉的粉色流光，流光顺着何慎急促的呼吸进入身体，迅速修复了破裂的肝脏。
效果很快，何慎紧锁的眉头舒缓开来，呼吸也没之前那么沉重了，只是身上的疼痛感依然存在。
苏好说的果然没错，果然连柯只是看起来正常而已，何慎沉默思索。
他侧首，却对上了连柯秋水般的眼眸，无辜之中似乎还带着一点懵逼。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口，只浅声叹了口气。
“你最近有什么情债吗？”连柯一脸认真道。
“你问这个干嘛？”
“有没有？”
“没有。”
连柯沉默了，脸上划过一丝严肃，刚刚开门时候遇见的的确是鬼，他不会认错，现在坐在床上的是何慎也没错。
这还是第一次他见到有鬼可以悄无声息的附身到别人身上。
他没有驱逐恶鬼的经验，一般都是直接打死的，加上何慎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没必要费劲吧啦的去救他。
两人沉默良久，何慎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时他才突然想起来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部手机和一张银行卡递给连柯。
“卡里有100万，以后每个月我都会往里汇2万，这是你的生活费，想花就花，不用给我省钱，还有手机也设置好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多少？”连柯打断道。
“100万。”
何慎又补充道：“现在卡里有100万，以后每个月我会往里面打2万，哥你随便花，不用给我省。”何慎一字一句回答：“我现在有钱了。”
话音刚落，连柯飞速牵起何慎的手，握住他的的掌心正对着自己的脸。
牵起手的一瞬间，红晕就在何慎脸上炸开了。
何慎：“？！”
连柯咬破自己的嘴唇，将何慎的手掌贴在自己流血的嘴唇上，似有亲吻的动作。
何慎：“？！？”
何慎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贴在连柯的唇上了，他想要抽回来，却发现连柯力气大的不像话，被固定的掌心纹丝不动。血液划过掌心带来微微的刺痛，隐隐约约还有一股暖意从中流向全身。
连柯：“好了。”
“什么？”
“驱魔仪式。”
“……”何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哥你今早吃药了吗？”
“我不小心把药当成屎丢马桶里冲走了。”
“……没事我那里还有备用的，我待会让李叔给你带过来。”
连柯翻了个白眼：“我真的不需要吃药，之前苏好老是看着我吃完才走，每次我都得等她走了才能去卫生间把胃掏出来洗干净，有时候掏使劲了弄一地都是血，护工还说我自残拿针扎我。”
提到这连柯就有点委屈，他几千年加起来都没这几年被针扎的次数多，如果不是他恢复能力强，估计现在都成刺猬了。
“等哥好了就不用吃了。”何慎像哄小孩一样，语气极度温柔。
完了，何慎好像真的把他当成神经病了，他刚想开口辩解。
突兀的电话铃响起，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交谈，何慎看了眼来电人，然后划到了接通。
嗯嗯了几句，何慎转过身对着连柯说：“公司有急事，我出去一趟，待会李叔带你去餐厅吃饭。”
“好。”
*
李叔比想象中的年轻很多，看起来也不过四五十的模样，身姿挺拔，白发参半，脸上皱纹不多，看起来很温柔。
在交谈中，连柯了解到了何慎回国的原因——接手国内的公司，锻炼自己，为继承人身份做准备。
可能是刚回国百废待兴的缘故，从回家的那天之后连柯就没看见何慎出现在家里。又或许何慎忙的根本没时间回家。
这几天他唯一见到的只有家里的佣人和自己的医生。
再次见到何慎是在昨夜，昨天白天他在后花园里抓了只蚂蚁，正跟着蚂蚁往楼下爬，结果遇到了喝的烂醉的何慎。
昨夜凌晨三点。
助理扶着满身酒气的何慎，一步一顿爬上楼梯。
何慎喝的不省人事，家里佣人都是何父从外国指定的，所以并不多，况且这个点大家都在休息，也没人帮他。
所以韩尘只能咬着牙拖着何慎上楼，最后发现还是背着更容易。
一开始还很吃力，可到了楼梯转角处背后的负担突然减轻了不少，于是他好奇的侧头瞟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看了差点没把他吓死，两个圆噔噔的眼珠子耷拉在他的耳朵处，刚好和他的视线对上，那眼神仿佛蛆虫在翻滚扭动，湿滑黏腻又带着阴冷。
“啊！！！！！！！”
背后背着的何慎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长发女鬼，女鬼的头发缠在助理的脖子上，白色的裙摆拖在地上，在午夜显得更加诡异。
韩尘的惊声尖叫吸引来了连柯。
连柯探头，迎面扑来一股熟悉的鬼味儿，声控灯还亮着，橙光典雅的灯光恰好能让连柯清楚的看清女鬼，同时也让女鬼清晰的注意到连柯的存在。
韩尘丢下女鬼哆哆嗦嗦的跑下楼梯然后被自己左脚绊右脚摔了一跤，整个人从二楼滚了下去。
韩尘重重摔在地板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连柯一顿，侧头看了一眼韩尘在的位置。
还好，只是把脑浆摔出来了，头还在身上。
等他把目光转到女鬼身上时，黑雾却消失殆尽，女鬼的脸瞬间又变回了何慎的。
连柯：“？”
翌日。
早上七点。
韩尘昨天没喝酒，醒的比何慎早，醒来之后他只觉得头有点疼，其他的什么都想不起来，记忆最后停留在背着何慎上楼梯的时候。
“我怎么睡在这？”他自言自语的问了句。
“你昨天上楼梯的时候左脚绊倒自己的右脚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
“但是有电梯你为啥要走楼梯？”
突然的回话吓了韩尘一跳，他猛地回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穿着白色宽松的深V毛衣，头发长而微卷，汲着拖鞋。
手里端着一坛不明液体。
“连柯大哥？”韩尘试探性的问了句。
“过来搭把手。”
“啊？”
“你把这坛血泼何慎身上，我得在这给他跳大神走不开。”
“血？啊？”
韩尘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个笑，挥挥手拒绝道：“连大哥你没吃药呢吧？等等啊我给李叔打个电话，我……”
他想掏出手机的，但是手上动作没有连柯快，连柯一个瞬步就把坛子塞韩尘怀里了。
“我放了十分钟的血，你拿稳点别撒了。”
“啊？”
他这才注意到连柯脖子处有条细细的刀痕。
“不会是他的吧？”韩尘心道。
可怖的场景一旦萌生就在心里肆意生长，韩尘心陡然一颤，手上瞬间失力，坛子滑落但没有掉到地上。一股不知哪来的风把坛子里的血全吹到了床上——何慎躺着的位置。
“*&%#”连柯嘴里重复着听不懂的咒语。
“完了完了完了。”韩尘附和着。
“好嘞！”
“完了！”
连柯拍拍手掌轻哼了一声，他能打包票何慎现在百毒不侵，身体强壮的可以喝三瓶老鼠药，就是天王老子让他死他都死不了。
所以一个呼吸间，何慎就醒了，十分精神。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目光首先投向连柯，接着才看到已经呆若木鸡的韩尘，最后顺着韩尘的目光又看了眼自己，疑惑道：“我的睡衣有红色的？”
身上传来的咸腥的血液味道，何慎意识到刚刚说的话有些扯淡，尴尬的低头轻扯了一下还在滴答滴答流的睡衣。
最终确认了这东西就是血。
他缓缓抬头，嘴角边的肌肉止不住的抽搐，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甚至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发白的唇瓣一张一合，良久吐出一个字。
“……哥？”
“我在！”
连柯回应的是一个让他动容的笑容。
“哥你…”
似是突然想开了，何慎也回了一个温柔的，再没多说什么，何慎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浴室。
“小韩你叫王妈把我屋子收拾一下，能不要的就不要了，换新的吧。”
韩尘猛的回过神，他点头如捣蒜：“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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