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都落进了际痕的耳朵里。
赵予棠看着际痕的耳廓上慢慢变成橘红色，一直看着他的眼眸也用浓郁的睫毛盖住，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忽左忽右。
“不行。”
跟红晕缓缓爬上脸畔的狼狈不同，际痕的声音还算清晰。
“为什么？”
高中生少年笑容微敛，“是觉得我还小吗，哥哥，我满十八了。”
“那也不行。”际痕眸子又转过来正视着他，大概是瞧见了高中生少年的郁闷，他顿了顿，说，“余夫人会不高兴的，我跟你单独待在一起。”
“你很在乎我妈妈高不高兴吗？”
“嗯。”际痕轻抿了唇。
毕竟是“他”的妈妈。
一抬眸，发现高中生少年笑得有些狡黠：“那怎么办啊，哥哥，你要送我什么礼物才好呢？”
“除了这个，其他的都可以。”
“可我暂时只想要这个，不给就算了。”
高中生少年轻轻哼了一声，自顾自坐下来玩着魔方，过了会儿，他才抬头，发现际痕微微闪避的眼眸，拍了拍旁边的地毯。
“哥哥，坐下来陪我。”
这次际痕没有拒绝，但他坐的位置离高中生少年有点远，于是，高中生少年挪了挪，两人挨在了一起。
那瞬间，高中生少年似乎感觉到了旁边人身体微微僵了下，原本放在膝盖上的修长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但赵予棠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感受到对方逐渐放松后，慢慢把头靠到了对方的肩头。
玩着玩着，他有好几面都还原不了，就将魔方放到了际痕的手里。
“哥哥，你帮我弄。”
然后就开始看着际痕，眼珠随着他修长的手指，没多久，际痕把魔方全部还原后，说：“可以了。”
但高中生少年没有应，他偏眸一看，才发现高中生少年呼吸平稳，已经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际痕半垂的眼睫微微扇动，从上午到晚上，将近十个小时的时间，直到现在他才能肆无忌惮地盯着这张脸。
原来，真的是“他”。
仅仅是这个念头，都能让他的心脏悸动不已。
“他”真的再一次出现了，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这样想着，等际痕回神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快要碰到高中生少年的脸颊。
与此同时，心跳声也越来越快。
过了一会儿，心跳声依旧没有平复的迹象，他的唇紧抿，低低道了句：“抱歉。”
趁人睡觉没有得到对方的同意就这样，实在有些不礼貌，不合规矩。
但际痕还是伸出了手，放在高中生少年的腰上，将人从地上轻轻抱起，再放到沙发上，并且，还不忘拿来床上的薄被。
“晚安。”
他对高中生少年说，视线从对方脸上流连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然后轻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在听到门“咔嚓”一声的声响，沙发上熟睡的高中生少年却忽地睁开了眼睛。
他盯着天花板上被调暗的灯看了好几秒，坐起来后呈现在光屏里的表情还有几分意外。
［际痕未免也太正人君子了吧］
［我以为他要对高中生少年做点什么，怎么就这么走了］
［我也，从今天际痕一出现就跟往常有了很大的不同］
［看了明信片不给高中生打电话反而找了过来，但又没有准备生日礼物什么也不做就走了，这是什么发展？］
粉丝们今天激动了一天，结果是以这样的发展结尾。
但不管如何，就像他们说的那样，际痕的反应已经大大超出了赵予棠的预料。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际源。”
仍然不忘本职工作的赵予棠开起了攻略小课堂，“这大概就是……吃醋引起的应激反应？”
粉丝们：哦哦，有道理。
但也有一部分弹幕打出大片问号：胡说八道，怀疑主播从来没有谈过恋爱，难道这么久了都攻略不下来一个NPC，隔壁栗子早就……
话没说完，就发不出去了，赵予棠已经跟粉丝们打完招呼下播了。
黑粉：“……”
第二天，赵予棠秉承着欲擒故纵的原则，仍然待在余家别墅，但却收到了一份礼物。
是只手工雕刻的白色小绵羊木雕。
高中生少年生肖就是属羊的。
赵予棠拿着小绵羊木雕把玩着，木雕做工非常精细，雕刻的痕迹还非常新，一看就是际痕自己动手做的。
而且，这么细的做工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来，除非……熬夜赶工。
赵予棠唇畔不由地多了一抹笑意。
他这次赢定了。
际痕已经爱惨了他。
因此，在游戏区部门每周三举行的例会上，部门经理再一次内涵赵予棠的业务指标不合格，恐怕游戏正式上线攻略指南上都还是白纸……之类的，赵予棠反而露出思索的表情：“一看您平时就不看直播，身为经理，这样不了解业务也是可以的吗？”
“？”
部门经理又想起了上一次赵予棠让他去补习数学的事，脸青了一瞬。
会议结束之后，他叫来栗子，问：“赵予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栗子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犹豫着道：“他最近不仅直播数据好，而且攻略的那个NPC还对他主动了，估计不久就能攻略成功了。”
虽然都是攻略NPC，但NPC也分质量层次的，赵予棠攻略的那个虽然只是个配角NPC，连固定的剧情都没有，但样貌和身材却几乎是所有可攻略NPC中最出类拔萃的，加上最近的直播进展，赚足了热度，就连平时看他直播的一些老粉丝，居然都跑到了赵予棠的直播间。
“你说的是真的？”部门经理一脸的难以置信，又去调直播回放。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要报告给老板。
*
三天后，赵予棠登陆游戏，高中生少年从余家别墅回到了新住宅。
回去的第一件事，他敲响了际痕家的门，没过多久，门从里面打开了。
在看到际痕的脸时，高中生少年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哥哥，我回来了！”
不等际痕开口，他又补充道，“原本我在生日会第二天就想回来的，但妈妈舍不得我，所以我就又多待了几天。”
“嗯。”
际痕幅度很轻地点头，视线从高中生少年的脸上移到了对方的怀里，一个漂亮的彩带盒。
“礼物我收到了。”高中生少年笑得眼弯弯，“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际痕眉眼稍垂，藏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放松，上面还布着一些细小的雕刻留下的痕迹。
“所以，为了感谢哥哥，今晚我请你吃饭。”
高中生少年说着，又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正式的邀请函，上面印着餐厅的名字和地址。
“哥哥，晚上我会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来哦。”
他把邀请函递到了际痕的面前，而际痕低眸将视线落在上面，伸出手掌握住了。
“嗯。”
“那么，晚上见——”
高中生少年冲他眨了下眼，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一转身，际痕就抬起了眸子，直到对方的背影消失在门里，才将视线收回，墨色的眼珠看向手中的邀请函。
请他吃饭吗？
*
赵予棠选择的那家餐厅是在郊外，周围景色秀丽，档次和服务一流，最重要的是，是情侣约会的胜地。
可以给他来这个游戏攻略的第一个NPC划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夜幕拉下，天空中亮起繁星点点，半山餐厅周围溪流声潺潺流动。
赵予棠准备好一切后，打开了直播，却发现粉丝们大多都蹲守在直播间里了，而观看人数还在不断上涨，让他差点怀疑自己上错号了。
“怎么突然这么多人？”
［哈哈哈哈说明棠棠你要火了］
［《星愿》的造势很足啊，是不是买宣传了？］
［特地来围观一下，怎么好几个主播今天都不播了，跑来看这个“棠棠不爱吃糖”的主播？］
［据说今天表白，恭喜恭喜啊，一个多月了还在攻略这一个NPC，这么大的场合要是被拒绝了那就好看了）］
赵予棠正在想以部门经理对他的态度怎么可能给他买宣传，后面的弹幕就给了他答案。
全息区其他主播都不用去陪伴他们的NPC男朋友吗？都闲得来看他的笑话？
可惜，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高中生少年也不回应，懒洋洋地转动目光，就看到际痕闯入他的视野里。
今天的际痕一改平时的休闲风格，而是穿了一套剪裁得体的西装，衬得一双笔直的腿格外修长，窄腰宽肩，不管是英俊的样貌还是身材比例都毫无挑剔。
他一出场，哪怕是周围正在卿卿我我的情侣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光屏上滚动的弹幕也滞了一滞，过了好几秒才重新沸腾起来。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个NPC这么难攻略了，敢情颜值和攻略难度成正比的］
［明明其他的NPC放在现实里已经很够看了，这个叫际痕的NPC却是格外地……漂亮？啊男孩子不能用漂亮，我开始语无伦次了］
［啊啊啊从今天以后我就住在这个直播间了！！我可以舔帅哥的颜！］
光屏上，际痕逐渐走近了，从主播的视角上看，也能将这个样貌格外优越的NPC看得更加清楚，弹幕飘开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哥哥——”
高中生少年眼都不带眨地盯着NPC看，似乎也有些看呆了，“你今天穿得很帅气，比上次在际家庄园还要好看。”
“是么？我随便穿的。”际痕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淡，但眼尖的观众们却早已发现了端倪。
［居然会红耳朵，好可爱啊！］
［被夸奖了很开心就直说嘛，还硬撑着嘴硬，又一闷骚男］
［怎么回事，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干，我却被狠狠甜到了］
际痕看不见弹幕，但却看到了高中生少年眼里的笑意，他轻抿了下唇，正准备移开落在对方脸上的视线，手忽然被对方牵起。
“哥哥，你喜欢这里吗？”
在际痕踏上这片草地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的与众不同，处处都是开得最盛的鲜花，还有青草的香气，而高中生坐的那张餐桌上，也摆着粉色的蜡烛。
不远处忽然绽开“砰”的一声，璀璨的彩色烟火升腾，在空中映下际痕的名字，然后一点点散开，再变成高中生余早的名字，最后是两个一高一矮的小人，并肩而坐的画面。
两个小人逐渐靠拢时，也是烟花最绚烂的时刻，光影映在际痕脸上时，他听见高中生少年在他耳边轻声说：“哥哥，我喜欢你，我们谈恋爱吧。”
烟花声停留在这一刻，风携来清甜的花香味，数十道惊叹羡慕的目光下，际痕耳廓上的温度还没有被风吹得降下去，但思维却兀地清醒了一瞬。
他转眸看向眼前这张稚嫩的、漂亮的少年脸孔，里面藏着他一直都想找到的那个人，可是，眼前的脸孔，却不是“他”。
这不是“他”的脸。
哪怕只有那点模糊的记忆，际痕也可以肯定。
“他”出现在他身边的目的也从来没有改变，那就是，跟他谈恋爱。
因为医生被他拒绝，所以来了西点师，西点师小心翼翼地打听他的性向，才出现了高中生余早。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把“他”拒绝了。
如果自己答应了会怎么样？
“他”，是不是就会就此消失？
际痕深墨色的眼珠逐渐恢复了清明，像是拨开了迷雾，也像是从这场如梦似幻的烟火中清醒过来，心脏也猛地□□起来。
“不可以。”他说。
“为……为什么？”高中生在听到这一句后，脸上的笑容忽地僵住，他睁着溜圆的眼眸，像是意外，难以置信，还有不理解，以及告白被拒的伤心。
际痕注视着他的双眸，放在身侧的双手不由地收紧，制止着自己想要抬起的冲动，他强迫自己别开头，声音也努力地变得克制。
“因为……”
他没有像之前拒绝医生的时候那样随便编了个理由，这一次，际痕微垂着眸子，一字一顿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棠棠：第三次了！！！（记仇中）
际痕：我错了（开始哄人并期待大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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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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