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痕身上还带着运动完的热气，他的胸膛尤其滚烫，赵予棠的脑袋搁在那个位置，热得他的脸颊都觉得不适。
他安静待了一会儿，忽然仰头看向正在快步走路的男生，道：“你的心跳得很快。”
际痕身形微顿，脚步又重新迈开，从赵予棠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流畅光滑的下颌线条略微绷紧。
“我很重吗？”
赵予棠又问。
“……不重。”
际痕低声回答，语气平淡地跟平常没什么区别。
他说的是实话，赵予棠很轻，个子虽然不矮，但身上没多少肉，这点在际痕碰到他纤细的膝盖弯时就感觉到了。
赵予棠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臂，放到了他的脖子上，等际痕垂眸看向他的时候，他眨了下眼：“这样抱会省力一点。”
际痕轻抿下唇，转开眸子，心绪却有些分散。
放在他脖子上的那双手贴着他的肌肤，不用低头去看也能感受到肌肤的滑腻，此外，还有轻微摩擦生出来的热度。
“不要动。”
际痕声音压得更低了，墨色的眸子颜色深了一瞬，“你不是脚很疼吗？”
“是疼啊。”
赵予棠表情无辜地叹着气，但际痕在这双眼里看到了丝丝狡黠。
但是他也玩得很开心。
到了医务室之后，没什么人在，赵予棠才肯让际痕帮他脱掉他的球鞋，还有白色的袜子。
白皙细嫩的脚部肌肤顿时暴露在他眼前，从脚踝蔓延到脚背，却在脚尖处呈现出大片的青紫色。
在那名医生试探着去问赵予棠哪里疼的时候，际痕注意到赵予棠轻轻吸气的声音，眉头不由地拢起。
“你的手消过毒吗？很简单的踩伤，这么久判断不出来？”
他个子很高，腿长，虽然没有体育生的魁梧，但是穿着运动短袖的他依然有着漂亮的肌肉，面无表情地说着话，声音还透着冷，正托着赵予棠的脚底在脚尖上乱摁的医生吓了一跳，立刻将人放开。
际痕见状，眉头皱得更深：“借用一下你的医务室。”
医生结结巴巴地说：“没……没问题。”
但际痕本身也没等他的回答，他去找了两张干净的手帕，用冷水打湿后开始给赵予棠冷敷，一边做这些还一边让医生去拿外敷的药。
“疼不疼？”
赵予棠望着他摇了摇头，只是刚开始被踩的那一会儿疼得厉害，这会儿冰冰凉凉的还很舒服。
但是，抹药的时候就不一样了，际痕的手法很好，动作也很轻，但就是需要把药揉开起药效，疼得他泪花都在眼眶里打转。
“轻……轻一点。”
赵予棠鼻子抽着气轻哼着，他本身就不是个多么能吃疼的人，从小被养得娇气，哪怕这些年家里出了事，他养成吃苦耐劳的好品格，但也不意味着他也能忍疼。
而且，这人还是际痕。
拒绝过他三次，害他业务不达标受尽嘲笑的可恶NPC际痕。
赵予棠原本就咬牙憋着一口气，才不想在际痕面前露出脆弱的表情，免得让更多的人看笑话，这会儿加上疼，却有些没忍住。
他甚至有些怀疑际痕是故意的，故意报复自己刚刚在路上对他的逗弄。
但际痕语气放轻放柔：“嗯，我轻一点。”
赵予棠反而愣了好一会儿，他眨眨眼，看着际痕垂着专注好看的眉眼，小心翼翼、动作细致地给他涂药。
最后，还用透气的纱布浅浅地包扎了两层，防止伤处污染。
手法熟练得，堪比赵予棠之前扮演的医生。
等到做完这些，赵予棠的鞋子已经不能再穿了。
他坐在板凳上，微歪着头注视着蹲在他前面的际痕。
际痕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对方睁着专注思索的眼眸，视线落在他身上环绕了一圈，好似在打量着他什么。
际痕抿了下唇，他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已经将他的心暴露了出来，可他还是没能忍住。
他只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淡一点：“在看什么？”
他以为以赵予棠之前的所为所为，可能会更加得寸进尺，但赵予棠只是轻轻笑了下，他道：“没什么，际痕同学，谢谢你。”
仿佛没有发现他反常的行为。
“嗯。”
回去的路上，因为不能穿鞋也无法走路，赵予棠仍然是环着际痕干净的脖子，乖巧地靠在男生的背上。
最后被放到了看台上的软垫上，全程脚都没有沾地。
软垫是班上的女同学带着来田径场的，这会儿全都贡献出来了，班长带头围过来关切。
“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我这里有牛肉干，棠棠要不要吃点，受伤了吃点东西好得快。”
“牛肉干太硬了，吃多了伤牙，还是吃点我带的小面包吧。”
可是赵予棠什么都不想吃，看出他的想法后，际痕就伸手拦了一下，提出让赵予棠休息一下，其余人这才作罢。
只有桑远还在，有些惭愧地对赵予棠说。
“对不起棠棠，我刚刚还在赛场上，下来正想去医务室看你，但是你就回来了。”
赵予棠礼貌地笑了一下，说没事。
桑远目光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际痕，话头忽地一转：“听说际痕同学连比赛都没有完成，中途就下场了……”
周围有些喧闹的环境不自觉地寂静下来。
男生与男生之间的敌意总是在不经意间挑起，三言两语下来就能让人感觉到。
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落在际痕和桑远两人身上徘徊，他们自然都知道际痕没有完成比赛，且不说美术系其他班，学校其他系已经议论纷纷了。
这毕竟关乎到班级荣誉，严重点来说，是整个系的声誉。
就连平时喊着重在参与的班长也默不作声，都报名上场了，其他系现在恐怕都觉得他们美术系不仅体育差，平日里个个花拳绣腿，凑到了人也只是走个过场，很孬。
在班上几乎所有人的注视下，际痕没有多余的反应，他脸色很淡，只说了句：“接下来的比赛，我会尽力。”
话说到这里，气氛稍加缓和，有人打了圆场：“之前的比赛都过去了，下场再加油就是了。”
桑远也笑：“说得对，既然报名参加了，每场比赛都应该努力才对。”
话题又绕了回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桑远话中有话，像是在故意针对际痕。
但被针对的际痕，却好似并不在意，他面色平静地打开手机，当着桑远的面购买了一双拖鞋。
球鞋废了不说，赵予棠包扎的那只脚也穿不进其他的鞋子，拖鞋是最舒适的。
桑远看着他的动作，面色不太好看，还记得当初他找际痕换画室的位置被拒，他那时还很不理解，但现在原因已经一目了然。
不让他追，原来是自己想追。
“好了。”
班长皱起了眉，“这次是事出有因，说起来我也有责任，大家都散了，准备接下来的项目吧。”
下场项目，就有际痕要参加的，同时，也是桑远参加的。
看过名单的桑远止住了口中的话，他咽咽喉咙，转而对赵予棠说道：“棠棠，你就在这里休息，我等下去拿个奖状来给你玩。”
话是对赵予棠说的，但际痕放手机的动作却有些重。
因为赵予棠回应了桑远一句鼓励：“加油。”
桑远笑了，余光掠过他旁边的际痕，又收敛着笑容上场了。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
赵予棠抬起眼睫，有些惊讶地看着挡在他面前的际痕，男生站得近，几乎将桑远整个背影都挡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瓶没开封的纯净水。
“？”
际痕低垂着眼帘：“水，还有小零食，都放在你左手边。”
“……嗯。”赵予棠点头，还轻轻和和地道谢，“辛苦你了，际同学。”
际痕抿唇，有些提醒的话语：“我也要上场比赛了。”
赵予棠恍然，也认真鼓励道：“那你也加油。”
际痕没吭声了。
在确定了一遍周围没有可以威胁到赵予棠安全的人和物品，以及赵予棠可能需要的东西都放好了之后，才去到了赛场。
接下来就是美术系E班赛场上的风云暗涌，云大田径场上的所有学生都惊讶地发现，明明是同一个班级的两个男生，身体素质都很好，分别拿个第一、第二也不错，却在死命地追赶彼此，仿佛是面对上其他系的竞争对手。
从云层里展露而出的太阳光有些许刺眼，赵予棠没怎么关注赛场上的比赛，有同学给他借了顶帽子，他就戴着帽子小口地吃着软绵绵的小点心，一边喝着矿泉水，还和旁边的女同学在聊天。
际痕下场之后，走过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赵予棠脸上的笑容清浅，在阳光下是格外好看的。
他抬起脚步，朝着赵予棠所在的位置走近。
桑远和他都心照不宣，只有赢的人，才有资格来看这样的笑容。
所以……
“我赢了。”
际痕发出这个克制过的冷淡嗓音。
他看到赵予棠从聊天话题中中断，转头看了过来，似乎是反应了一下，然后眼角微弯地夸道：“际痕同学，你真厉害。”
他笑得很好看，但际痕却想到了别的，还在微微起伏的胸膛有些收紧，他抿唇问：“如果桑远赢了，你也会这样对他说吗？”
哪怕已经知道赵予棠的目标还是他，哪怕自以为桑远处处都赶不及他，但他还是忍不住在意这个问题。
就像在赛场上那样。
“会啊。”
赵予棠很轻快的语气，在际痕神情陡然变差之际，忽然放轻了声音，“但是你赢了不同，你会有这个。”
际痕感觉到手心有些咯手，他低头一看，发现是糖纸的包装。
赵予棠眨了下眼，很小声地靠近他说：“其实我不喜欢吃奶糖，我喜欢的是这颗薄荷糖，现在它给你了。”
际痕原本有些沉甸甸的心脏忽然在顷刻之间跳得飞快。
尽管，他大概猜到赵予棠在因为之前自己拒绝了他的事，故意说错他的名字来气他。
但那有什么关系？
是他等了那么久的赵予棠，生气了就该他来哄，哪用得上别人。
_(:з」∠)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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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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