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野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喉咙里的空气像被蟒蛇吞噬，缠绕着他的脖颈让他说不出话来，半天才喃喃地开口，“是谁……”
戚行书头疼地闭上眼睛，手揉着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声音苍白无力，“能不能不要再问了……我们像以前一样，把彼此当做陌生人不行吗？”
戚行书的话如同一把尖刀刺入凌野的心脏，他才知道，他不想和戚行书成为陌生人，可是戚行书如今有了楚青，除了陌生人，他们还能是什么呢？兄弟吗？
如果没有楚青，还会是什么呢？
凌野还想说什么，却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是萧泽雨他们回来了。戚行书心里松了口气，如果继续和凌野单独待在一起，他不知道他们还会爆发什么样的争吵。
楚青进来看见凌野在，脸上的微笑瞬间就消失了，见戚行书脸色不大好，楚青走到他身边把他护在怀里，充满敌意地看向凌野，“你在这儿干什么？”
看见楚青抱着戚行书，凌野也十分不爽，“我……”
可他刚刚开口，就被萧泽雨推门进来打断，“你们干什么呢？”
萧泽雨本来想和楚青保持距离，他正打算去厨房准备，却听见从戚行书房间里传来说话声，房门没关严，他好像听见了凌野和楚青语气不善的对话，进来一看这气氛，感觉下一秒他们就会吵起来。
萧泽雨觉得头疼，“没事干就都出来干活，凌野你去摘菜。”
门口，赵悔正咬着一根棒棒糖，他抬起脚，乖乖地等着邱迹帮他换拖鞋。看见戚行书出来，赵悔在邱迹无奈的喊声中，只穿了一只脚的拖鞋便跑向戚行书，从兜里掏出一只棒棒糖，满脸欢喜地递给他。
戚行书接过来，摸摸赵悔的脑袋，看着他天真的样子，莫名地想哭。
在萧泽雨的安排下，几人坐在餐桌旁分工明确地配合起来。邱迹要看着赵悔，以防他捣乱或是伤到自己，真正干活的就只有剩下的四个人。
戚行书正拿着一头蒜掰开，他手不方便，剥得很慢。楚青干完自己手里的活就把戚行书手里的蒜瓣抢过来。
“哥，你来把菜洗一下吧，我去准备肉。”萧泽雨出来看见戚行书闲着。
谁知楚青却拦住要起身的戚行书，小声说道，“水凉，我来吧。”他又看向萧泽雨，“我马上就剥好了，你放着我来洗。”
萧泽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最后什么都没说又进厨房里了。一壶滚烫的开水浇在黑鱼身上，用刀刮去鱼身上的粘液，再把鱼骨剔下来，萧泽雨便开始片鱼片。
脑子里全是楚青对戚行书体贴的画面，当初信誓旦旦说不会动感情的人，如今却对另一个人无微不至……
身旁想起哗啦啦的水声，萧泽雨手一抖，刀锋划过手指。
“怎么了？”楚青看见萧泽雨把刀扔下，水都没关就疾步走过来。
“没事。”萧泽雨把手握成拳藏住伤口，可是案板上的血出卖了他。
楚青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没事什么！生肉里有很多细菌！”
萧泽雨的手指还在不断地往外涌出鲜红的血，看起来伤口不浅，楚青眉头紧蹙，拉着他要往外走。
萧泽雨却一把甩开他的手，鲜血在楚青的白色衬衣上慢慢晕开，血水顺着垂下的指尖在地上汇成一小滩。
“你……”楚青忍住脾气，压低声音，“你别闹脾气，先处理伤口。”
萧泽雨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有什么资格跟你闹脾气？我只是告诉你，你现在是行书哥的人了，收起你那泛滥的爱心。”
萧泽雨离开厨房，楚青看着那一片血迹，呆愣许久，才蹲下擦拭干净，然后把鱼肉上的血也冲干净，拿起刀具继续片着萧泽雨没片完的鱼。
“怎么这么不小心，”戚行书一边帮萧泽雨止血一边说，“把厨房交给楚青吧，他做饭也挺好吃的，伤口还挺深的，注意这几天不要沾水。”
萧泽雨答应着，他希望戚行书能够幸福，可是楚青这个人……他有点不敢相信，可看他对戚行书无微不至的照顾，又觉得戚行书会不会真的就是他生命里最特别的那一个……
吃饭时，戚行书怕自己眼睛和手有问题被看出来，所以不敢夹远处的菜，而面前的几道菜偏偏又是他现在不想吃的，他便随意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吃，希望别人不要注意到自己。
一块椒盐排骨落在面前的盘子里，戚行书诧异抬头，对上楚青带着微笑的脸，“这个好吃，你尝尝，不喜欢的话就给我。”
戚行书说了声谢谢，一口咬下去，酥脆的表皮和滑嫩的口感让他心情都变好了，面前的盘子里美食不断，都是楚青夹给他的，有些他长时间没吃的又被楚青夹走吃掉了，一顿饭下来，戚行书吃得心满意足。最后他喝完一小碗汤，接过楚青递来的纸巾，这才发现凌野在看自己，他垂下眼不和他对视，暗暗后悔自己最近食欲大开，吃得有些忘形。
凌野觉得戚行书在楚青面前简直变了个人一样，让他心里发酸。
饭后，戚行书本想回房间，却被楚青拉着出去散步，怕他积食。凌野把餐具放进洗碗机，出来就隔着落地玻璃看见两人慢悠悠地走在院子里的小路上，他们说着什么，带着微笑，看起来安逸而美好。
凌野一直看着，最后看着楚青把戚行书送回房间。
戚行书又觉得困意来袭，躺在床的一边，对楚青说，“你也忙了一中午，睡一会儿吧。”
楚青刚坐在床边，手机就震动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他看向戚行书，“你先睡吧，我去接个电话。”
“喂？”
对方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你出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楚青听出了凌野的声音，犹豫了一下，来到院子里看见凌野坐在一颗大树下的石凳上，他便走过去坐在对面，没有主动开口。
“戚行书……他的手是怎么回事？”凌野问道。
楚青却冷笑一声，“哼，这些事他自己不告诉你，我也不会违背他的意愿，无可奉告。”
他站起来正要离开，凌野却继续说道，“他说是被人打的，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我只想知道，是谁伤害他的……”
楚青转过身，眼神犀利地看着凌野，语气冰冷，“一次次伤害他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凌野一顿，过往的种种浮现在眼前，“我……对不起，我为我曾经做过的事道歉，但是请你告诉我，是谁伤了他的手！”
楚青叹了口气，沉默许久。
“他被绑架的时候被蒙住了眼睛，他说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有点像李恒，但是没有证据，他的头也受伤了，清醒后的记忆有些混乱。”
“李恒……”凌野紧紧皱着眉，戚行书这样的人一般不会与人结仇，他和赵悔之间也确实有矛盾……
“哼，”楚青又轻笑一声，“警察还没抓到人，现在你知道了，你又能怎么样呢？”
“那……他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凌野总觉得戚行书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有些事情想知道你就亲自去问他吧。还有，如果你想道歉，应该当面对他说而不是对我。”楚青不想再和他多说，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凌野独自待了很久，他翻出李恒的号码打过去，对方却早已停机，他又查看了李恒所有的社交账号和邮箱，都没有联系到人。他沉思片刻，想到事情已经过去几个月，警方却毫无作为，他忽然想到什么，大跨步回了卧室。
楚青躺在戚行书旁边一直没有睡着，看凌野对戚行书的态度，似乎还是很在意的，这样的话，戚行书要想隐瞒孩子，就必须得远离他才行。
外面又想起说话声，逐渐热闹起来，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戚行书才睡醒。
大家都在客厅，电视里放着搞笑节目，其乐融融的一片景象，戚行书不禁露出苦涩笑容，这么幸福的一家人，可是……再过一段时间，自己就回不来了……
“过去吧。”楚青知道他心里所想，揽着他的肩走过去。
赵悔手里还拿着零食，看见戚行书，眼睛里闪烁着快乐的光芒，高兴地迈着小碎步跑到冰箱前，拿了个冰激凌出来，又跑到戚行书面前，开心地递给他。赵悔表达喜欢的方式很简单却又让戚行书十分感动。
戚行书接过来，是一个草莓味的冰激凌，再看赵悔手里的葡萄冰激凌早已被他吃了一多半。
戚行书不知怎么忽然就有点难过，他摸了摸赵悔的头，“谢谢你，哥哥不想吃，给你留着好不好？”他又把冰激凌放回了冰箱，然后坐在了沙发的角落里，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情这么糟糕，只是一个冰激凌而已。
他正暗自难过，以为不会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小情绪，楚青却忽然坐在他身边，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在他耳边小声说，“对不起我只买了一个，你要是想吃我再去买。”
戚行书拉住他摇摇头，觉得自己有点过分矫情，“不是……不用了，没关系的。”
楚青很了解他，知道他又在自责，“你现在受激素的影响，这些情绪变化都是正常的，不要想太多了，要吃水果吗？”
戚行书整理好情绪，点点头，楚青切了两盘水果，一大盘放在茶几上，一小盘端到戚行书面前。
从戚行书出来，凌野一直注意着这边，看着两人亲昵地说着悄悄话，心里像是有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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