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斑驳的墙上满是陈旧的霉迹,顶上的吊灯忽明忽暗,淡淡的霉味混合着潮湿的空气侵袭着鼻腔
安逸揉了揉眼,眼前的景象没有丝毫变化。
“一定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
他呢喃了一句,转身准备回屋,微微退后一步,背后一片寒凉。
安逸僵硬着身体慢慢回头,原本家门的位置变成了一扇大铁门,上面贴着一块黯淡无光的门牌。
停尸房。
啊啊啊啊啊……
安逸内心狂吼,转身就往前跑了几步,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里。
他家怎么会变成停尸房?
怎么会变成停尸房?
进去是不可能进去了,绝对不可能!
天知道他最害怕的就是死人了。
照现在的情况看,哪怕他进了停尸房,也不一定能回到家里。
回头看了一下背后的停尸房,安逸毅然决定赶紧远离。
安逸装着胆子往前走,眼前的走廊似乎长得没有尽头,走廊两边的房间房门都紧闭着,把手和门框之间已经结起了厚厚的蛛网,显然已经许久无人问津。
安逸往前走了好一段路,走廊好像没有尽头一样,根本看不到尽头。
两边的景象似乎没有变化,他停住了脚步。
这是梦吧?
一定是梦!
他没再往前走,席地坐了下来,靠在墙上闭眼睡觉。
睡觉睡觉……睡醒了就好了……
一定是梦一定是梦……
人在极度恐惧的状态下会进入逃离现实的状态,安逸目前逃离现实的方式就是睡觉,只要睡醒了,一切就会回归正道的。
又惊又怕之下,安逸竟然真的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饥饿感将他从梦中唤醒。
“现在总该回去了吧?外卖快来了吧?”安逸揉着眼睛从地上坐起来,朦胧的双眼很快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眼前的一切,让他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还是那条走廊……
还是忽明忽暗的灯光……
这……真的不是梦吗?
安逸缓缓从地上坐起,看着眼前不变的景象,脑中灵机一动。
他忽然双手高高举起,在原地转着圈地跑,嘴里念念有词地呢喃着:“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他记得小时候隔壁王婆就是这样给孙子叫魂的,他给自己叫,应该也行吧?
跳了好一会儿,安逸浑身发软,可周围的景象一点变化都没有,他颓废地坐在原地,张嘴开始咒骂:“老子@%?§@%@%?§@%……”
“不是说遇上妖魔鬼怪要用最脏的话骂吗?怎么一点都不管用啊?”安逸喘着粗气,口干舌燥地靠在墙边。
早上上班匆匆忙忙没吃早饭,之后又是辞职又是搬东西,还爬了十几层楼,一天都顾上吃饭,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没想到期待中的外卖大餐没来,反而是到了这么个奇奇怪怪的地方。
“早知道就不拒绝小李的那杯燕麦了。”
安逸有些后悔,早上去老巫婆办公室前,同事小李听说他没吃早饭,要给他分了一杯自己做的燕麦牛奶,当时他嫌小李在牛奶里放的燕麦太多就没要,现在想起来自己真是不识好歹。
安逸仰头靠在墙上,干裂的嘴唇低声呢喃,“要是现在有一杯牛奶燕麦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想念那杯牛奶燕麦了,鼻间竟然闻到一阵淡淡的奶香气,间夹杂着大麦的焦香味,勾的他更加饥肠辘辘。
安逸苦笑,还真是出现幻觉了。
没想到他没在小山村送命,如今却要在这个奇奇怪怪的地方饿死了,早知道回家之前他就好好饱餐一顿,起码做个饱死鬼。
牛奶的香气越发的浓郁,连安逸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真的出现了幻觉,幻觉会有这么清晰的味道吗?
管他呢!幻觉又怎么样,要是能在幻觉里吃饱也不用当饿死鬼了。
安逸扶着墙缓缓起身,撑着墙边的栏杆步履蹒跚地往前走。
烘焙的大麦香气混合着牛奶独有的香甜,让这味道愈发的浓郁了。
香味带着他来到了一间办公室前,不似其他被蛛网灰尘覆盖的木门,这扇门和其他的门看起来毫无差别,但非常干净,好像是刚刚擦洗过的。
他刚才在楼道里跑了那么久,一直没有看到这扇门,果然是幻觉啊!
安逸抬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入目的场景让安逸浑身一怔。
这……怎么和他在医院的治疗室一模一样?
当初他得罪了老巫婆,被排挤到了非常清闲的外三科坐门诊,治疗室昏暗狭小,物品也是其他科室淘汰下来的,门口蓝色的检查床是外科淘汰过来的,桌上那盏旧台灯是内科老大夫不要的,整个治疗室与医院的高端大气格格不入,仿佛是被时代遗忘。
难道他一直在医院里没离开?
他转头朝外看,还是阴暗陈旧的楼道,远处的尽头是一扇大铁门,门上是一个黯淡无光的灯牌,冷冰冰地印着三个字:停尸房。
转头时,忽然发现门边多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两行字。
外三科。
今日出诊:安逸。
安逸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办公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看看办公室里面,又看看楼道里,最终还是抬腿迈进了治疗室。
相比较陌生的环境,熟悉的办公室反而更让他心安。
办公室里可能有危险,但呆在外面也不一定就安全。
安逸走进办公室里,他上班用的那张办公桌上放着一个一次性纸杯,跟小李早上给他倒燕麦牛奶的杯子一模一样。
香气扑鼻的燕麦牛奶就在眼前,安逸端起杯子,思索了一下,还是端起纸杯一饮而尽。
已经这样了,再坏还能坏到哪去?
就是要他的命,他也要当个饱死鬼。
一杯热乎乎的燕麦牛奶下肚,安逸感觉自己总算是活过来了。
饿肚子的滋味可太不好受了!
他放下纸杯,目光落到桌上翻开的病历上。
江娜娜,重度妄想症患者,1996年4月被送入丰泰疗养院,同年4月,与同住病人发生冲突早产,生下一个男婴,之后孩子被父亲强行接走,患者病情更加严重,同年6月跳楼身亡……
目光落到最后一行时,安逸浑身发虚。
这是一份普普通通的病情记录,可这份病历的医生签名是他的名字。
主治医师:安逸。
安逸后背发凉,刚刚被牛奶燕麦温暖的身体好像在顷刻之间失去了温度,落在室内的阳光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散去,悄无声息地漫起了乌云,霍然昏暗的视线让他心头狂跳。
1996年的病历上为什么会有他的名字?他明明是2000年才出生的啊?
修长的手指划过纸张上的签名,安逸忽然发现,这个字体并不是他的。
哒,哒,哒……
门口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周围的温度毫无征兆的骤降,那种寒冷几乎深入骨髓,安逸下意识拿起搭在椅背上的白大褂披在身上。
白大褂上身的那一瞬间,那些刺骨的寒冷悉数散去。
难道……
他将信将疑地把白大褂脱下,只一瞬间,寒冷立刻侵袭他的全身。
安逸赶忙把白大褂穿好,这次还认真地扣好了每一粒扣子。
咚咚咚咚咚……
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安逸快速落在椅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开口:“请进。”
吱呀——
门被推开了,一只满是血污的手伸了进来。
安逸下意识地往后一靠,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
这是个啥玩意儿啊!
拖拖拉拉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一个满身血迹的女生抱着一个染血的包裹走了进来。
腥臭刺鼻的气味直冲天灵盖,安逸强压住心神才没有起身,稳住心神坐在椅子上,尽量控制让自己的目光看起来温和无害。
女生将染血的包裹放在门口的检查床上,凌乱的布包因她的动作而散开,露出其中血红色的物体。
安逸瞳孔一缩,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冷静。
那……是一个胎盘?
他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刚刚生完孩子,把胎盘当孩子一样包裹着……
她会不会是病历上的……江娜娜?
……
逼人的恶意让安逸从回忆中回神,不同于刚才江娜娜来时的寒意,面前不知名又看不见的生物对他抱有极大的恶意。
多年的逃亡经验让他对这种恶意非常熟悉,对面的生物,想要杀了他!
青年打起十二万分的警觉性,强作镇定地维持着脸上温和的笑容,又开口问了一遍:“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妈呀妈呀妈呀!
刚刚要不是提前瞄了一眼病历,又看到江娜娜的脖子上又戴着个翡翠石榴,猜测她盼儿子,他根本想不到怎么把她忽悠走。
现在这算是个什么情况啊?
他连对面坐的是个什么东西都看不见,怎么应对啊?
他刚才翻到的病历根本用不上啊!
眼前气流微动,安逸深感不妙,侧身迅速从办公桌上拿起来一个水壶砸了过去。
“啊——”
对面发出一声惊呼,似乎没有想到安逸会在什么都看不清的情况下发出反击。
安逸抬头一望,办公桌对面凭空出现了一个高瘦的男人,男人抱着脑袋哀号着骂道:“还跟你爷爷杠上了,老子杀了你!杀了你!”
对方显然就是刚才进来的看不见的生物,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隐身了!
不远处的地上落了一把长刀,显然是男人刚才隐身时攻击安逸的武器,若不是他反应及时,只怕此刻早已命丧黄泉。
安逸见对方伸手要去拿地上掉落的长刀,他借着距离优势,从桌上翻身跃过,一步冲上前去赶在男人之前捡起来长刀。
男人见安逸捡起了长刀,眼中闪过一抹疯狂:“我要杀了你们,反正我回不去了,就一起死!”
安逸心头一惊,见对方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他试探着开口:“什么回不去了?”
男人没有回答,他伸手在空中一抓,手中竟然出现了另一把长刀。
安逸眼见不好,握紧手里的长刀,在男人动手之前,一鼓作气朝男人刺过去。
大约是没有想到安逸会反击,男人瞪大眼睛看着刺进肚子里的刀,眼中满是惊恐,嘴里疯疯癫癫道:“疼死老子了!老子要出去,我要回家,我不要死……”
男人的抬手起左腕露出一个黑色手环,疯狂地在上面快速按动,慌乱无措的大喊:“为什么宣告死亡?我还没死,我还没死……”
他的喊声戛然而止,高大的男人在眨眼之间消失不见,安逸有些傻眼。
他这算是杀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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