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周易的眼神依然似毫无波澜的辽阔大海般,清澈而深远。
心里一片混浊。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被子早就被他蹬到床尾,皱巴巴一团,甚是可怜,跟那天的门把手不能说全然不同,只能说一模一样。
落地无声。
周易赤脚走在冰冷的地砖上,月光撒在地上,照映出劲瘦的小腿,脚心传来的低凉的温度并没有让他停止动作,他深沉而复杂的眼睛,从未从谢廖身上移开。
看到摆在课桌上的试卷,整整齐齐摞成一沓,他便带着小心试探性地凑上去,鼻尖微动,嗅了几下便一脸嫌弃的直起身,揉揉鼻子,才努力忍住呕吐的冲动,快步走出宿舍。
真难闻,还是找个机会扒在小屁孩儿身上闻比较好。
宿舍的们被轻轻闩上,谢廖缓缓睁开了眼,推开身上的薄被坐起了身。
周易走到他床边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醒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格外警觉,这种突如其来的变量导致他睡眠质量差了很多。
后来就隐隐约约听见耳边窸窸窣窣,也不知道周易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凌晨起来补作业?
不大可能。
谢廖望向对面,周易的床已经空了,被子缩在一角,枕头套中的枕头凌乱的露出一半,看来是睡得极不安稳。
突然被吵醒,又睡不着了。
谢廖烦躁地揪了揪鸟巢似的头发,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不见那人回来。
掉厕所里了?
叹息了一声,终究是做不到心知肚明却袖手旁观,他沿着扶梯下床确定没有吵醒舍友,转头朝卫生间走去。
轻拉开一扇又一扇门,最后一扇门也悠悠转开一小半,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想再去天台看看,余光闪过一摸猩红,步伐顿时定住。
明亮的月光透过方方正正的小窗射进来,寂静的偌大空间里只剩下了门自然转开的轻微声响。
周易痛苦又绝望的闭上眼睛,脚趾不自禁的蜷缩,浑身肌肉在这一刻全部下意识徒劳的绷紧。
妈的,忘记锁门了。
谢廖呆呆地望着蹲在角落里的周易,周易把头埋在两膝之间,一只手无力的垂放在膝盖上,一只手搭在后脑勺,脸遮得严严实实。
谢廖突然就很想摸摸他的头,但是两个人目前也没有多熟,便把掏出来的手又放了回去。
其实谢廖平时表面上吊儿郎当、什么损事都能干的出来,其实像易恒这样玩了很多年的玩伴心里很清楚,谢廖是一个原则性相当强的人,像翻墙逃课打架抽烟这些事,平时吹牛的时候那故事说的叫一个逼真,事实上谢廖一件都没干过。
说也奇怪,一般人跟他接触一天不到都能勾肩搭背,到周易这儿,总有一种莫名的疏远感。
眼神不对劲。
周易看他的眼神从来不是像易恒那样直白而坦荡,不带一丝心机和算计,倒是像故意藏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在躲闪的同时带有非常明显的侵略和目的性。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
即使两人以前不认识,说不定就有什么狗血剧情发生在他身上。
“出什么事儿了?又溜出来。”谢廖也不拐弯儿,干脆也蹲下来直白地问道。
“没事儿,麻烦你把门带上,我待会儿出去。”他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语速稍快,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可怜,还不肯把头抬起来。
明显就是故意的,故意用这种语气勾出谢廖的怜悯之心。
谢廖不顺着他的意,装作以为周易要上厕所的样子,毫不留情的把门关上,在洗手池旁边等他。
等了半天,也不见里面传来半点儿声音,他下意识的看向手腕,却意外的发现空空如也。
表没带。
心里更加不耐烦了,忍着心里的气,他礼貌的敲了敲门。
周易正好收拾好情绪打开门,“哐当”,谢廖被巨大的冲击力砸向身后的隔间,踉跄着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几步,懵了几秒钟才堪堪稳住身,抬起头还能看见周易留在空中没收住的脚。
反应过来后是周易站在他面前按着他的后脑勺,正在轻轻地揉弄。
积在心底那么久的火气一下就蹿得老高。
他妈的,等了这丫半天差点把自己弄傻了。
亏他好心一次两次地担心这个人。
他一把推开周易,憋着满肚子没办法发泄,扭头就走。
手腕被一抹冰凉握住,他一时没控制好速度,颠了好几下才勉强站稳。
谢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耗尽一辈子的耐心忍住没有发火,定定地看着周易。
周易一噎,一时不知道讲什么话,也没心思管那什么飘来飘去的香气会不会勾起自己心底的贪恋,手就是抓着谢廖不放。
谢廖甩了几下挣脱不开,深呼吸几下,压低声音骂:“你是不是有病?”
“那……您给开个处方?”
“处方你大爷!处死!”谢廖的声音猛然拔高,连带着人都激动起来。
跟这个人没法交流!
“......有期徒刑?”周易看着谢廖跳脚的样子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死刑!立即执行!”
隔天,谢廖脸臭的不行,一大早坐在班里啥也不干就看书,易恒偷瞄了一眼书名,给了周易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杀手一百招》
周易接收到易恒眼里的讯息,叹了口气,也缓慢地打开书。
《哄人两百式》
没办法,道高一尺,他只能魔高一丈了。
体育课
同学们正在体育委员的带领下热身跑,谢廖和周易几个个子高的男生被安排在队伍末端。
周易控制着速度紧跟在谢廖旁边,时不时碰一下谢廖的手指。
谢廖躲了好几次,都从大部队凸出去了,推了一把周易才归队。
周易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找准时机就撞一下谢廖,把他顶出去,自己再满意地躲回队伍里。
谢廖咬咬牙跑回去,用肩膀不断撞击身边的人,周易笑着陪他玩儿了大半圈,两个人就跟碰碰车似的在队尾四处乱窜。
体育老师站在操场旁边的教学楼四楼,趴在栏杆上把俩人嬉戏打闹频频出队的一幕全部收在眼里。
“队伍后面那两个男生!给我好好跑!”
周易的感官较为敏感,听见老师的话打了个激灵,拍了拍谢廖的肩膀指给他看只有芝麻大的体育老师。
体育老师顶着炎热穿过大半个操场来到集合点。
“你,你,出列!”谢廖和周易同时皱了皱眉,老老实实地走出队伍。
班里的同学已经成四列横队集合,谢廖都能很直接地感受到来自全班四十多道直白的目光,尴尬得无地自容。
“叫什么名字!”报上大名后,体育老师很不留情的在平时分的表格上给两人记上了一笔。
“俯卧撑各三十个!你先!”
周易二话不说直接下地,体育老师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
“先起来。”随后把自己随身带的一个纸袋子压一压铺在草坪上,指了指那块薄薄的纸袋,“谢廖,你过来躺好。”
谢廖瞪大眼,指了指自己,“我?”
人群中传来很多意味不明的惊呼,女生们捂着脸激动地和旁边的人眉来眼去,甚至男生们已经勾肩搭背露出了一副看戏的模样。
谢廖望了望一脸凶悍的体育老师,做出了不得罪老师的打算。
不情不愿地躺在纸带上,班里的人已经围了一圈密不透风的墙。
体育老师吹了声口哨,同学们悻悻地站回队伍,根据指令盘膝坐姿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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