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二人所思所想
(向阳所想)
对不起啊，对不起啊，真的觉得自己对不起很多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活就被我搞得一团糟了。也许是我太用力去生活了，所以让很多人为我为难了。既对不起了爱人，也对不起了前妻，对不起父母，对不起自己的爷爷，辜负了所有人的期待。每一次需要做决定的时候，就做了错误的决定，每一次需要改变的时候，却偏偏不去改变。想到要去找他，又不知道怎么去找，又哪里来的脸去找。想到要去找他，就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去。小默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了吧，可是我还是太自恋了，太爱我自己了，才会做出那么多不好的事情。当初选择做缩头乌龟，就成了彻头彻尾的乌龟。
想要不在意别人批评地活着真的很难，想要不在意旁人眼光的活着真的很难。世人全都要道德绑架你，认为你该这样做，认为你该那样做，全都是矛盾的，最后你选择什么都不做或是做了那个你心里本不愿意做的事。
追求利益，追求数字最大化的你，获得了什么呢？一本结婚本，一本离婚本，你都不知道该把它们放哪里好，却又不能扔了它们。
由于接受了别人的施舍，接受了别人高高在上的恩赐（关于失败的婚姻），却又反了悔，除了说自己活该，还能怎样呢？
随着年龄增长你从一个藏不住事的人，变成了一个事事不说的人，你觉得自己和小默越来越像。
说完全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我只是失去了害怕这种情绪，甚至可以说我失去了很多情绪。中年人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烦躁与焦虑。
说不爱自己，说希望毁了自己，这绝不是真话，可你想想自己干的事，哪一件不是在摧毁自己，从身体至心灵没有一件不是。为了一时快乐，喝下各种甜味剂，为这一时刺激，赌博成瘾，你以为的翻盘不过是别人设下的陷阱，你以为的成就只是别人脚底下的泥，你算得上什么东西呢，你成了一团屎，你说自己还有良心，有谁相信？你说自己还有爱人的能力，连自己都不信，你说自己想活得像个人，第二天你还是蓬头垢面没有勇气出门，你说自己不想活了，结果家里连把刀都没有。
（小默所想）
你看看自己多么可笑，一边说着好死，不如赖活着，一边做尽一切慢性死亡之事，让健康每日俱下。你抽一口烟，感觉头脑一时麻痹，却无法麻痹内心的矛盾，无法麻痹对一个人的思念之情，无法麻痹各种**，食欲，□□，金钱欲，无法麻痹其实你还想活下去的那颗心。你说你算个什么东西，可以这样贪心，纵情享乐完毕还想活得长长久久，你看看你的血管又青又紫，你看看你的嘴唇都在发黑，你看看桌上的药瓶，吃完以后你还能吃下什么？你看看你身边还剩下谁？四坛骨灰盒，你看看你你是不是该死呢？
（向阳所想）
你除了责怪自己活该，还得责怪自己想要的太多，偏又分不清自己到底要什么？你到底是要爱还是要钱？你到底是要家人还是恋人？凡事都要你二选一，可你偏偏什么都想要。你像个傻子，自己以为能骗过所有人，又像个疯子自以为是世界的中心，人生的主角，一直到所有问题都无法解决，一直到失去所有，你都还没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
如果失去全部渴望，恐怕你会以为自己死了。
如果还能重新来过，你还是会被**驱使，鬼使神差让自己一无所有。
（小默所想）
最近我总是怀疑心脏出了问题，每次想到你，都能感觉到心脏剧烈的颤动，好像发出了破碎的声音。
你开始爱上了贝斯的声音，每一次撩拨都像在心上扎刀。一轮月亮挂在黑色夜空，所有云雾围着它绕，夜晚的风有些刺骨，你骑车抬头看着天空，路上已没有能阻挡的车辆，每一盏夜灯陪你通宵发疯，瘦弱的身体已无法奔跑，却还能借助工具感受风速，只要不穿高领，你的喉咙就沙哑，只要一顿药不吃你就更抑郁。
从绝望转为恨，再转为愤怒。你的一切生命能量体现，只剩下愤怒。除了疯狂在卧室里手舞足蹈你什么都做不了，你只有不断这样不断这样，才能渐渐平静，才能渐渐入睡。愤怒让你什么也思考不了，即使出了门你也只能做到两眼直视前方。想过马路，连转个弯都办不到，好多次你差点被车撞到。可最终最终，你还是平静下来了，一天两天，两周过去，你终于可以收拾好乱糟糟的头发继续做着向客户卖笑的工作。
你问自己现在还有不靠售卖尊严，也能做好的工作吗？你一时竟然想象不到。而正是你回答不上来的此刻，你突然理解了向阳。如果出卖自己的尊严与真心可以换来更好的生活，也许你也会那么做。
小默对着厕所的镜子冷笑起来。
“小默你知道吗？我不是你，独身一人，只用管好自己，我不是你可以只靠白粥青菜生活，我不是你可以靠阅读解闷。这世界美好的东西太多了，香烟美酒和美色。我不是你，你觉得有我就够了。”
这些话还是会在小默对着别人假笑的每一刻，敲击着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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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默此刻）
只要一停下香烟，一切往事从头上冒。
你什么都不是，你还能给别人带去什么呢？残破不堪的身体还配做捐献吗？这个世界的美好与邪恶都与你无关。
到死亡接近的此刻，小默不断地在反省自己的一生：
我是作为一个怎样的角色在别人的生活中存在呢？旁观者，过客，一个无聊透顶的人？如果可以重活一次，我希望能多倾听少指责，我希望能为身边的人解决烦恼，我希望他们能感受到我的关心。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生中过多的遗憾啃噬心灵，这让衰老发生地更加剧烈。可衰老本应是个缓慢的过程，一个油尽灯枯的过程。
每一次吞下药丸，都在提醒你疾病的事实，你开始后悔很多事你没有向前多迈一步，只要当初愿意多走那么一步，也许一切都会不同。你可以听到心碎的声音比晃动的药瓶更响，你可以听到外面叮叮当当盖房子的声音，提醒你乡村的变化和人们生活水平的进步，你可以听到世界不断向前迈进的声音，可这世界唯独你定格了，心碎的声音却没有静止。想要爱本没有错，可这爱从何而来？一个无法爱自己的人，真的能爱好别人？
小默叹口气，看了一眼阳光灿烂下的山田，还有盖在田间的法式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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