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浪漫轻快的小圆舞曲在冬天的夜空回荡，夜晚才会绽放的花美丽优雅，浅淡的花香清新怡人。
在幽微的光线中，江祈予笑容轻浅，像是轻巧地戴上了一层面具。
他又问上来了：“我有个很冒昧的问题想要问你一下，你千万别生气。”
谈容起也知道江祈予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很过分的话他肯定不会拿出来说，于是点头：“你问吧。”
他觉得江祈予就像是好奇的孩子，对展现在他面前的新天地都有浓厚的探索之心。
他从前或许没有交过普通朋友，如今有了，就什么都想弄清楚。
江祈予慢慢地说：“之前听你一直只提及你的妈妈，那你的父亲呢？”
小说里的剧情并不是面面俱到的，如果没有提及，甚至连系统都不会清楚。正如它之前连他会赛车这件事都不知情一样。
谈容起目光凝着虚空，好像是在慢慢回忆。
“如果不方便回答就算了。”江祈予赶忙补充。
谈容起轻笑了一下，说：“没什么不好回答的，我只是对他的印象太浅了而已。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人，我妈妈也很少在我面前提起他。”
他家中没有特地将父亲的意向挂出来，只留在特定的日子祭拜。
妈妈说起对方时，眉间总是会有淡淡的忧愁，比雨天的寒雾还要难以挥之而去。
大概是在谈容起两三岁的时候，那个男人就在灵堂上躺入棺材里，最后深埋在地下。
他还能勉强想得起来的就只是哭声、哀嚎，还有尖锐刺耳的哀乐以漫天的黄白纸。
谈容起跟他父亲相处的画面也只是零星一点的，他记忆还算好，能清晰地知道一件事——对方从来都不愿意抱他。
大多数时候看见他时，都只会沉默以待，没有任何初为人父见到自己的亲生孩子的喜悦。
当时他不理解，现在他不愿深究。
江祈予久久没有回神，等谈容起疑惑的目光看来时，他才草草说了句：“抱歉，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谈容起摇头说：“没关系，已经过去很久了。”
这时候侍应生也慢慢把菜端上来，他们结束了谈话。
江祈予在用餐时悄咪咪地观察谈容起，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实在说不上不经意。
谈容起吃饭的动作都慢了些，他说：“我真的没事，并不是强装镇定。”
这样一句话就打破了刚才气氛的些许僵硬，江祈予刚刚有些惭愧难过的神情一扫而空，眉梢眼角重新带了笑。
他积极地给谈容起推荐美食：“这个味道很好，你试一试！”
谈容起就听他的尝了尝，学着他的口吻，语调稍微上扬了些：“嗯，真的好吃。”
这段时间以来他忙得脚不沾地，感觉世界都是灰蒙蒙的，抬头闭眼间都是望不到尽头的压力。
此时此刻才像是活过来，世界也随之闯入了唯一的亮色。
“这个菜也很可以。”谈容起为了表明自己话里的真实性，自己也夹了一块。
江祈予嘴巴一张就是“啊”。
谈容起愣住。
江祈予故作惊讶：“你不是要夹给我的吗？”
谈容起哭笑不得，反正他手里用的是公筷，就直接放江祈予碗里了。
俩人有说有笑地吃完这一餐，确实比之前不知道熟络多少。他们也是真的很合得来。
在等待侍应生上甜点之时，江祈予超经意地透露：“其实我不是江家的孩子。”
雪团子本来还在一旁悄咪咪地啃从他们桌上偷下来的食物，一听这话直接警铃大作：【NO!NONONO!不要冲动啊予予。】
江祈予把它扯到自己的腿上：【吃都还堵不住你的嘴。放心吧，我没那么傻，只不过是给人提前打个预防针。】
但是效果好像有点太好了，谈容起都直接僵在原地，显然是没想到出来吃一次饭，还能听到这样隐秘的豪门八卦。
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他还能当瓜吃，但是发生在自己新交的朋友身上，就只能是唯余心疼了。
谈容起一时之间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江祈予。
“不用摆出那么沉重的表情，我还好啦。”江祈予笑出白璨璨的牙齿，摆摆手，“而且我家里人对我还算好，就算我不是亲生的，他们也没有放弃我。”
他精神气十足的模样，状态也是活力满满，看着真是又好笑又心疼。
“抱歉。但是，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跟我讲，我不会透露出去分毫。”
谈容起的表情很正直，语气也很诚恳。
谁会不相信真善美主角的人品呢。
江祈予用手托着腮，迷茫地说：“现在还不确定……”
他低声呢喃两句，后面的字咬得太轻，谈容起没有听见，不过他没有追问。
江祈予茫然的神色也就持续了那么几瞬，随后他就冷静沉淀下来，然后含笑对谈容起说：“对不起啊，容起，明明是我请你吃饭，但是却让你听我在这里大倒苦水。”
“没关系，我们不是朋友吗？帮朋友排忧解难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谈容起平静地开口，理所当然说出这些话。
江祈予真的很惊讶，抓揉两下手里的雪团子。
【炮灰和主角也能成为朋友欸。】
系统听见他们的谈话，立马钻进自己的数据库里工作，然后哼哼两声，骄傲挺胸说：【恭喜你，已经把主角拉到友好阵营里面，你的炮灰值削减了不少哦！】
他们炮灰拯救系统含辛茹苦这么久，不正是为了今时今日吗！
江祈予咧开嘴，这回的笑容是真情实意的。
甜点上来后，江祈予边吃边说：“不过我觉得我现在还是得像你一样找个工作，可以锻炼自己的专业能力还能赚钱，靠自己双手吃饭的感觉很不一样的。”
谈容起说可以，并且跟他分析了一系列跟专业有关的信息，还分享了自己怎么确定的从业方向和工作。
他俩解决完甜品之后，收拾收拾差不多就该准备走人。
*
空中花园的盛景瑰丽美艳，幽香清冷。
但是这样的美景却不见英俊挺拔的男人有分毫动容欣赏之态，他默不作声地解决起摆在自己面前的食物，在对面说话时会点下头回两句算作回应。
工作的手机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当有消息弹出来时，他会瞄上几眼。但出于对餐桌上另外的人的礼貌，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拿起来回复。
而坐在男人对面的是位美艳且偏向异域风格的女人，一举一动优雅从容。她将男人的表现尽收眼底，当然清楚对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
巧了，她也是。
女人意思意思地开了尊口：“江旭望，回你的消息吧，正好我也拍两张照。发个朋友圈敷衍一下。”
女人说完这话之后，拿起手机咔咔一顿拍，给自己拍了起码几十张的自拍照，背景正是独具特色的空中花园。
她顺带也给江旭望拍了入镜的一张，后者眉头拧紧，不是很能立马接受的模样活像是从清朝时爬出来的老古董。
明明也才二十**岁，活得跟个四五十的老干部似的。女人嗤笑一声。
“殷法云，你来的时候不是不喜欢这里吗？”江旭望问。
地址是助理订的，他把人带来时，殷法云还嘲笑他这个江家大少爷竟然也会带着人来这样的网红餐厅。
殷法云听见他的问题，笑了声：“我针对的是人，又不是餐厅。”
江旭望听见这个答案，眉目冷了几分。
殷法云直接忽视了他的冷脸，忙着给自己拍的照片认真P图发朋友圈。
江旭望也懒得在意，直接拿起手机处理工作上的事。
俩人各忙各的，一顿饭吃得不像是联姻的未婚夫妻聚餐，比人家临时凑的吃饭搭子还要冷漠几分。
用餐结束后，时间消磨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面，忍受半天的江旭望终于可以起身离开。
他随手扯下搭在椅背上面的西装外套穿在自己身上，手指滑过西装的双排扣格子，抬眸间就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也在这里。
“哥？”那道喊声拔高了，惊讶的程度不比他少到哪去。
江旭望也完全确认那就是江祈予了。
他的弟弟在见到他们之后，主动过来招呼，一笑起来就露出两粒尖尖的牙，小狗眼弯起：“殷姐姐，好久不见。”
殷法云在看到他弟弟时，比见他的笑容要真实许多，还直接抱上去，亲热地喊：“好久不见啊，弟弟。”
江旭望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只是把视线移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这是跟江祈予同行的人，应该是相差不大的年岁，江旭望也很能理解跟同龄人待在一块说话的愉悦。
但这人是个男孩子，而这家餐厅的定位……
江祈予跟他们热情地介绍：“这是我的朋友谈容起，他和我在上一个大学。这次就是因为他帮了我很多很多，所以我请他吃饭。”
他又跟谈容起说这里一个是他哥，另外一个是他姐，他们两个在谈恋爱。
说起谈恋爱时，俩人的面色都一僵，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们不仅毫无感情，而且对这个说辞隐隐有种嫌弃的态度。
谈容起并不打算探究人家的家事，他作为江祈予的朋友，礼貌向两人问好。
他们两个对他颔首，算作回应。
殷法云倒是调侃江祈予：“你请人家吃饭，竟然还选了网红情侣餐厅。”
她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痛快性子，可比那个在旁边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的江旭望好了不知道多少。
江祈予一怔，下意识和谈容起对上双眼，后者只是淡淡地微笑看着他。
江祈予挠头，满脸诚恳地说：“我不知道，殷姐姐。我以为这就是普通的网红餐厅，没有做那么多的攻略。”
他俩说话时，江旭望就和谈容起对视了一眼。
黑漆漆的双眸有种说不出的相似。
他们又各自移开视线。
江旭望的眉心微拧，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有些不悦了。
几人站在一起也就说了一会儿话，没打算继续处于大庭广众之下聊天。
他们一起坐电梯到停车场。
江祈予溜溜达达地就要逮着谈容起回家，被江旭望扯着后领子带到了一边去。
“哥，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跟我说吗？”江祈予懵了一瞬。
干嘛突然拉着他到角落说悄悄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多不好意思啊。
心虚小狗[心碎]不敢吱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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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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