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学林父母之前,徐东先去理发店剪短了自己略长的头发,出发那天他不仅抹了陆学林的头油,还穿上了之前陆学林给他买的衬衣。
徐东并不怎么喜欢穿衬衣,的确良的衬衫对他来说除了昂贵并没有什么优点。
工作时穿他觉得很紧绷,束手束脚根本就不方便干活,而且这衣服还透,里面若是不穿件工字背心,就算是男人,看起来也有些不成体统。
但是见长辈,穿它又的确要显得正式一些。
家里只有卫生间有镜子,徐东关着门在里面捣鼓了好半天,陆学林不知他在磨蹭什么,敲门进去后就见徐东摸着自己的下巴,脑袋在镜子跟前转来转去。
陆学林走过去,从后拥住他,问:“还要多久?”
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对上,徐东没回他的问题,反问道:“你爸妈会满意我的长相吗?”
这世上找不出几个能比徐东还自信的人,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可真够让人惊讶的。
陆学林看着镜子里的他,认真道:“你又不丑,他们为什么会不满意?”
不仅不丑,还很帅。
徐东的长相很符合当下的审美,他的脸型虽然有些圆,不是标准的国字脸,但他五官舒展立体,身材挺拔强健,气质阳光开朗,性格自由洒脱,正是长辈和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前提是不能开口和人说话,不然容易暴露他缺心眼的事实。
陆学林省略掉最后一句,发自内心的把他夸奖了一遍。
徐东听得浑身舒畅,有点骄傲,又有些不好意思:“原来在你心里我还有那么多优点。”
陆学林微微一笑:“要是没有那么多优点,你凭什么能把我这样眼光高的人迷住?”
他的手在徐东薄薄的衣料上摩挲,一呼一吸间的热气也在徐东颈间缠绕。
两人这样紧贴着,徐东感觉后背热烘烘的,脖颈也被衬衣束缚,他不得不伸手解开了衬衣最上方的那颗扣子。
陆学林的嘴唇落在了徐东脆弱的颈部,小口的亲吻舔舐着。
徐东仰了仰头,后背忍不住往他身上靠,陆学林的手也从他的腰移到了另外的地方,徐东怕他把衬衣揉皱,更怕他在自己脖子上留下难以启齿的印记。
虽说陆学林在这方面一直很有分寸,可头一次见他的父母,徐东要杜绝一丝一毫出差错的可能。
伸手推了推陆学林的脑袋,等陆学林抬起头后,徐东转过身响亮的嘬了一下他的嘴唇:“赶紧出发吧,别让你爸妈久等了。”
脖颈上被亲吻过的地方透着淡淡的红,不靠近完全看不出来。
陆学林帮他扣上了最上方的纽扣,抚平了他刚被扯皱的衬衣,最后拉上他的手道:“走吧。”
两人下了楼,带上了准备好的礼物,除了丝巾钢笔,徐东还给两位老人买了应季的新鲜水果,以及徐妈亲手包的粽子和她自己腌的咸鸭蛋。
陆学林则是给两位长辈画了幅“吉祥安康”的粽子图。
他油画学的很好,国画也不赖,就是两种画的风格差别很大,油画细腻,国画潦草,徐东这种外行分不出好赖,不过要他选择,他还是更喜欢陆学林画的国画。
油画是西方产物,国画却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充满了诗意和内涵。就算徐东说不出国画的诗意和内涵在哪,他仍觉得自己国家的画更好。
而国内这么多优秀的中国画大师,他又认为陆学林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画得最好。
虽然他也没欣赏过几个大师的画就是了。
但陆学林在他心里是最好的,这一点是哪个大师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被一个人这样盲目信奉且无条件支持,就算是陆学林也忍不住荡漾,心情大好的他又大手一挥,单独给陆爸画了幅“节节高升”。
陆爸陆妈住在家属院,门口有两名士兵把守,来往的车辆和人群都会受到严格的盘查,进去拜访的人都需要在门卫处登记。
明明也就一道门的阻隔,可徐东却觉得里外是两个天地,如果不是陆学林,他这样的人大概一辈子都没办法进到这里来。
回家的途中,遇到了一些熟悉的长辈,陆学林也礼貌的和他们打了招呼。
至于身旁的徐东,他没有过多介绍。
家属院里汇聚了城里大半的领导,每天这里人来人往,会有很多上门拜访的人,对于出现的生面孔,没人会投入过多的目光。
陆家分配的房子在二楼,陆学林敲了门后前来开门的是一个长相颇为年轻刚毅的男人。
陆学林一边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一边给徐东介绍:“这是我大哥陆文锋。”
看得出徐东有些迟疑不知该怎么称呼,陆文锋笑着道:“你就跟着学林叫大哥就行。”
他的笑容让徐东松了口气:“大哥好!”
大嫂苏韵然正陪着陆爸陆妈在客厅看电视,听见动静也起了身。
陆文锋把两人带回来的东西拎到客厅的茶几上:“爸妈,小弟他们过来了。”
这次没等陆学林介绍,徐东先问了好。
陆宜年和萧佩玲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夫妻二人都对他点了点头。
萧佩玲是个很温柔的女性,看着徐东笑眯眯道:“我和你叔叔老早就想跟你见一面了,因为种种原因推迟了这么久,希望你不要介意。”
徐东跟陆学林在一块受到了他不少的熏陶,听了这话便道:“这么久都没来拜访你们,该让你们见谅才对。”
交谈中,徐东也在打量这二位长辈。
陆学林的大哥和他们的父亲长得很像,而他除了眼睛,其他地方则是更像萧女士一些。
坐在他旁边的陆学林听着这生疏的寒暄,道:“都是一家人,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这是我俩送你们的端午节礼物,钢笔和丝巾你们留着用,粽子是徐东她妈亲手包的,趁大哥大嫂也在,等会儿就把它煮了。还有这两幅画,是我亲手画的,吉祥安康挂客厅,节节高升挂书房。”
陆爸陆妈先对徐东的礼物表示了喜爱以及感谢,随后陆宜年又拿起陆学林那两幅画观摩了一眼,最后简单的点评:“挺好,老大你去把画挂上。”
陆家没请保姆,画挂好后,陆文锋就让自己的媳妇跟他一起去了厨房,中午这顿饭由他们两人来做。
陆学林画的“吉祥安康”的粽子图挂在客厅丝毫不显突兀,徐东当着陆爸陆妈的面夸道:“这要是咱们不说,其他客人见了,肯定以为这画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学林画得可真好看。”
陆学林之前还怕他紧张,谁知到了父母跟前,徐东都不忘往他脸上贴金,只能含蓄的笑了笑。
陆爸觉得徐东夸得太过分,替自己的儿子谦虚道:“跟普通人比,他确实画得不错,可要是跟那些大家比起来,就显得有些入不了眼了。”
徐东道:“艺术这种东西也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像我这些对美术知识没有涉猎过的人,只要他的画够逼真,够写实,我就觉得特别好。”
陆学林的画潦草归潦草,那几个粽子却画得十分传神。
以他跟陆学林的关系,说这话有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但陆爸陆妈听了还是很开心。
抿了口茶后,陆宜年问徐东:“你俩是插队那时认识的吧?”
徐东点头,以为陆爸是想问他和陆学林的感情史,谁知陆宜年却道:“他在乡下表现怎么样?”
陆学林很少跟家人提及他插队的事情,陆宜年虽然可以从各方了解,但他认为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始终不如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的真实。
陆学林不提,他只能向徐东了解。
徐东直来直去,并没有因为自己跟陆学林的关系,就把那段日子描述得特别温馨美好。
他说了陆学林的孤僻不合群,也说了他干活的努力和认真,还说他把村里的猪养得很好,村干部都在夸他能干。
最后还提到了陆学林被蛇咬的事情。
陆宜年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不过听徐东讲述这些事情时,视线却时不时落到陆学林身上。
萧佩玲更加感性,背过身去揉了好几次眼睛。
陆学林不太自在:“你们聊,我去厨房帮帮忙。”
等他走了,徐东挠了挠头道:“我好像说得有点多了。”
萧佩玲道:“他就是话太少,不用管他,你再跟我们聊聊。”
见面之前,徐东总觉得以陆爸陆妈这样的人物,跟人谈话会特别高高在上,事实却并非如此。
比起陆学林对象的身份,陆爸陆妈对他的态度更像是一位来家里拜访的亲戚晚辈,平淡中带着亲切,亲切中又带着点随和。
徐东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吃完饭,徐东要主动帮着洗碗,萧佩玲阻止了他,让他把活交给陆学林他们兄弟俩,她想再跟徐东说几句话。
她让大媳妇去书房帮忙拿了见面礼,打开后递到徐东跟前:“学林他大嫂二嫂上门时,我给她们送了家传的镯子项链,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并不适用,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送你一块手表比较合适。”
徐东心中闪过很多想法,第一个便是陆徐两家在处事方面的差距,陆学林上门时,他的父母并没有任何的表示,下次有机会,他一定得让徐爸徐妈补上。
第二个想法就是手表陆学林已经送了他一块,再多一块,好像就有些浪费了。
他手上那块手表是陆宜年送给陆学林的,只一眼,陆宜年便认了出来。
徐东把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陆宜年道:“两块手表意义不一样,收下吧。”
徐东接过说了谢谢,苏韵然又递给了他一个红包,里面装着一些钱和各种票据。
除了她和陆文锋,陆学林未到场的二哥二嫂还有姐姐都做出了表示,这是他们的一点心意,徐东不好推拒,只能受宠若惊硬着头皮收下。
心里再次感叹,陆学林的家人和他想象中相差太大了。
送了礼物后,陆宜年又把徐东带去了书房,单独和他说了些话。
“我儿子脾气不好,性格也比较尖锐,跟他在一起,可能会让你受些委屈。但他本质还是很善良的,我希望你能给予他更多的包容和理解,如果可以,凡事请多顺着他,让着他一些。”
徐东觉得自己已经够让着陆学林了,但他还是对着陆爸保证:“我会一直让着他的。”
陆宜年对徐东还算满意,这孩子长得一脸正气,一看就没什么心眼,说话也是落落大方,身上没有带着那种让人不适的谄媚和畏惧。
他跟陆学林两个人在一起,谁更容易吃亏一些,一眼就能瞧出来。
但陆宜年还是要说这些话。
陆学林从小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他不想自己的儿子在感情中也受到委屈。
虽然他找了个男人当对象,在某些方面就注定会委屈一辈子,但陆宜年还是期望他的日子能过得更如意一些。
这些年陆宜年一直惴惴不安,总担心陆学林会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
所以在陆学林告诉他自己看上了一个男人后,陆宜年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就知道他这个儿子总要干点惊天动地的事出来收拾他们,毕竟经历了那样的意外,心里变态也是很正常的。
同性恋是不是变态这个问题他不想深究,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学者,不需要写文章论述,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值得纠结的问题。
陆学林喜欢上别人就已经够让他们震惊费解了,至于他喜欢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他们好像还真没那么在意。
陆宜年嘴上嫌弃自己的儿子,可毕竟是自己的种,哪有不疼的道理。
其他的苦陆学林都尝变了,爱情的苦,当父母的不能再让他吃了。
不管他今天领回家来的人是谁,陆家人都会是这样的态度。
陆宜年语气缓了缓又道:“受成长环境的影响,学林是一个需要很多爱去灌溉的人。现在的他显然已经过了需要父母兄弟娇惯的年纪,既然他选择了你,那我希望你能替我们去好好爱他。”
这些话若是落在别人耳里,可能会觉得陆家人在推卸责任,以及他们在暗戳戳施压,强求徐东在这段感情里多付出一些。
徐东思维简单,只从中品出了一个意思,陆爸这话明显是在告诉他,在陆学林心里他是最独一无二的人,陆学林非常需要他的关怀和爱意。
徐东没觉得有什么压力,心中反倒滋生了一些其他的情绪,他挺直脊背对陆宜年道:“作为一个男人,作为陆学林的爱人,有些话不用您说,我也会那样做,您放心,我会比爱自己还要爱他一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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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且以深情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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