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澜这人生性冷情且性格恶劣,好恶全凭本心,他不会袖手旁观,像是有些行事底线。
但也不影响他能干出那种,会在将饿死之人面前,手拿馒头,还砸吧嘴之类的事。
尤其是待在谢尘逸身边,就更加顽劣。
你也拿他没办法,毕竟唯一的生路就捏在人家手里。
“拜托你,帮帮我。”
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境,齐澜就想看她咬牙切齿乞求他的模样。
明明可以依靠他人,却偏偏性子执拗,觉得自己什么事都能一人扛下。
长忆是这样,转世轮回后,她也是这样。
现在与过去重叠,看的他莫名窝火。
他就在身边,却从不曾依靠他,偏生要独自忍受。
“齐澜哥哥,我没事,我能自己做好,就不要让五哥哥担心了。”
有用吗?
难道这样那人就会夸赞她,念她的好?
“疼!”
顾玥吃痛喊出声来,齐澜才惊觉自己无意识间用力过猛了些。
“跟我走。”
于是事情便发展到这个样子。
屋内,她盘坐榻上,齐澜就坐在她身后,密闭的空间内,存在感强的让人无法忽视。
除了背部失去知觉外,人的五感均被调动起来,变得敏感。
齐澜均匀的呼吸声,和那如芒在背,死死盯着自己的目光。
手划过衣领,她立刻拽起,却不想与他手指触碰交错:“不许脱我衣服。”
齐澜那不冷不淡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若想非礼,你以为你还能好好坐在这里?”
这人怎么这般没脸没皮的,一本正经地跟她在这讨论风月。
他该不会以前也是这么对待小长忆的吧。
那可是个十岁半大的孩子。
“专心。”
后脑勺被他弹了一下,紧跟着,齐澜在她肩颈多处施力点了几下。
她闭上眼,掐诀起阵替她们护法,平缓呼吸,努力静心将意识沉入体内,感知灵力走向。
齐澜身上的异族气息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她费了好大功夫与其纠缠,指引方向。
也是没想到就连灵力也跟主人一个模样,本是她在带领,却在无意识间被那灵力缠绕包裹在内,似调戏一般玩弄着。
方才在练武台上,为了击退谢轻舟与影卫,她拿自己的命火缠绕在齐澜的剑上。
剑器有灵,又是练就了人剑合一,那岂不是……
齐澜这是在回敬她做过的事情吗。
“你……”
情绪开始波动后,体内灵力走向也开始紊乱了起来,潜意识里在想办法推开齐澜。
“别抗拒。”
齐澜的声音哑了些,听的她更心猿意马。
背上伤口开始愈合脱落,灵力在体内牵丝引线重塑肌肤,痛痒并存,她忍耐不住总想伸手去抓。
手背附上别样的温度,她险些乱了心法。
齐澜手掌轻而易举便能将她的手握在其中,牢牢握住不让她乱动。
身体靠近后,声音仿佛从耳边响起。
“不想前功尽弃便忍着。”
这种时候,又怎么会是忍耐伤口疼痛这么简单的事情。
心跳声重叠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哪处传来。
煎熬如同酷刑,汗珠不停地自鬓角滑落,注意力全被握住自己的手夺去。
齐澜留在体内的气息一点点撤出,后背应是已经恢复如初,透着一层薄薄单衣,能够感觉到齐澜胸膛散发出的热度。
“差不多,该好了吧。”
齐澜将手拿开,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掌心又转而贴在她背脊之上,指尖滑动,一股寒气猛地抽出,激地她险些向后倾倒。
屋内弥漫着异于室外的燥热气息,担心外人看见所以未点蜡烛,此时已日上三竿,但光线遮挡下,屋内还是显得暗了些。
齐澜自床榻一跃而下,只留给她一个背影,看着姿势有些奇怪,沉声道:“自己找人帮你上药。”
仓皇离去显得狼狈至极。
她第一次觉得疗伤居然是这么一件费心费力的事情,甚至没力气起床给自己找件干净衣服换上,凑合躺在榻上昏睡过去。
齐澜自屋内冲出后,直直朝着花园疾步走去,甚至没有顾得上整理自己乱了的衣襟。
一直藏在怀中的手臂伸入水中,自边缘开始,寒冰迅速席卷整个池塘,池中锦鲤来不及逃窜,还保持着跃动的姿势被冻在池面之上。
这寒毒来的太过凶猛,即使他能转移,这一来一往,已经在体内留下后患,手指有些僵硬,一时半会握不了太紧。
“我这鱼可是刚托人带回来的,你记得原封不动再给我买回来。”
听到谢尘逸声音,齐澜难得被吓了一跳,将手藏在怀中,仓促就要离开。
“知道了。”
“你站住。”
见齐澜要跑,谢尘逸出言拦截,却只看到他头也不回地走着,奇怪的不同往日。
“齐澜。”
略微沉下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语气。
齐澜登时停下脚步,转身负手身后,靠在一旁只给谢尘逸留下个侧影。
“自我出宫至襄垣已有五年,你每次都来去匆匆,我也知晓你是在寻找长忆转世,但是错不在你,你为何这般苛求自己。”
“都是我。”
齐澜低吼出声,恼怒中带着自责与悔恨。
“那好,我且问你,长忆已死,如今你又告诉我顾姑娘就是她的转世,我一介凡人自是不懂,那你呢,在你眼里,她们就是一个人吗?”
齐澜不语,这个问题自他涉足江湖开始寻找的那天起,他便每日都在问自己,可这十年来的种种,时至今日当他真正找到,却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
谢尘逸了解齐澜,若此刻不与他说清利害,恐怕将来也只会得个痛心疾首的下场。
“你不曾动情,克己复礼将自我桎梏在这幅壳子中,对他人听之任之。长忆于你而言自是重要,但你一厢情愿将对他人之情移至顾姑娘身上,对她可曾公平?”
弯弯绕绕的,他不懂。
“殿下想说什么?”
“斯人已逝,你想将对长忆的亏欠弥补在顾姑娘身上,我不拦你。可你绝不可借此对顾姑娘产生情愫。”
情愫…
他怎么会对长忆产生情愫呢…
现如今的顾玥,也不是她,他又怎么可能会爱上这么一个人。
他可是这世间不知来处,又无人接纳的异类。
“看清楚你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望齐澜表情,便知他仍在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谢尘逸重重叹了口气,言尽于此。
但愿是他多虑了。
这二人一人胜过一人的执拗,他只怕齐澜浑浑噩噩让人姑娘误会。
爱上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人,不如就此断了这情丝才好。
所言皆虚,所爱皆假。
“蓝桉,你我之间究竟谁会先下黄泉。”
被齐澜吓到躲进树丛的那只刚出生一月的梅花鹿,此时蹭着他衣角,湿漉漉的眼睛让人的心都柔软了下来。
“放心,我不伤心,咱都已经习惯了。”
“放我出去,我真的有急事。”
后门那边一阵喧闹,听着像是两人起了争执。
“二姑娘,真的不行,殿…当家的没有放话,小的真的不能放您出去。”
叶小可在一旁急地跳脚:“我是来帮忙照顾人的,不是来这里坐牢的,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
护卫只能翻过来翻过去重复那几句,拦着就是不肯放人。
叶小可被气到喘不上气,手机的信笺被她捏得皱皱巴巴的。
“你放不放人?你要再不放人,我,我……”
坐看右看拿起门边靠着的扫把,艰难地拿起来挥了好几下。
护卫怕得要死,手臂张开生怕叶小可没拿稳把自己伤了。
“凌二小姐,您就饶了我吧,我也就一看家护院的,咱们何必呢,要不你去找找当家的?小的是真的不能。”
“何事喧哗?”
见谢尘逸过来,护卫忙迎上前,跟看到救命恩人一样。
“殿…当家的,您来的正好,凌二小姐非逼着小的放她出门,您之前交代过的,这两天不让任何人进出。”
谢尘逸做样子在他脑袋上虚拍了一下:“真是死脑筋,二姑娘有急事还不赶紧过来通报,在这里跟姑娘家喧哗,成何体统。”
“是是是,小的这猪脑子就是不行,凌二小姐见谅,见谅。”
两人一唱一和,仍没有将叶小可立刻放出去。
谢尘逸问道:“二姑娘有什么事找宅内下人就好,怎还这般急躁?”
叶小可自是信任谢尘逸,将手中糅得皱皱巴巴的信笺递了过去,说话间,眼泪止不住流下。
“穆叶景出事了。”
谢尘逸眉心一跳,神色不见任何变化,温声细语问道:“怎么这么说?”
信笺上只有几笔歪歪扭扭看不出形状的笔画。
“这是我们之间商量好的暗号,几天前他就被家里叫回去,一直没有回望江楼。今天一早,这个就放在我桌子上。肯定是出事了。”
谢轻舟的手可伸的真长,居然都敢闯进他的宅院中。
谢尘逸眼眸一抬,护卫上前小声说着:“穆二少爷几天前进宅后就再没出来了,穆大少爷也不见有出入。兄弟们都盯着呢。”
谢尘逸知道顾玥不想让叶小可知晓太多的事情,思前想后还是将事情准备瞒下。
“叶景也是我的朋友,我自会安排人去打探消息。芸夫人还需要你照顾,还是先静候消息。”
“不用,我去就好。”
齐澜坐在屋檐上,看着身着单薄的顾玥,将自己手中的狗尾巴草一下揪断。
真是没见过这种嫌命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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