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绫风下床后摸黑走到了客厅,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闷哼一声。他无力地坐在地上,然后去了常去的湖边。
湖边一个人也没有,他双手靠在栏杆上,看着湖水出神。
没过多久一个巡逻的警察走了过来,看他大半夜地一直在湖边停留,赶紧出声阻止:小伙子,赶紧离开,这一带晚上很不安全的,有很多酒鬼和流浪汉。
姜绫风对他说:“我等一会儿就回去。”
巡逻警察只好作罢,他叮嘱了一句早点回家,就离开了。
之后的时间里,姜绫风又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他耷拉着脑袋,神情沮丧到了极点。
原来这些年席幻还和他离开时一样,过得并不好,甚至可能人生中的每一天都在痛苦地活着。
他想到这,忽然开始心疼席幻了,在心里一直祈祷着他能没事。
他就这么愁着愁着,听着北风呼啸,从黑夜站到天亮。
西雅图真的好冷啊。
他的故乡风乐岛则是一个和他两年前去过的旧金山一样温暖又热烈的地方。
但有一点不同,因为那个岛上住着他喜欢的女孩。
或许他真的该回去了。
住院的第三天听说席幻已经从ICU转进普通病房,夏恩然打听到了他的病房号。
电梯来到住院大楼顶层后,夏恩然往最里面的那间病房走去,路过楼梯间时,她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来自梁言。
可此时的他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般,五官都扭曲到了极点。和之前在她面前表现的文质彬彬的男人仿佛不是一个人。
顷刻间夏恩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因为她亲眼看到梁言将手狠狠砸向了少年耳旁的墙壁,血顿时流了出来,滴在了地上:“我问你回来干什么?!他变成这样不都是你害得,你又何必来这猫哭耗子假慈悲。”
夏恩然没有看清少年的脸,只听见他低着头说:“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梁言说到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起血肉模糊的手指向他,“你给我走,滚回美国,我不想看到你。”
少年始终低着头,很卑微的模样,他小声地说了一句:“我想去看一眼哥哥。”
“永远不可能,你给我滚!”
夏恩然听到这很是气愤,他梁言凭什么这么专横霸道,人家大老远从美国赶来的,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去看他哥哥一眼呢?
她怕再听下去要被气死,赶紧离开了。
夏恩然来到走廊尽头的VIP病房,刚推开门走进去就看到了病床上的少年。
只见他带着氧气罩,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脸色简直比她之前看的吸血鬼题材的电影《暮光之城》里的主演还要苍白,整个人瘦得只有薄薄的一片。
夏恩然突然想起当时他跳下海时决绝的背影,以及刚刚梁言在楼梯间说的那番话。
他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呢?才会想着放弃自己的生命。
她用仿佛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那么努力去救你,你一定要醒过来啊。”
风乐岛在经过几个月的高温后,这几天终于降温了。
这不刚停下的雨,一会儿的功夫就又下了起来,明天就是台风登陆的日子,夏恩然没想到她要在医院度过台风天。
夏恩然来到窗边,正要关上窗户就见到楼下淋着雨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
她把梁言上次给的银行卡放在桌边后,拿着伞就冲了出去。
又路过那个楼梯间,夏恩然看到梁言背对着在抽烟,她停下来只看了一眼就面无表情地跑了过去。
夏恩然来到楼下,那个少年果然还没走。
她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看去,发现他一直望着的那间窗户,正是席幻住的那间病房的窗户。
她没有犹豫穿过雨幕来到少年的跟前。
姜绫风先是疑惑地看了一眼头顶透明的雨伞,然后就听见面前的少女说:“你是傻瓜吗?你这样会生病的。我是席幻的朋友,他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了。 ”
神啊!请原谅她善意的谎言。
姜绫风垂下眼眸,只见面前努力地垫起脚尖只为给他撑伞的少女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头发披散下来发尾带着轻微的弧度,额头上围着一圈绷带,脸很小很精致,小鹿一样的眼睛甚是清亮,睫毛像蝴蝶一样扑闪着。
而夏恩然也终于看清了眼前少年的模样,他竟然和《情书》里的柏原崇有着无比相似的眉眼,不过他的眉眼间多了一份英气。
她就这样呆呆地望着少年,他戴着藏蓝色的棒球帽,帽沿下的左眼下方有着一颗泪痣,让眼睛更加漂亮,多了一份梦幻感。鼻梁高挺精致,骨相完美,身上所散发出的贵族气质,使人无法忽视。
一阵恍惚后姜绫风看到少女费劲举伞的样子,从她手中抽过了那把透明的雨伞,然后举过她的头顶:“你是席幻的朋友?你怎么知道我的?”
“对,我是席幻的朋友,我刚刚去看他的时候,路过了楼梯间,听到了你和梁言的对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他没事就好。”对于她偷听的这件事姜绫风摇了摇头,没有在意:“没关系。”
雨越下越大,夏恩然担心地说道:“这么大的雨,你快回家吧。”
回家?他在这里哪里还有家。
可他还是回了女孩一句:“好。”
“我朋友就在医院门口等我,你穿得这么单薄赶快回去吧,再见!”姜绫风说完将伞柄放回她手中,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等等!”
夏恩然追了上去:“医院门口离住院部还有段距离呢?我送你过去吧,实在是不想看到你变成落汤鸡。”
她其实想说,你这样淋着雨惨兮兮的样子特别像我的狗狗久久,但这样说似乎不太好。
因为都是风乐人,而且这些年都在美国生活,所以夏恩然对眼前的少年有种惺惺相惜的亲切感:“你之前在美国啊!在哪个城市?我在旧金山前几天才回风乐。”
“我在西雅图。”姜绫风望向她,轻轻地笑着:“你在旧金山吗,我前几年去那旅过游。”
“西雅图啊,我去过很多次,去找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夏恩然接着兴奋道,“你去过旧金山,那有没有去看金门大桥啊。”
姜绫风点了点头:“去了,以前只在各种电影里看过,但当它正真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那简直震撼无法言说。”
明明今天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可夏恩然却总感觉他有种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太像席勋了吗?可是她也不确定是不是他,毕竟他们太久没见了。
“对了,你刚回国还不知道吧,明天台风登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夏恩然认真地说。
“好,你也是。”
这一段不长的路,两人一直在聊天,话题就没有断过,完全没有第一次见面的尴尬。
江见天此时正百无聊赖地靠在车边,嘴里还叼了个棒棒糖,他抬眼就看到了姜绫风和一个女孩撑着同一把伞走出来。
等两人走近时他立即揶揄道:“我说怎么去了那么久,才到风乐就交到新朋友啦!”
他特意在“新朋友”三个字加重了语气。
夏恩然闻言脸一红,姜绫风有些抱歉地说:“他说话就这个样,你别在意啊。”
她有些羞涩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看着少女单薄的身子板在风中瑟瑟发抖,姜绫风从车上找出了一件他的外套,然后盖在了女孩身上。
与他视线交汇的那一刻,夏恩然的脸又红了:“谢谢。”
这时夏恩然才想起她还不知道少年的名字,他们都还没做自我介绍,于是她先开口:“你好,你就叫我四月吧,我过几天要改成这个名字,因为我最喜欢四月,就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
“你的名字真好听让我想起了四月的风。和一切发生在四月的美好事物。”
很多年过后,她都记得在少年听见她的名字时开心的模样,和那真挚的眼神,她永远都忘不了。
姜绫风刚想说自己的名字,江见天就抢先一步回答: “他叫姜大业,因为他父母希望他长大能做出一番大事业所以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姜绫风:“……”
他满脸问号?仿佛看见一排乌鸦从头顶飞过。
姜绫风给了江见天一锤,然后伸出手和夏恩然握手:“你别听他瞎说,我叫姜绫风。姜是生姜的姜,绫是绫罗绸缎的绫,风就是风声的风,你可以叫我绫风,或者是小绫都行。”
姜绫风,很好听的名字,但是夏恩然还是有些失落,有种期望幻灭的感觉。
也对如果他是小勋又怎么会认不出她来呢。
少年已经上了车,车行驶了一小段距离,在绿灯处停下。
夏恩然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下一秒她鬼使神差地迈开腿跑了过去,焦急地拍打着车窗。
既然他哥哥也姓席,而且他这些年也在美国,种种迹象都指向了他可能就是席勋。
她不能放过一丝找到他的希望。
姜绫风将车窗降下来,有些讶异问道:“怎么了?”
“其实我以前叫夏恩然的。”
可是面前的少年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和她说了再见。
也许真的只是巧合而已,他只是碰巧和小勋长得像罢了,因为这个世界相似的人是如此之多。
就像小时候她在妈妈上班的地方等她,记得当时跑过来两个她完全都不认识的只比她稍微小一点的孩子。他们牵着她的手,喊着的却是另外一个陌生的名字。
夏恩然就这样一直望着车离去的方向,直到它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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