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凇接过手机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
半天没敢抬头去看副驾驶座上坐着的庭牧舟。
直到庭牧舟淡淡的声音和身后的喇叭声几乎同一时间响起。
“绿灯了。”
“啊，噢。”林凇有点愣愣地收回手。分明被冷空调吹着，心里却尴尬地微微冒汗。
他好像只是在庭牧舟刚搬进来那会，和江城提过几句。
……早知道就自己带着手机去拿咖啡了。
江城还在低头在手机上锲而不舍地噔噔敲字，隔着屏幕向林凇输出自己的震惊。
前排的林凇看着自己嗡嗡震个不停的手机，忍住回头的冲动，直接把手机调了个静音模式。
回程错开了晚高峰。江城这趟出差回来还要处理公事，林凇就直接把车停在了江城公司楼下。
他拿着钥匙下了车，帮江城推着行李进了电梯口。
两人等电梯的空档，江城拿出手机正准备给助理发消息，突然想起来说：“林林，车上不方便讲话，我发的消息你看见了吗？”
“他看见了。”
“啊？”江城被这句话的主语弄得莫名奇妙。
一想起刚才的尴尬瞬间，林凇就不太想说话。
他顿了半晌，才慢慢开口：“你发消息的时候，我的手机在他那里。”
“什么，你们关系都好到换着手机玩了？！”江城再度震惊。
从庭牧舟搬进去到现在才一个多月吧，他们进展这么快的啊。
林凇：“……”
这重点完全不对吧。
“我只是把手机借给他，手机上有咖啡订单……”
“我明白了。”江城点点头。
“那就好。”林凇松了口气，随即又烦恼道：“我还得想想怎么和他解释……”
“你不仅把手机借给他，还让他花你的钱买咖啡。”
江城一脸悲痛，“上次在三亚的时候，你连个椰子都不给我买，我明白了。”
“等等……”
林凇被他这番话说的直接噎住。
这又是怎么发展出新剧情的。
而且景区五十块钱一只的椰子谁买啊！
两人相视无语间，面前的电梯响起“嘀”的开门提示音。
江城一脸“我清楚我明白我不配”的表情，拍了拍林凇的肩，“我走了，再会。”
……
算了，当他没说。
林凇很明智地选择放弃解释，和江城挥了挥手。
他回去的时候，庭牧舟已经靠在颈枕上闭了眼。大概是昨晚通宵还没休息好，眼睛下面积着层淡淡的乌青。
江城的公司离他们家还有大半个小时的车程，这期间庭牧舟睡得一直不大安稳，两道眉始终轻轻皱着。
林凇频频往副驾驶的位置看过去，也不知道庭牧舟会不会因为那几条信息而有些什么情绪。
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下车，在他犹豫着叫醒庭牧舟之前，对方已经睁开了眼睛。
庭牧舟解开安全带，拿过空了的咖啡杯关上车门。
林凇正琢磨着从什么话题切入和庭牧舟搭话比较好，看见庭牧舟的动作眼睛一亮，凑近几步开口问他：“这家咖啡你还喜欢吗？”
“嗯，有点苦。”那只空杯被庭牧舟随手一抛，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进最近的垃圾桶里。
啪嗒落进桶底的响声，也让林凇的心轻轻震了震。
他看起来，也许，大概，好像有点不高兴？
从停车场到家门口的这段距离，庭牧舟一直没怎么说话。
还没等林凇找到解释的机会，庭牧舟回到家就径直上了二楼，林凇只来得及看见那个小揪消失在楼梯拐角。
他摸了摸鼻子，转身去厨房烧水。
热水壶在桌上冒着咕噜的响。
林凇站在一边，点开庭牧舟的微信聊天框，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半天也没想好怎么说会比较好。
明明只是一个小误会，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纠结半天。
脚踝突然被毛茸茸的东西蹭过，林凇低头，松糕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厨房，趴在他的脚边打了个哈欠。
他弯腰把猫咪抱了起来，挠了挠松糕下巴上的软肉。
也许是感觉到了林凇的情绪不佳，松糕抬起头，去蹭他的脖颈。
林凇叹了口气，轻轻开口问怀里的猫，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如果他生气了，你会怎么办？”
“喵。”松糕眨巴眨巴澄亮的眼睛，盯着他没动。
林凇也没想着能得到答案。他的目光在厨房里转了几圈，突然定格窗边的玻璃罐子上。
看着那瓶蜂蜜，林凇福至心灵地低头，对怀里的猫说：“心情不好，喝点甜的？”
松糕抖了抖耳朵，“喵！”
一如那晚庭牧舟递给他的蜂蜜水，林凇也准备了同样的一杯端上二楼。
松糕乖巧地蹲坐在门前的地毯上，看着林凇屈起手指，敲了敲门。
屋内半天没有动静。
他睡了吗？
林凇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再试试，“咔哒”一声，面前的门拉开一条缝。
微低着头的视线范围内出现双灰色拖鞋，林凇匆匆反应过来，匆匆开口解释：“我朋友发的消息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在你刚搬进来的那天我和他打过电话……”
“咳……没事。”庭牧舟拢着唇，声音很低，带着些病态的沙哑。
这声压抑的咳嗽让林凇止住了先前的话，“你怎么了？”
他想起下午进工作间时，屋里像是冻了一整天的冷空气，不由担心道：“感冒了吗？”
“可能。”庭牧舟皱了皱眉。
看起来是真的很不舒服，原本就少话的人更加惜字如金。
“应该是你空调温度开太低了，我量一下你的体温，先喝点水。”林凇把玻璃杯塞到庭牧舟手里，“你等等……”
林凇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后半句就因为庭牧舟的突然举动而失了音。
“我没感觉很烫。”
他看见庭牧舟抬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摸了一下，眯了眯眼，然后微微前倾了身体。
那头稍长的栗色卷发带着清淡的木香靠近了他，庭牧舟撩起额前的发，问他说：“有吗？”
这是……要他试温的意思？
林凇愣愣地伸出手，贴上了庭牧舟的额头。
指尖不小心蹭过几根散落的发，掌心的触感意外柔软。
“……有点烫。”手上传来的温度显然不太正常，林凇匆匆收回了手。
“你先进去，我下楼拿体温计。”
他下楼的脚步声无端有些慌乱。
像是染上了庭牧舟的温度一样，他的耳朵和脸上莫名也在发热。
客厅里有常备的药箱，林凇领着药箱回到二楼。
房间里还是开着冷空调，蜂蜜水喝空了一半，被人搁置在桌上。
庭牧舟在床上躺着，半边脸陷进枕头里，只露出一头散乱的发。
明明感觉冷，空调被都掩到了脖子，还要把温度开的这么低。
林凇取过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高。听见嘀的提示音响，庭牧舟抬了抬眼睑，看清自己床边坐着的人。
林凇拿出水银温度计甩了甩，递给庭牧舟，轻轻地说：“五分钟就好。”
庭牧舟盯着他看了一会，才接过温度计，手又探进被子里测温。
那只带着温热的温度计几分钟后回到林凇手里，他眯眼对着光看了看，确定庭牧舟在发低烧。
“有点发烧，吃了药再睡吧。”
庭牧舟就着蜂蜜水把药片吞下，因为嘴里的苦味而微微皱眉。
“吃糖吗？”
林凇知道庭牧舟不喜欢苦味的东西，上楼的时候特意从茶几上带了几颗陆汐冉塞给他的奶糖。
“嗯。”庭牧舟从他手里拈起糖，拆下的糖纸拧成小球丢在床头柜上。
直到出了房门，林凇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
他递药又递糖的样子，简直和哄小孩差不多。
生病的时候得吃的清淡。晚上林凇熬了点小米粥，往锅里放了几块冰糖。
电饭锅的通气口开始嘟嘟冒着白汽，林凇算算时间差不多，便上二楼叫庭牧舟下来吃饭。
下楼之前林凇记得自己带上了门，现在房门却敞着。
是他没关紧门？
林凇在门边礼貌地敲了敲。“你醒了吗，准备吃晚饭吧。”
他走进屋内，床上的被子皱成一团，房间的主人却不在这里。
林凇疑惑地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又敲了敲洗手间的门。还是没人回应。
大概是已经醒了，就是不知道人去了哪。
他出了卧室，看见那间被庭牧舟改造的小画室正开着门。
从庭牧舟搬进来之后，他还没进过那个房间。
就像林凇不喜欢别人随便进他的书房，他不知道庭牧舟会不会很注意自己的**空间。
所以他没事也很少会上二楼。
他在门边犹豫半晌，还是走了进去。
画室的装修风格和庭牧舟的卧室差不多，中间有个巨大的黑白书架将画室分为里外两部分。书架的格子里没放书，摆着一些单个和组合的雕塑作品。
一堆裱了画布的木框和零散的石膏材料堆在地上，显然画室的主人有些懒于收拾，包装箱和材料之间勉强有个落脚的缝隙。
林凇慢慢地穿过杂物堆，脚下没留心，踢到一只空了的颜料罐子。
颜料罐轱辘轱辘往前滚，玻璃磕在木地板上碰出清脆的响。
林凇赶紧俯下身，跟在罐子的后边弯腰去捡。追了好几步，脱离掌控的罐子才被捞进手心，林凇松了口气。
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窗边的人影。
庭牧舟正坐在画板前，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林凇和他手里握着的那只颜料罐。
就像只刚睡醒的恶龙，懒懒地观察着小心翼翼闯入自己领地的萌新勇者。
“下次想看的话，就直接进来。”
庭牧舟把手里转着的炭笔丢回盒子里，带着低哑的懒调开口。
“想参观吗？”
感冒了，要贴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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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感冒试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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