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后,林凇的副驾驶位上多了一位常客。
只是……
习惯性熬夜晚起的庭牧舟经常错过早晨林凇的顺风车。
又一次错过林凇的出门时间后,庭牧舟沉默着点开被他抛弃了许久的电子闹钟。
隔天早晨,推开房门的林凇被沙发上的人影吓了一跳。
庭牧舟抱着松糕在沙发上等人。
他大概还没睡醒,身上还带着股不太情愿的起床气。过长的头发有点乱,脑袋后面的小揪更是扎得随意。
一种缺乏睡眠而有点潦草的不高兴。
林凇意外道:“你今天……起的好早。”
“因为不想搭地铁。”带着起床气的庭牧舟皱了皱眉,“太挤。”
林凇:“……”
桐城的地铁人流量特别大。有时因为晚起而没赶上车的庭牧舟出门碰到的更是午高峰,车厢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
学院那边今天有事,林凇没有多余的时间准备早餐。
“走吧。”他提着装着三明治和热饮的塑料袋,有些抱歉地向庭牧舟举了举车钥匙。
“早餐路上吃。”
林凇因为开车没有办法空出手,庭牧舟只从袋子里取了自己那一份。
早上时间紧,林凇只来得及泡了热的牛奶和咖啡,那杯牛奶自然是留给庭牧舟的。
他插进吸管喝了一口——是没加糖的纯牛奶。
林凇适时的转过头提醒道:“袋子里有糖包。”
庭牧舟翻了翻,在袋子底部把那些小纸包拿出来。
一共三包白砂糖。
这样的小细节被人记得很清楚。
庭牧舟盯着手里的糖包看了半晌,才一一撕开加进牛奶里。
白砂糖在牛奶里化开,熟悉的甜度安抚了庭牧舟因为缺乏睡眠而有的那点脾气。
不太完美的早晨因为一杯牛奶而变得熨帖。
林凇在教学楼前的停车场停了车,他提着自己的那份早餐,去了剧组在学院申请的排练教室。
虽然他很久没有登台演出过了,但是读大学时的基本功还没有荒废。
他站在窗边练晨功开嗓,按照新修改的剧本读着“白鹭”的台词。
直到林凇收拾完东西开始吃早餐,宋听澜才拖着行李箱珊珊来迟。
“林林,你来的好早。”宋听澜和林凇打了个招呼,边说话还忍不住打着哈欠。
他把行李箱丢在一边,整个人瘫进沙发里,明显是累坏了。
林凇小口地抿着咖啡,把早餐袋子向宋听澜的方向推了推,“吃早饭了吗?”
“没呢。”宋听澜看见林凇的动作,立刻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坐起来,“太感谢了,我的林!”
看得出来宋听澜因为连轴转的工作相当疲惫,林凇打开平板坐在一边,看着吃相有些糟糕的宋听澜,提议说:“你先休息会吧,我们待会再对戏。”
“嗯?”宋听澜好奇地凑过来,“你要改剧本吗?”
“只是整理了一下想法,对台词的时候细说。”
林凇一开始并没有预料到“白鹭”这个角色会落到自己头上,这次的改编虽然是他的大胆尝试,但是也需要根据每一个演员的状态进行细微调整。
因为剧组的人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剧组的前期排练是按照角色关系分成小组进行的。
两人在剧中的角色是特别要好的朋友,又有几场重要的对手戏,因此林凇和宋听澜被赵庭川分在了一组。
对戏进行得很顺利,休息过后的宋听澜精神状态饱满,他引导着在演戏方面有些生疏的林凇慢慢走入状态,两个人不时停下来,对于剧本内容的细节进行探讨。
临近中午,赵庭川给两人发来短信,让他们去剧场集合,顺便看看演出场地。
宋听澜毕业后很少回学校,也没有去过改建后的新剧场。他翻看着林凇手机里拍的几张照片,不由感慨道:“真比我们那个时候的剧场条件好了不少。”
“学院的几个剧场都有改动,有空可以去看看。”林凇接过宋听澜递来的手机,放回口袋。
“赵哥在剧场检查设备吗?”
林凇点点头。“前几天还有音乐剧演出,今天应该是在拆除舞台道具吧。”
两人走进剧场时,其他在学院排练的人员差不多到齐了。舞台上是忙着拆除和搬运布景道具的工作人员,赵庭川和其他几个负责人站在交谈着。
第一排坐着的是赵庭川在学院里面试过的师弟师妹,帮忙在《乐园》里出演几个戏份并不重的配角。
几人见林凇和宋听澜走过来,连忙站起身打招呼:“师哥好!”
宋听澜笑着和他们招了招手,林凇轻轻点头回应。两个人坐在后面几排,等赵庭川忙完和剧组一起去吃午饭。
前排的师弟师妹有些兴奋地聊着天。他们所在的西风剧场改建后是学院仅有的大规模剧场之一,一般而言只有毕业演出和被学院选中的优秀作品才有上台演出的机会。
更大的舞台对于戏剧学院所有的学生而言都是一种向往。
这次能跟着师哥们的剧组演出,也是他们难得的机会。
前几天那场音乐剧的场景布置复杂繁琐,工作人员分成两组,一面负责拆除舞台道具,一面将道具运出剧院分类处理。
巨大的玻璃橱窗拆除后被交接给梯子下面等待着的工作人员,他们用提前准备好的泡沫和绳索固定后,推着小车准备从后台离开。
谁也没想到,变故会在此刻突然发生。
小车在舞台前方拐弯时,玻璃窗因为惯性向前冲去,没有想到绳索在此刻突然断开,整面玻璃橱窗竟然直直地向第一排的方向倒去!
“哗啦——”
一片尖叫声中,玻璃橱窗从舞台前方倾倒,轰然在地面上碎裂成数不清的碎片。
原本在第一排坐着的师弟师妹惊叫着,在橱窗落地的顷刻间慌乱地从位置上跑开。
飞溅的碎玻璃在他们裸露的手和腿上划破一道道血口,橱窗的金属框架也直直地砸了下去,在地上发出巨大的闷响。
整个场面极度混乱,所有人都被突然发生的意外吓到了。林凇和宋听澜立刻起身,和剧场的其他人一起赶到前排查看情况。
人群中,一个女孩忽然大哭起来。
她拉着身旁一个男生的手臂,显然被吓得不轻。
女孩身上的划伤并没有那样严重,反而在最后关头拉了她一把的男生被玻璃刺伤了大腿。
长约十厘米的玻璃碎片扎进他的伤口里,男生虽然忍着没有出声,脸色却异常苍白,因为疼痛额边挂着豆大的汗。
“先别动,不要去碰伤口!”
林凇赶到女孩身边,很快检查完男生的情况。其他地方也有被玻璃划到,能用酒精紧急处理。但是他大腿上的伤非常严重,需要赶紧送到医院拔出碎片缝合伤口。
“宋听澜,来帮个忙。”林凇搭起男生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边忙着安排其他人的宋听澜立刻转过头来,帮着林凇架起男生往剧院的出口走。
“我的车就停在教学楼门口,往那边走。”
剧场离停车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两个人架起一个男生虽然并不吃力,但是还要注意不能碰到对方的伤口,不过多久林凇的脸上就开始渗出薄汗。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起来,林凇想到留在剧场处理突发状况的赵庭川,勉强腾出一只手把蓝牙耳机戴上,接通电话。
“我们在往医院赶了,之后有什么事立刻给你回消息。”因为当下的突发状况,林凇说话的语速很快,“你先联系学院那边吧,赵哥。”
电话那头的人却因为这番话顿了半晌,“什么医院?你怎么了?”
打电话的不是赵庭川。
而是才和他在教学楼前分别的庭牧舟。
“怎么是你?”
林凇怔了怔,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的会是庭牧舟。
“你现在在哪?”庭牧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电话那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见林凇半天没有回话,庭牧舟的声音有些不耐,他又强调了一遍。“你的位置。”
“……在往停车的地方赶。”
“好。”庭牧舟说完就利落地挂了电话。
耳机里响起断线的“嘟嘟”声。
“谁啊?赵哥打来的电话吗?”宋听澜见林凇挂了电话,脸色有些奇怪,以为是剧场那边又出了什么事。
“不是……”
林凇因为这通莫名的电话有些懵,庭牧舟的反应让他很是意外。身旁的男生因为疼痛而忍不住抽气,林凇抓紧肩膀上搭着的手,低声道:“先去医院再说。”
现在的情况不容他多想,他们架着男生往停车的位置赶去。平时五六分钟的路程,却因为三个人都有些行动不便而变得漫长。
转过花坛的一瞬间,林凇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庭牧舟站在他的车边,皱着眉看向赶过来的三人。
他来的匆忙,黑色工装裤上还沾着些未干的颜料。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因为那通误接的电话?
林凇想起电话里那阵匆忙的脚步声,看着向他们这边走来的庭牧舟,一时间惊讶不已。
庭牧舟的目光在林凇的身上打量了半天,又看见两个人扶着的男生腿上的伤口,才淡淡地收回视线。
在满脸疑惑的林凇开口询问之前,庭牧舟朝他伸出一只手。
“钥匙给我。”
“……什么?”
林凇还有些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庭牧舟叹了口气,屈起手指敲了敲驾驶座的窗。
“上车,我送你们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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