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夕阳的黄昏落在远处的山上，冰雪将光反射到了背阳的草地。马走过这里，夕阳便照在两人身上。
徐漾时接了一点雪放在手上，看着它在夕阳下闪闪发光。雪很快就因为人的体温融化，水便顺着手腕往下流去，打湿了她的袖子。
徐漾时正懊恼地揪着袖口叹气，陈仄却突然开口问：“你和周渡是什么关系？”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陈仄会问这个问题：“我跟周渡是很好的朋友。”
“只是朋友吗？”陈仄回过头挑了挑眉问道。
北风飒飒作响，吹过旁边的白塔上的经幡，他向春而去，那草也一直绿到了眼前。夕阳顾念着远行的人，给这冰冷的春天增加了一点没有温度的阳光。
刺眼，但是寒意袭人。
陈仄好看的眉眼在光下更加精致好看了，此时的他微微笑着，眼尾勾出了一抹红痕。
徐漾时不由想起陈仄骑着马向她奔来时的场景，那时他紧抿着唇，随着马在风里起伏。
他的骨子里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劲，徐漾时将它称为自由，那是千万的烈酒与风雪也灌不出来的自由。
徐漾时呆呆地看着，一时之间竟忘了给陈仄答复。
于是他又问道：“只是朋友吗？”
“嗯，只是朋友。”徐漾时回过神点了点头。
“只是朋友。”陈仄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遍又问，“什么样的朋友值得你跑这么远来找他？”
“我才不是找他呢。”徐漾时抓住马鞍，将视线移到旁边的山上继续说道，“我是来看风景的。”
“好，我明白了。”陈仄颔首，然后又继续牵着马往前走去。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吹的曲子很轻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漾时似乎在里面听出了一点眷念还有一些哀怨。
怪怪的。
徐漾时想了很久还是不知道陈仄到底想明白了什么，索性也就不想了。
这一段路虽然不是景区，但风景也不差。对从未看过高原风光的徐漾时来说简直就是人间绝色。
徐漾时自小都长在平原，生活的地方总是一马平川的。她从未见过这样不管往哪个方向看去都是山的地方。
这些山有高有低，上面的景色也不相同。矮一些的山已经被绿草覆盖的春天了，更高点的山则还是积雪覆盖的冬天。
四周的高山上还有雪没融化，山脚下却已经长出了浅草，薄薄一层覆盖在山石上，间或有几朵小花开在中间。
“陈仄。”徐漾时轻声唤着他。
陈仄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徐漾时开心地指着路边的野草问：“这里会开花吗？我听周渡说春天的草原上会有漫山遍野的花，非常好看。”
陈仄扫了一眼，这里遍布着乱石没什么土壤，恐怕不适合长花。
听到徐漾时又提起了周渡，他眼神一下又晦暗了下来：“会，不过这里的花比较少，我知道一个看花的好地方。
“如果花开的时候，你还没走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
“真的吗？”徐漾时开心地惊呼了一下，不敢相信看上去冰冷的陈仄会主动提出要带她看花。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只是看花而已，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高兴。
陈仄牵着马又走到风雪里去，想起她高兴的样子，嘴角悄悄勾起了一抹笑来。
她高兴就好，看花看山看水都由她。
他说他要带她看花。
在这一无所知的异乡他处，徐漾时坐在风中间，却觉得全身上下都泛着一股暖意。
她又将脸埋进陈仄的披风里，热意爬上了脸。冷风吹到她的脸上，红润非但没退，反而愈发显眼了。
徐漾时拿手轻轻挨了一下自己的脸，好烫。
陈仄的民宿离镇子口不远，走十来分钟就到了。
徐漾时坐在马上，抬眼望着前面的房子。
门口立着一块大石头上面写着“临纾客栈”。
房子的构造和周边的房子是一样的，区别于外面的房子，这里的都是以石块堆砌而成，外墙刷成棕黄色，家家户户门口还有一个小院子。
“下来吧。”陈仄拉着马，将徐漾时扶下马。
徐漾时还是第一次见这个样子的房子，兴奋地东看看西看看的。她甚至还跑到邻居家的围墙边上看了一眼。
“先进屋吧，屋子里面要暖和一点。”陈仄打开院子的门，走了进去。
出乎徐漾时的意料，陈仄的院子里面居然种了很多花，各种各样她说得清或是说不清名字的花全都堆在一起。
现在还没到花开的时节，只有几朵小花孤零零地开着。
陈仄看到徐漾时在打量他的花，笑了笑：“等它们一起开的时候，这个院子会很漂亮。”
徐漾时问：“这些全都是你种的吗？”
陈仄点了点头：“对。这里海拔高气候冷，我也是试了很多种才试出来的。”
“你好厉害啊！”徐漾时由衷地夸着陈仄。
“你喜欢就好。”
陈仄推开屋门，侧过身子让了一条路出来：“先进去吧，你今天应该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
徐漾时被新鲜感冲昏了头脑，对这一路的舟车劳累没有一点感觉，但此时被陈仄这么一说，她突然就觉得自己累了起来。
陈仄问：“你以前来过高原吗？”
徐漾时摇了摇头：“没有。”
“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你及时来找我。”陈仄顿了顿之后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徐漾时。
徐漾时看着眼前拨电话的页面有些懵。
她懵懂地抬头看着陈仄，眼里全是迷茫，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陈仄无奈地笑了笑：“输你的号码。”
“哦好。”
徐漾时认真地把自己的电话打在陈仄的手机里面，为了防止出错，她又反反复复地检查了好几遍，直到确认无误之后才把手机递给了陈仄。
陈仄接过手机，随手拨了出去。听到了铃声之后，他才挂断。
陈仄的民宿虽然外表装饰的像是本地房屋，但里面却和汉族的装修大差不差的。
整个房子都是暖色调的，看着就令人舒适。甚至屋子的构造和她想要的房子一模一样。
“好漂亮啊。”徐漾时大肆夸赞着，她实在是太喜欢这里了。
陈仄坐到前台问她：“喜欢吗？”
徐漾时眼里亮晶晶地狂点着头：“太喜欢了，真想一直住在这里。”
陈仄小小地笑了一下：“也不是不行。”
“把你身份证给我吧，我录入一下信息。”
“好。”
徐漾时把身份证拿出来，递给陈仄。她趴在前台上，看着认真操作的陈仄，觉得他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她原来还以为周渡就是最好看的人了，没想到居然还会有比周渡更好看的人。
徐漾时看着看着就伸出手隔空临摹起了他的五官。
陈仄的五官很浓重，像是在一片素雅的白云下，蓦然多了点黑色的飞鸟。他的桃花眼微微向上挑，却被俊挺的眉眼给压住了媚。
他微微侧着头，可以清楚地看见他那短短的胡茬，不浓密，只是浅浅一层。
此时的他和马背上的他截然不同，马背上他是自由的雪山之灵。
现在的他收敛住了张扬，若是抛开他的皮囊，他像是个流浪的人。身上有很深的故事感，引着人去探索。
徐漾时一时看呆了，在心里不由自主地念着：“他怎么这么好看啊。”
突然徐漾时才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她还不知道这里的房费是多少。
徐漾时小声地问：“你这里多少钱一晚啊？”
陈仄笑了笑：“你是周渡朋友吧？”
徐漾时点了点头，不明所以。
陈仄边埋头录入信息边说：“周渡他们住在我这里没有给钱，你也不用给了。”
“啊？”徐漾时有些疑惑，周渡可不像是不给钱的人。
“我跟他们有些渊源，所以不受他们的钱。”他抬起头对这徐漾时笑了笑，“你就放心住吧，不收你钱。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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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片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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