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片拍摄周期不短,期间常有特殊情况发生,素材不够就得延长拍摄时间。
一周拍摄过去,陈漾没再去过那条街。
窗外天刚亮,街上传来模糊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公寓不大,一室一厅,室内装修都以简单为主。
陈漾走到客厅,倒了杯水喝。
昨天她睡得晚,今明两天没拍摄,陈漾得回趟江城。
因为是临时决定,再加上之后得拿些东西过来,陈漾打算开车回去。
陈漾收拾了一下行李便出门了。
车是谈令的,空间大。
中午陈漾在服务区随便买了点吃的,赶在天黑前到了江城。
陈漾没先回工作室,而是去了城南的一处小区。
陈漾靠在电梯内,太阳穴一阵阵的疼,她闭了闭眼。
手机里还在不断弹出消息,陈漾看了眼,重新放回口袋。
电梯在十一层停下。
陈漾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屋内漆黑一片。
陈漾把灯打开,弯腰把玄关的鞋一一摆回鞋柜。
“他人呢?”
余雅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吃饭没,“谁知道,你怎么这个点才来。”
“工作忙。”陈漾叹了口气,“明天什么时候去。“
“十点。”
“那我到时候过来接你。”
余雅没说话,陈漾也不想在这里多待,“那我先走了,妈。”
从始自终,陈漾都只站在离沙发不远的地方,没有再向前一步。
陈漾五岁时搬来这套房子,最开始的心情,她已经记不太清了。
快二十年过去,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陈漾也已经很久没见过陈世明了。
到如今执着的好像只有余雅一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久违的听到陈漾喊她”妈“,余雅抬起眼仔细看了看陈漾的状态,没再说什么,“你明天记得时间。”
下午放学的时间,街上有许多学生。
车停在工作室旁边拐角的车位上。
陈漾打了个电话给陈世明。
时隔一周,「木野」工作室亮起了灯。
工作室对街是一家面积不小的酒吧。
晚上九点,对面亮起了灯。
陈漾扣上电脑,刚刚于忻知道她到了,说马上过来。
两人约在酒吧见面。
不知道是不是刚开门的原因,陈漾进来时并没多少人。
店里有个小台子,上面摆着几个乐器,音响里正放着一首英文歌。
陈漾坐在调酒台前,点了一杯度数低的鸡尾酒。
调酒台旁是通往二层的楼梯。
没多久,于忻就进来了。
“这酒吧人还挺少的。”于忻穿着有些正式的套装,点了杯和陈漾一样的。
“刚开门吧。”陈漾刚刚在工作室换了身衣服,脸上带着眼镜,看到于忻疲惫的样子,“开会怎么样?“
于忻长叹一口气,趴在桌上,”别提了,让我改了九个方案最后说要用第一个,我当时差点没忍住。“
于忻辞职后于妈妈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于忻去她朋友那里帮个忙,结果于忻出了狼窝进虎穴,老板是个自己创业着玩的富二代,公司上下不到十个人,这一周于忻包揽了百分之六十的工作,“真当我软柿子好捏,要不是欠他妈人情,我一个周都忍不了。”
还好对方也只让她帮忙半个月,今天最后一天,陈漾把包里的巧克力拿出来,“好好休息一阵子吧,尝尝。”
于忻看了一眼好奇问:“谁给你的巧克力?”
“谈令。”陈漾说。
于忻沉默一瞬,突然直起身,一脸复杂的表情问陈漾,“谈令他还住那儿呢?”
陈漾见她没接,自顾自拆了一颗直接喂于忻嘴里,“嗯,开着小车住着老房子呢。”陈漾忍不住笑了笑,“你们俩也是够了。”
于忻咬碎,巧克力是挺好吃的,嘟囔道:“随便他吧,反正我不可能低头。”
鸡尾酒被于忻一口气喝完,正准备让调酒师再拿一杯,调酒师没来,倒是来了一个陈漾有些熟悉的脸。
“两位还要一杯一样的吗?”林非突兀的出现在两人面前。
陈漾还记得之前在照片店他是和江纪野一起进来的,不过对方应该记不得她。
于忻点了点头。
林非笑着说马上好然后扭头去找刚刚那调酒师了,他才不知道怎么调酒。
于忻想起之前陈漾和宋雨雨一起去了活动,好奇问:“诶,阿漾,沈燎唱的怎么样?”
陈漾想了想,“还挺好听的。”
于忻网络资深人士,“是吗,我看网上闹的沸沸扬扬的,以为他真不行呢。”
“网上的事儿不都是半分真半分假。”陈漾低头喝了口酒,酒精味很淡,几乎都是水果味。
“也是,谁分得清。”
两人聊着,酒吧里依旧空空荡荡。
楼梯上,两道身影正在往下走。
“林非干什么呢,见到老情人了?”程简顺着扶手往下走,手里手机还在聊天界面。
林非发了一连串消息让两人赶紧下来。
江纪野跟在后面,没吭声,睡眼惺忪。
随着脚步,楼下的声音也越发清晰。
于忻还在说之后的打算,“你说我要不要去北城啊,感觉...我靠”于忻话说一半,被两张脸打断。
陈漾顺势往后一看。
酒吧里灯光交错,调酒台旁的楼梯正站着两个人。
右边那人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和黑色长裤,和酒吧这个地方格格不入,反而像周边的大学生。
一瞬间,碎发下的眼睛和陈漾对视上。
时过境迁,陈漾也没想过能在一周两次见到同样的人,还在两个城市。
也过于巧了。
程简观天观地,看了圈终于看到林非,过去把人拽了过来。
于忻本身处在娱乐行业,当然知道江纪野这号人,甚至还知道旁边那人是程简。
此时音响里好巧不巧放起了沈燎的新歌。
说来,这首歌今天还有一条热搜,是因为有人发现这是江纪野第一次写情歌。
也是沈燎第一次唱情歌。
沈江CP粉不少,纷纷猜测是江纪野送给沈燎的。
热闹得不行。
程简天生自来熟,松垮坐在调酒台里,朝着陈漾打了个招呼,“诶,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北城见过。”
陈漾点点头,“嗯。”
程简:“这不有缘见两次了,交个朋友呗,我是程简。”
陈漾和于忻说了自己名字。
“林非,这儿的老板。”
“江纪野。”江纪野站在林非旁边。
五人在程简刻意的打招呼下莫名报了名字。
于忻和陈漾没主动提江纪野的身份,他们这一行,多少不太喜欢别人问私事。
“你之前在北城那店里洗照片吗?”程简看里面江纪野又仿佛哑巴了一样,问陈漾。
“帮别人取照片,顺便问个事。”陈漾喝了口酒,想到那天几人去店里,应该是和那个老板互相认识。
“哦,那店挺偏的,一般都是认识的在那儿洗照片。”
“问什么事?”江纪野突然开口。
陈漾看向江纪野,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总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但两人明明从未见过。
“收到个东西,从店对面的邮筒寄的。”
于忻在一旁和林非聊天,听到这儿忍不住问陈漾:“找到了吗?”
陈漾摇摇头。
江纪野把调好的酒放到台面上,“附近没什么人用那个。”
邮筒在那儿的确和个摆设差不多。
旁边林非听到这话,没忍住说了一句,“这年代谁还用那个。”
除了一些老古板。
于忻附和了一句,几人聊了会儿,在程简的强烈推荐下交换了联系方式。
时针转了一圈,于忻和陈漾看了眼说,“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工作,我们先走了啊。”
“行行,以后常来啊!”程简招呼着。
陈漾离开后,程简喝了一口江纪野调的酒。
“我靠,纪野你调这么烈。”
江纪野喝了一口,是有点烈了,“没调好。”
程简让他拿了杯其它饮料,“还挺巧的,在北城也遇到了,来江城也能遇到。”
江纪野皱着眉头把酒喝了。
林非和于忻刚刚加了好友,现在在看朋友圈,“应该是临时回来吧,不过你们俩是挺有缘。”
“你们俩什么时候回去。”江纪野问。
“她不也在这儿吗?你不多待几天?”于忻朋友圈没设置,林非翻到一张陈漾的照片,给江纪野看了眼。
照片里是在海边,陈漾举着相机在给一个小朋友拍照,于忻拍了一张陈漾。
“没必要。”陈漾应该是临时回来,江纪野知道他们在北城拍一个纪录片。
程简想了想,“明后天?林非你这店就这样行了。”
林非:“滚你。”
......
翌日。
早上九点过,陈漾先去小区接了余雅,两人交流很少。
路上,离目的地越近,余雅终于没忍住说了一句,”有事没事发个消息,别工作忙的身体也不顾了。“
“嗯。”陈漾依旧话很少,面对余雅,她也的确不知道说什么。
十点,车子停在民政局门口。
一进门就看见了在旁边等着的陈世明。
没多久两人就出来了,手里各自拿着个本子。
陈世明和陈漾说了一声还有事就先走了。
余雅一上车眼睛就有点红。
两人在商场吃了个饭,余雅没什么胃口,两人吃得很少。
陈漾就算清楚的知道余雅的心情也终究无法开口说些什么。
两人婚姻快三十年,到如今彻底分开。
来来回回,无非就是那些年复一年的执着。
陈漾没说什么,把余雅送回了家。
陈漾回了工作室。
昨晚于忻和她回到工作室仔细问了她邮筒的事。
陈漾大致给她说了一下。
“看那老板的表情感觉照片应该是在那儿洗的。”陈漾说,当时陆昱明看到那两个字母,眼神明显不同了些。
“那等我去北城了我再给你去问问。”于忻说,反正她现在闲人一个。
想起当时江纪野手上响起的铃声,和明信片背后的字母,陈漾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只是巧合。
不然实在难以解释。
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寄了七年的明信片。
陈漾深想只觉得不可能。
所以也没告诉于忻。
陈漾从玻璃柜把那六封明信片都拿出来,最开始的一张是海边的日出。
第二张看着是一座寺庙里的老树,上面挂了许多祈福绳。
第三张是一座雪山。
……
直到第七张,北城那条老街。
陈漾把这七封明信片一起放到了包里,打算带到北城。
一下午,陈漾理了不少东西搬到车上。
之后她会在北城待一段时间,前段时间已经租了一个房子,这次回去就能搬过去。
傍晚陈世明给她打了个电话,说一起吃顿饭,陈漾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陈世明也没说什么,挂了电话。
第二天清晨,陈漾开车回北城。
整座城市刚刚开始工作,天空还有隐约的白雾,街边早餐店散发着香味。
环卫工人在路边清扫着落叶,有几名学生背着书包往学校走。
路上车很少,陈漾开了窗。
风吹进来,清醒了不少。
对面酒吧刚刚有人出来关了门。
是江纪野。
江纪野转过身的那刹那,两人短暂的对视了。
行车道上不便交谈,陈漾移开视线后,眼尖的看见了江纪野手里拿着的东西。
一台相机。
很熟悉的模样,好像她也有一台。
红灯变绿,陈漾收回思绪和视线,没再注意江纪野的视线,踩下了油门。
曙光微亮。
有时候事情发生的一瞬间人的确来不及想任何事。
也没有任何预兆。
如若人的一生可以汇聚成一条漫长的走马灯。
但最后的尽头却还是空白。
那答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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