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拍戏需要，司锦年打戏很多，免不了擦碰受伤，双手不如平常保养得好。
他递向江湛的右手指骨细长，手背青筋横布，肤色健康，指尖有几处伤口，有些粗糙但力量感爆棚。
江湛的注意力却不在他手上，月牙般漂亮的眼睛此刻怔懵地看着司锦年，似乎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
司锦年看着他耳朵一点点变红，却还没有回过神来，不由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温柔笑问：“给点面子？”
好在江湛同学并没有辜负他那张看起来就很聪明的脸，眨了下眼，便轻轻握了下司锦年的手，甚至还鞠躬道：“你好，我是……江湛。”
音量还可可爱爱地降低了。
司锦年被他的反应整乐了。
犹豫？害羞？谨慎？小心翼翼？谦卑？为什么啊？司锦年百思不得其解。
在两人指尖相碰时他状似不经意地用拇指摸了下江湛白皙的手背，比之炙热的掌心，手背的温度温温凉凉。
江湛意料之中没给出他想要的反馈。
司锦年笑了。
球场上的队友开始叫江湛名字。
“锦年哥，我先去打球了。”江湛侧过身，示意了下那边的队友。
球场上确实有很多人看了过来，司锦年不怎么在意，只盯着江湛看，做足了温柔模样，笑道：“你去吧。”
江湛走时说了句：“很快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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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礼不知道哪里搞了一套球服，一边在司锦年耳边不断道歉，一边又说再等他一下，要去换衣室洗澡。
刚才江钦又打来电话。司锦年没接。
他有些烦躁地滑着手机，点进和江钦的聊天界面看。
说实话江钦是他相处过最久的一个床-伴，差不多有半年了，他很久没有跟一个人相处得那么舒服过。
两人一开始就说好只谈欢不谈爱，维持表面的友好，然后在需要的时候各取所需。
司锦年需要一个固定的感情寄托，江钦也做得很好，可是最近江钦却有意无意地暗示要近一步关系。
江钦相貌家世、人品学识，都是个顶个的好，可这些在司锦年眼里都不重要。进一步关系意味着交托感情，意味着允许对方住进心脏，无论哪一点司锦年都不愿意。
那天上午江钦还在照常关心他的生活。
【听说你今天通宵拍戏，我让助理给你送了早餐，按时吃。】
直到司锦年提出分手。
【我们年纪都不小了，既然合适，为什么不继续试试？难道你不想要一段稳定的感情？】
……
【司锦年，就算你放不下以前的事，我也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
【小锦，我不逼你，只是希望你有需要的时候，不要找别人，找我。】
……
距离分手留言过了三天。江钦只在刚刚发了一条：
【小锦，我想你了。】
以前的事。司锦年死死盯着三天前江钦发的那句话，心想原来他早就猜到了。
可谁又没有个难堪的时候。他才不会心疼江钦此刻的模样。
司锦年走到外面抽了根烟，靠着门给江钦去了电话。
江湛便是此刻从浴室出来的，他在背对门口的方向坐下，正拿着浴巾擦身上的水珠。
司锦年沉默地听着江钦的声音，深吸一口烟，懒散地转了个身，靠着墙道：“还有什么好聊的？你是个生意人，及时止损不懂？”
“生意？呵，我做生意还从没动过感情。”耳膜被江钦低哑的声音震动。
司锦年不甚在意地笑出声，回道：“我们的工作都是忙起来找不到人的，这半年来真正在一起的时间有多少。江钦，你好好想想，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
那边说了句什么，司锦年吐了口烟雾，垂眸低笑，“我对你的念头在床上表现得还不够多？”
“各取所需，好聚好散，我们这样的身份，还是不要闹得太难看，不是吗？”
司锦年自觉把话说到这份上，对面是江钦的话应该听得懂了。
可那边仍旧不依不饶：“如果我非要跟你纠缠到底呢？”
司锦年心道自己何德何能，让一个商业精英说出这般恋爱脑的话。
烟灰尽了，他拍了下裤腿沾上的，心烦意乱。
“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司锦年果断挂了电话。
若真被江钦这种段位的人缠上，那才是真的麻烦。
司锦年踩灭烟蒂，正想着怎么躲江钦时，无意瞥到旁边出现的一双拖鞋。
皮肤很白。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司锦年抬眸，视线不急不慢往上，便看到两条肌肉线条流畅、细长笔直的腿，波棱盖微凸，球裤的两根黑绳晃在大腿前……再往上司锦年就发现了华点——水珠流淌的腹肌，这人没穿上衣！
司锦年眼神一亮。
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江湛身上。
要不说他能一眼看中这人呢，这身材，这肌肉，啧啧，再配上这张清秀的脸，不脱了衣服谁看得出来这料呢。
江湛还保持着擦头发偷听，呃不对，是光明正大偷听的姿势，跟司锦年大眼瞪大眼看了起来。
江湛有些尴尬，手臂动了两下，继续擦头，“那个……呃……”他在我不是有意听你打电话和质问你在跟谁打电话中来回纠结，最后选择了：“你要洗澡吗？”
这便是尴尬得口不择言了。
司锦年乐了，他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不洗澡，我等人。”
两个人都是废话文学家。
司锦年从不觉得风流是错，跟他在一起的人也都知道他的性子——谁都留不住他，他也从不掩饰这点。
只不过他刚对这小直男有点兴趣，还什么都没做就被人家知道生性风流，刚塑造起来的温柔形象顷刻崩塌。真是糟糕呀。
“哦。”尴尬劲儿过去之后，江湛态度明显冷了，没有理会他的挑逗，同手同脚地边擦头发边往储物柜走去。
司锦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边觉得这人怎么连尴尬都那么可爱，一边又感叹难得自己也有招人厌的时候。
“诶，你去帮我看看宋嘉礼怎么还没出来。”司锦年支使他。
江湛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什么情绪，一声不吭往浴室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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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礼近视两百多度，打球时没戴眼镜，司锦年在篮球架旁站到他们结束宋嘉礼才发现给兄弟搁这了。
顿时愧疚不已。
司锦年让他今晚请客。
宋嘉礼车坏了，送去维修，所以才让司锦年过来接他，顺带把车借他开几天。否则他说什么司锦年都不会来S大。
两人在西餐厅吃晚餐。
宋嘉礼递给他一个文件夹，“这是下个季度要忙的项目，我帮你整理好了，你回去看下时间，什么时候一起谈了。”
他们谈公事来来往往就这么几句，司锦年接过来道了声谢。
“哦对了，你明晚最好匀出时间，新盛娱乐的老总问你有没有空。”
司锦年切着牛排，吃完才道：“之前网络剧联合仙侠游戏的那个项目吗？”
“对。”宋嘉礼跟他碰了下酒杯，“项目已经谈好，游戏也要上市了，不知道他们要闹哪出。”
司锦年笑了下，“你别多想，心许单纯吃个饭呢？”
宋嘉礼抬眸，“景总约你去红楼呢。”
司锦年挑眉，打趣道：“有艳福了，你要不和我一起去。”
“可别，消受不起。”宋嘉礼摆了摆手，“说到这我就想起我妈，整天催我去相亲，上次竟然让我去相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简直刷新了我对她的认知。”
“得了吧你，还真当自己小学生呢，快奔三的人了叫人阿姨？”
宋嘉礼嘿嘿两声，“我是叫她姐啊，那姐说行，以后我想买什么尽管找她。合着我妈是给我看了个富婆。”
司锦年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嘴角压都压不住，“不错啊，要是相处得来就继续呗，可不比你奋斗几十年的轻松。”
宋嘉礼也笑，“那不成，我工作是为了钱吗，我是为了理想和信仰！”
“狗屁。”
想起江钦那边的事，司锦年烦心地跟宋嘉礼说了几句，最后感慨：“这次惹上个大麻烦！”
宋嘉礼端详他神色，挺认真道：“你们之前不是挺好吗？话说也有小半年了吧，很久没见过你……唉，你也是个真狠人，说分就分。”
司锦年垂眸，手里玩着刀叉，在瓷碟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
沉默了一会儿，他唇边又勾起一抹笑，浪荡且风流，“我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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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湛晚上回家，跟哥哥在餐桌上吃饭时想起了司锦年的那通电话。
他小心翼翼打量他哥脸色，跟平常没啥两样，但还是从细微处地感受到了江钦消沉的情绪，想问没敢问。
晚饭后接到爸妈打来的电话，因为时差问题，一家人聊天基本这个时间段。相互问候彼此情况，妈妈又说起哥哥婚事，江湛在沙发上如坐针毡地看着液晶屏幕，实在无法想象爸妈知道哥哥喜欢男人后会有什么反应。
他其实挺希望司锦年跟他哥分手的。
起先他以为哥哥和那个男人真心相爱，性别不是问题，所以不理解但尊重，但今天听到司锦年那番话，才意识到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
司锦年性子轻浮，对哥哥的态度也很差劲。
妈妈念叨许久，又开始说起回国的事，每当这时候江爸就会在旁边上演一出没有你我可怎么活的苦情戏。
江钦看着他们，有些疲惫地捏了下鼻梁，低声说：“妈，我有对象了，在谈着，您就放心吧。”
江湛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发现哥哥说的是对象不是男朋友后才松了口气。不然他真得担心爸心脏能不能承受。
妈妈特别激动，瞬间蹦出一大堆问题，比如是哪家的姑娘啊？
江钦如鲠在喉。实在不想在这时候说自己喜欢男人的事，便示意江湛应付，借口疲累上楼。
跟爸妈挂了视频后，江湛看了眼二楼紧闭的书房，去厨房热了杯牛奶。
他端着牛奶上楼，在书房门口踯躅好久，一会试试牛奶温度，一会看看时间。
时间太早，牛奶太热，江湛叹了口气。
他心底鼓足一口气，终于敲响房门，“哥？”
“进。”江钦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江湛松了口气，他推开门，“我给你端了牛奶。”
江钦正在书桌前翻看文件，神色温和地看向江湛，“谢谢小湛，放这吧。”
江湛便将牛奶放到哥哥左手旁，他站在桌前没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桌面上的书页，欲言又止。
江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拿起牛奶问：“怎么了？”
少年头颈低垂，垂下的碎发挡住了那双柔亮眼睛，江湛小声说：“哥，你跟那人是不是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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