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蓄当然看到了，但没空去想。舒梦雅弄错了地铁站口，他俩这会儿正忙着退单跟重新打车。等都弄完可以安心等车时，他才放松脑子去想关于林焰的事。
从换完衣服对方主动帮忙开始，简蓄就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在报复自己：一边若无其事跟自己相处，一边刻意接近陈好好，想看自己吃醋嫉妒。
真幼稚，他想。
但这是他应得的，乖乖受着就好。等节目结束，和公司的合约到了期，他就会彻底消失在林焰面前。
“车到了。”舒梦雅碰碰他的胳膊。
“哦，”简蓄往马路上看看，“那就你先走，到地铁站等我。”
“好。”舒梦雅没有推辞，他们本来就打了两辆车，毕竟还有摄像和PD，这么多人也不可能挤在一辆车上。
“那我先走了。”舒梦雅打开车门上车。
“嗯。”简蓄挥挥手，目送她离开，然后低头拿起手机查看另一辆车的位置，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他抬头，看见许多人从路对面走向他，中间的就是林焰和陈好好。
陈好好快步走到他面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们找错地儿了，对面的公交站是反向的。”
林焰姗姗来迟，尴尬地摸着鼻子不看他。简蓄想起他的路痴属性，以为他在为带陈好好找错了地方尴尬，便提出帮他们查一下。
他打开地图软件，输入目的地，将交通工具选择为公共交通，然后找到19路公交车，最后拿着手机转了几下，指了指他们右边的公交车站道：“那儿，去那儿等最近。”
他这一套流程顺畅又快速，陈好好愣了下才应道：“哦好，我们这就去，谢谢小蓄哥！”
旁边的林焰有些别扭地道了声“谢谢”，转身跟上陈好好离开了。
简蓄望着他的背影，想起他第一次来自己学校就找错地方，跑到了老校区，等自己跨越半个市区找到他时天都已经黑了。
那天他第一次凶了林焰，站在学校外的人行道上质问他，问他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要来找他，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来找自己，他们不过是高中的前后辈而已，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么。
然后呢？林焰回答了吗，还是没有说话？他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突然被抵在树上亲，背后的马路上不断有驶过的车辆，车灯照得他睁不开眼。
他应该是回应了的，因为那天，是他和林焰在一起的第一天。
林焰和陈好好刚到公交站，19路公交车就缓缓驶到了他们面前。
他们领着好几个工作人员上了车，数着人数扫码付完款，走到了倒数第二排右边靠窗的位置坐下——任务卡上提示了所有要合照的建筑都在右边。
“给，”林焰把需要合照的建筑照片分了两张给陈好好，“你不用管别的，只盯着这两个就好。”
“好。”陈好好把手机相机调成自拍模式，贴在窗户上紧盯着路边。林焰也把剩下三张照片整理好，倾身去盯窗外。
好在节目组还有点良心，选的建筑都很明显，而且全在前半程。他们拍完照后还有空跟车上的路人互动了会儿——当然，主要是陈好好在聊，林焰因为迟来的困意慢慢合上了眼，最后居然抱着手臂低头睡着了。
陈好好抬头看了眼PD求助，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怕叫了太尴尬，不叫的话这一段的节目素材又太少。
他挠了挠鬓角，决定稍稍利用一下睡着的林焰，用手机给他拍了张照发到六人群里，配文道：「这哥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简蓄你看，”已经在地铁上的舒梦雅把手机伸到简蓄面前，“林焰哥居然坐公交车坐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哦……他本来就容易在公交车上……”简蓄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连忙住了口。
好在他声音小，舒梦雅没听清，但还是转头问他刚刚说了什么。
“哦……我说，人本来就很容易在公交车上犯困，我也是。”
“对对，我也一样。”舒梦雅双手圈住扶杆，把头靠上去，夸张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也超想睡的，可现实不允许啊……”
简蓄浅笑着安慰：“再坚持坚持，没剩几分钟了。”
舒梦雅点点头，看了他一眼：“看你脸色也有些疲惫，很累吧？”
简蓄居然慌张了一瞬，眨眨眼道：“还好，可能是因为昨晚不小心熬了夜吧，毕竟是第一次录综艺，有些紧张。”
舒梦雅露出了“我都懂”的表情：“我也，不过熬夜是日常罢了。唉，可悲的年轻人啊。”
简蓄笑了笑，然后借着脸上的疲态垮下脸。
原来不管他怎么隐藏克制，在意就是在意。他无法自拔地想起公交车上和林焰在书包下的牵手，想起对方把头靠在他肩上睡觉。想起地铁上两只握着扶杆的手紧紧挨在一起，想起人多的时候林焰名正言顺地将自己圈在怀里。
然而如今他们却各自和另一个人乘着公交和地铁，仿佛要将只属于他们的回忆渐渐覆盖。
“到了。”陈好好小声念了一句，转头准备去喊林焰，却发现对方已经睁开了眼。
林焰其实并没有睡着，这么做不过是想逃避一些不必要的社交和尴尬的氛围而已。——以前也是，不过是想趁机靠在简蓄身上而已。
“抱歉，”林焰装模做样地用手指按了按眉心，“昨晚睡得有点晚。……到了，我们下车吧。”
他站起身，手本能地往后捞，在意识到身后的人不是简蓄后飞快放到自己身上，顺手整理起了衣服。
“哇，我看到节目组的人了！”陈好好刚下车就眼尖地看到了远处聚集在一座城楼前的工作人员和架着的摄像机。
“那过去吧。”林焰顺手推着他到人行道里侧，陈好好一阵心惊，心说这哥怎么这么突然，他还没想好怎么去端简蓄那碗水呢，这边就又加了一瓢。
“哎，那不是小蓄哥嘛？”他抬头看到不远处正在过马路的简蓄和舒梦雅，赶紧出声喊他们，“这儿！小蓄哥我们在这儿！”
简蓄闻声看过去，暗暗叹了口气走向他们，却突然被舒梦雅抓住了手臂：“我们现在可是在比赛。”
简蓄一愣，很快忆起了她的话。
“诶？”陈好好看着他们突然跑了起来，疑惑一阵，脑中灵光一闪，“哥快跑！他们想超过我们！”
林焰不解地跟上他，回头见简蓄提着衣服，有些困难地跑在舒梦雅身后，便本能地放缓了步调。
“别跑！我们只是想找你们汇合而已！”舒梦雅喊。
“谁信啊！”陈好好回头去拽林焰的衣服，“哥快点！我们离得近，肯定是第一名！”
“……哦。”林焰转身跟上他，果然先一步到了节目组布置的场地。
“我们赢了！”陈好好举着双臂庆祝，朝慢悠悠走过来的简蓄和舒梦雅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啦，毕竟第一名有奖励嘛。”
舒梦雅抱着手臂傲娇地哼了声：“算了算了，只要不是最后一名就行。”
“哦？是吗？”摄像机后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熟悉的人声，Luna探出头朝他们招招手，身后的刘连岳则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
“你们怎么这么快？！”瞬间变成第二名的陈好好震惊地张着嘴，“你、你们是在电动车上装了火箭推进器吗？！”
刘连岳啧啧着摇摇食指：“你太年轻了弟弟，电动车是没有地铁和公交快，可它能抄近道啊！”
陈好好双手泄气地垂下，一旁的舒梦雅倒是坦然地接受了自己最后一名的事实，朝走过来的Luna问道：“Luna姐，你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了骑电动车？”
Luna得意点头：“对啊，特别容易，比学自行车容易多了，一跤都没摔。”
“哇哇哇，电动车摔了那还得了？”刘连岳的脸上更得意，“啧啧，得亏是我教得好啊。”
Luna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扯皮，听导演的准备坐下休息，又突然想起自己作为第一名的奖励，转身问他：“导演，我们的奖励呢？”
导演摆摆手：“不急不急，那个等晚上再说，大家先坐下喝口水休息几分钟，我给大家讲一下接下来的游戏规则。”
现场按组放了六把椅子，每两把椅子中间的茶几上都放了水和饮料。
大家走过去坐下，边休息边听导演简单介绍了背后城楼的名字和历史，以及下一个老套的游戏：“接下来我们要进行五轮成语接龙，接不上的队伍淘汰，按照当轮名次获得1步，3步，6步的奖励，也就是说一队最多可以获得30步。这个步数将用在下一个比拼的开始，所有人从城楼的右侧台阶出发，按成语接龙的得分到达不同的起始位置，然后分别回答价值1分、3分、6分的问题，答对前进对应台阶数，错误原地不动。最先登上城楼的一队获胜，并获得神秘大奖，而其他队要继续回答问题，直到全部登上城楼。”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消化了好一阵儿才勉强明白规则，催促他赶紧开始。
“好，那我们就按照到达现场的顺序进行接龙，每队有5秒的思考时间，我先说第一个，听好了啊，‘栩栩如生’！”
“‘生机勃勃’！”刘连岳张口就来。
“‘勃’，‘勃’……”陈好好慌得不行。
“‘博学多才’。”林焰平静地开口，陈好好松了口气。
“‘才华横溢’！”舒梦雅紧接着举起手。
“‘溢’……‘一雪前耻’！”刘连岳大声说。
“等等，‘一雪前耻’是成语吗？”舒梦雅提出质疑。
“当然是，不信你让导演现查。”刘连岳大手一指。
“对对对，让导演查一下！”陈好好也来搅和。
舒梦雅一眯眼：“你不会是想借机拖时间吧陈好好？”
“怎么可能？！”陈好好心虚地升高音调。
“你就是想拖时间！”舒梦雅笃定，“导演，我收回质疑，‘一雪前耻’就是成语，快！到你们了！”
陈好好慌张地晃着手：“啊啊等等！耻耻耻耻什么啊啊啊——”
“哈哈哈……”
游戏在吵吵嚷嚷中进行，五轮结束后大家都有赢有输，一起移步到城楼的台阶上进行下一个游戏。
导演提的问题大都与历史、古诗或者传统文化相关，切合主题的前提下还能做些科普。本来就获得比较多步数的舒梦雅与简蓄逐渐领先，直到距离楼顶只剩一级台阶。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离舒梦雅和简蓄最远的刘连岳靠着墙壁抓狂，“我的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等中学教育、四年全日制本科教育难道全都白读了吗？！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脑袋空空如也？！”
Luna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拍拍他的肩说：“你难道没听说过‘本升小’么？就是本科毕业后知识储备直接倒退回小学。按你的年龄来算，你现在不过是个幼儿园中班的大胖小孩罢了。”
刘连岳的身子如遭雷劈般靠着墙滑下，Luna赶紧扶起他，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转头提醒导演继续。
“好了，接下来是林焰和陈好好组，请问你们选择多少分值的问题？”
“3……”
“6分。”林焰出声打断，陈好好倒抽一口气——大哥，不是你说求稳只选3分的么？！
“好的。”导演翻着问题，“哎呀，这个有点难啊……咳咳，请听题，‘简蓄’的‘蓄’字除了积聚、保存，如蓄发，储蓄；以及存于心中，如蓄意，含蓄的意思外，还有一个意思是什么？请回答。”
“完了，”陈好好嘟囔，“还不如选3分的呢……”
“‘等待’，”林焰忽然抬头望向简蓄，“它还有一个意思是，‘等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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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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