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种样子，宋息从来没有见过。很好玩，他给顾微寒脱了衣服，裤子，扶他洗澡，他现在可真是是个男丫鬟了。
先声明，他对男人不感兴趣，这是他的工作。
顾微寒刚才把他丢到浴室里浇，他也将顾微寒推到里面，他还是善良的人，他放的是冷水，微醉的顾微寒抖着肩膀，一下清醒了不少，他含糊道：“凉……”
宋息马上就放了热水出来，少爷真不好伺候。洗完扶人出来，推顾微寒上了床，他爬下来要回房间，却被顾微寒一把抓住，念叨：“不准出去！”
宋息一愣，他看顾微寒不像是那种人啊，这是干嘛？
却听顾微寒道：“在手机上翻个小说念念，我睡不着。”
合着刚才醉是装的啊，宋息拿出了手机，念了一段自己写的小说《七点半迷途不返》双男纯爱。他尽量念的正义感爆棚，希望能让顾微寒听起来像兄弟情。
念了半个小时，见顾微寒睡着了，他才回房间了。
第二天夜里，顾微寒出门了，他晚上找网友阅帧。
不知道是不是他最近写文的焦虑还是怎么的，他很没有安全感，他给阅帧发了很多消息。虽然才认识几天，其实也没有什么话要聊，但他硬发。
他想证明，那天阅帧跟他说过的所有话，他想知道，他真的是阅帧的好朋友吗？他想知道，他心里有很多话，他要问。
可是发了几条都没有回复，他开始想为什么阅帧不回，难道是忙，在手机不离手的时代，怎么会没有回复，他一颗心凉透。
他发了很多条。
“你睡了吗？”
“晚上下雨了吗？”
“冷吗？”
“今天玩的开心吗？”
“你喜欢什么颜色？”
“喜欢花吗？”
“嗯，兔子可爱吗？”
“你看什么书？”
“你听歌吗？”
“你讨厌什么？”
“你去过威海吧。”
“威海很美，下雪的时候。”
“白茫茫一片，还有个船。”
“很多人都去，海水很蓝。”
“哦，你不喜欢看吧？”
“你住在海边上？”
“那沙滩上应该有很多贝壳吧？”
“有海星吗？”
顾微寒正在和别人喝酒，他的手机一直嘟嘟嘟的响。他身旁的江璟正左拥右抱着两个男模，一边上下其手，一边道：“顾微森，谁呀？这么神秘，这么关心你啊。”
关心？
顾微寒打开手机，他被最后一句话吸引了。他回道：“哪有啊？”
“我在外面玩，才看到。”
“不好意思啊。”
宋息见他回了，心却是一痛，但佯装毫不在意道：“不用回。”
但还是没来由的来了一句：“你心很软。”
“你玩你的。”
顾微寒盯着那句“你心很软”没作回答。
等了一会，才回道：“好的呢。”
宋息其实有言外之意的，但是他知道阅帧也知道。可是他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仍然继续发消息，就是阅帧不回复也没有关系。
“百年孤独这个书，很绝。”
“我买了一本，打算明天看。”
“看我讲给你听。”
“说是看完会有不一样的觉醒。”
顾微寒瞄了一眼：”好。”
其实宋息说这些话的言外之意是，看完了百年孤独，也许我就不会再联系你了。
可这一个字就像是刺痛了他的心，宋息又道：“不用回。”
但又希望他能留下来，和自己说说话。但不可能，少的可怜的字眼，就已经向他证实了，阅帧不会跟他聊天啊。
他仍然继续发，好像有很多话，自言自语像是在安慰自己。
“我看了一个电影。”
“记住了里面的一句话。”
宋息想说出那个电影的名字，叫《闻香识女人》却又怕阅帧厌恶，明明他说过要做朋友的。这样会不会给人家一种错觉，觉得他是在故意拉着暧昧。思来想去，他只说了电影的一句话。
“因为简单，所以迷人。”
“你去过古镇吗？“
“南方。”
“哦，对了。那个那个。”
“想起来了。”
“耍剑的那个。”
“很帅的那个男人。”
“狂拽帅霸天。”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呢，莫名其妙，但是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好像不需要别人回应，都行。
又想唤起一点共鸣。
“可是可是那个人后面消失了……”
这句话像在说他自己，一种无力感，但是他知道，阅帧怎么会知道呢？
“你肯定猜不到了。”
“你知道景德镇吗？”
“我就没用？”
这句话才是他众多说中唯一想说的，希望能倾诉，这么多话，估计他会看不到吧，他想。又怕他看出来，宋息马上又自言自语。
“你知道倒蛋壳的地方吗？”
“你那里应该没有。”
“那田地里面倒了很多弹壳。”
“就是小鸭子跑出来。”
“是之前没破壳的，在草地里面乱跑，叽叽喳喳的。”
这是他脑海中之前看的一个视频，有个女孩在回家的路上在田地里面捡了很多小鸭子带回去了。
他又想到了小时候在山上摘野草莓的时候，那草地里面就有很多小野鸡，哦，对了，他还发现了一窝野鸡呢。他把一个捧在手心里看，毛茸茸的，有点麻乎乎的，还挺可爱。草地一旁的野鸡妈？咕咕咕的叫，应该有十二个没记错的话。
他又开始自言自语了。
“我老家。”
“5月份长草里面。”
“就有很多小野鸡。”
“你喜欢安静呆着吗？”
“你看过荷花园吗？”
“你们那里下雨，打雷声音很大吗？”
“你声音好听吗？”
他真的很好奇，阅帧的声音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也会很温柔吗？
“我恨这个世界，觉得很没意思了。”
宋息马上注意到自己说的这句话，会不会让他误会，让他觉得自己心理不好，他赶紧又说。
“但是，有时还是觉得没理由。”
“因为太弱微了。”
因为自己是一个平凡人，要挣钱，要养活自己，哪有心思在这种上面逗留，其实比起很多人已经很幸运了，没有鞋穿的时候，想想那些没脚的人，自己还是太矫情了，太矫情了。
“还有很多人跟你说话吗？”
“你们那里有橘子树吗？”
没有任何回应，他好像不在乎吧，但是心很痛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有你这个朋友吗？”
“真的不敢相信了。”
因为已经过去一天了，会不会已经不是朋友了，宋息有了一种想注销这个□□的想法，他不应该对人家产生那种依赖呀，为什么人与人之间会是很奇妙，明明才认识，怎么会产生抑微妙的感情，就好像希望他真的是好朋友。
顾微寒环顾了一圈，他身边这些喝酒富二代。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谁会在意谁是谁的好朋友。男与女，男与男。在此刻这个场景中是一场交易，第二天睁开眼睛，谁会记得谁。
他喝下自己手里的酒，引用那一句‘我可以有你这个朋友吗’，他回答道：“当然。”
宋息反问，他想起了许多事情，想起了很多不联系他的人，像是恳求，又像是在质问自己：“怎么还会有人成为我的朋友？”
“记住了，我就是你的朋友。”
宋息盯着回过来的这句话，却还是闹起了脾气：“我说完了，想离开了。”
依然是一种试探，他进了一百步，对方朝他进了半步。然后又后退了99.5步。他想赌一下，他想，想要证明这个人真的在乎他吗？搞不清他这是什么一种感觉，反正他就是作了，他要作一次。
顾微寒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他看到“想离开了”这几个字，不知道是什么情绪，问道：“怎么了啊？”
宋息还想作，他今晚要作一回。
“这两天谢谢你了。”
顾微寒不明所以：“怎么了啊你。”
他撤回了上面这句话，然后又问：“你怎么了啊？”
宋息道：“我不该有朋友。”
顾微寒一头雾水道：“难道我不是你朋友吗？”
是你自己明明说的，要做我最好的朋友，把我放在第一位，我在你心中是唯一一个朋友，这又是做什么？
宋息想到了他们前两天的聊天。
道：“是啊。”
顾微寒道：“所以啊。”
你干嘛要这样说呢？
他似乎察觉到了对面的人有些耍脾气。
说道：“你不需要想其他的，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
宋息也觉察到自己的问题：“可是我太敏感了。”
顾微寒道：“那怎么了。”
“记住了，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
每个人都有脾气，偶尔耍耍，应该也行吧。
可是，宋息又想到他不回消息，心里又被什么刺了一下似的，谁会相信一个网上的网友呢？真的愿意和他做朋友吗？他自己又不信了。
“你信我吗？”
“信！”
“真话吗？”
“真话。”
宋息突然觉得他很可爱。
“傻不傻啊。”
顾微寒盯着这句话没反应过来，难道是在骗人，他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想梦幻。
宋息道：“因为很像梦。”
“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人。”
愿意和他这样的人做朋友。
顾微寒扬唇一笑：“这不是梦，而且我的好只对你。”
宋息心跳加速，很暧昧了。但是他不敢相信人和人之间仅仅几天就会产生爱吧。但他还是想了很多，觉得自己或许也很重要吧。
“我觉得这样的人，只在故事中才会有。”
现实生活中真的会有这种人吗？
“我也写不出来。”
宋息又引用了。‘这不是梦，而且我的好只对你’问道：“为什么？”
其实也没有为什么。
顾微寒道：“你只需要知道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而且只对你就够了。”
但是结尾的半句，宋息却觉得有一种危险的错觉，只对我，是深渊还是救赎？
“好。”
“我的朋友。”
屏幕又回来了一句话：“记住了吗？”
要记住吗？
“记住了。”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确实是唯一的呀。
对面没有回复了。
所以马上问：“你能发句语音吗？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好让他知道是真实的存在，让他知道手机上还有个人。
他觉得自己说的太冒犯了。
“几个字都好。”
常常一阵沉默之后。
23:00整。
对面回来三句话。
“我这边现在有点吵。”
“等一会儿吧。”
“可以吗？”
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把，打在信息栏的一句话“很晚了，你还没有回家，在外面吗？”但是他没有发这句，自己又不是人家的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问，对呀，他们只是网友。。
宋息又觉得他是在敷衍吗？难道他身边还有别人吗，他所谓的不方便，又是为什么呢？
他觉得头想的要炸，道：“早点回去休息。”
他没有发晚安，他故意不想发，他想让他察觉，他言语上的差距，希望能拨动他的情绪，他希望自己有存在感，起码是一点点也行。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很久很久，12:49，他终于等来了那个人的声音，他话很短，只有两秒，宋息没有直接点开，他去刷视频，听那些伤感视频的音乐，听里面的爱意，伤感之间夹杂的，澎湃的、撕心裂肺、释怀的、平静的、纠结的，他发现没有一首歌能抚平此时内心的冲动，他点开了□□，手指伸出去几次都没有点开，轻轻的点在上面又没有触开，他在找怎么样将语音转换为文字，他食指重重地按压在上面，真怕这两秒一会儿就溜走，转换成了文字：“放心吧，放心吧。”
很短。不过他的声音跟顾微寒有点像。
看完字，他才拾起勇气点了一下，脸侧过去，放在耳根处，听着他的声音。
磁性的男声，像一颗酥麻的糖递在了他的耳边，又像一波春风浮过，心脏有了节奏，他又一次觉得心脏是活的，心脏在跳动。
很奇妙。
宋息放下手机要睡觉了，听到外面有动静。他想应该是顾微寒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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