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猜想是不是那晚陈轻洱着凉了,亦或者是摔到哪儿了,或者是磕碰到了。
南荔知道陈轻洱家的密码,前世陈轻洱的密码一直是她的生日,后来她问过陈轻洱关于密码锁这个问题。
当时的陈轻洱基本没有太过认真的回答过她的问题,都是模模糊糊的带过。
以至于在后来的日子里,她总觉得自己在陈轻洱那儿扮演的并不是个重要角色。
南荔没有试密码,直接敲门等着人来开。
家里开着暖气,陈轻洱穿着睡衣,肩上披着披肩,脸色不太好,微惨白,眉宇间都是孱弱。
“我刚刚看到,有医生,你哪儿不舒服?”
南荔眉头轻蹙着,进屋后将东西放在了桌上,旁边的垃圾桶盖没有合上,她瞥见了几个创口贴包装纸。
桌上是几个药瓶,她视线移了移,直到看到陈轻洱手背上的胶布,看样子打过点滴。
“你感冒了?”
陈轻洱没回她,用垂下的披肩盖住了手背。
“你来做什么?”
陈轻洱手贴着沙发扶手,慢慢坐下来往后靠,眼皮往上轻撂看她。
很显然,即使她带着衣服过来,陈轻洱也不相信她只是单纯的过来还衣服。
“不是说了,要你负责,我过来要说法。”
南荔话说得轻飘飘的,也没落座,双肘环在胸前,人以理直气壮地姿态睨着陈轻洱。
陈轻洱盯着她的眸子忽然冷笑一声,浅嘲淡薄。
“我没兴趣跟你闹。”
陈轻洱似乎在压着脾气说话,每一句话都说得微微带些疲惫,慢悠悠地呼出一口气。
“闹?”南荔诧异,“你是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
陈轻洱没有理,呼吸时胸口在长披肩的遮盖下起伏一瞬,貌似对南荔这句话没什么兴趣。
她起身,到桌边倒水,看着水柱砸进玻璃杯,声音越来越小。
南荔也扭头看去,陈轻洱好似一点也不想跟她说话。
这样看,其实陈轻洱没有一点前世的痕迹,但陈轻洱为什么要注意催眠诱导自杀?这是南荔想不明白的地方。
“陈轻洱。”
南荔站在原地喊她。
陈轻洱没有应。
“你到底为什么回来?”南荔从没问过这个问题,到现在她觉得,陈轻洱回来是有原因的。
水壶放下时,陈轻洱停顿了一秒,左手扶着杯子,抬眼看她:“不该回来还是什么?”
“不是,我其实一直在想,是我不够了解你,还是你一直就有事情瞒着我。”南荔朝着她走近。
她们之间,从前世开始,就各自装着秘密,她们的秘密都一直没有说出来过。
“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南荔犹豫,心口顿住话,在考虑要不要继续说,有些事情是摆开了来讲,还是说走暗道查?对方是陈轻洱,她怎么做好像都不对。
她很想……保护陈轻洱。
空间里安静了两秒,她朝陈轻洱走去:“蒋雪的事情我有查,你也在怀疑洗手间的曲子有问题对不对?”
坦诚,只能是某一部分。
陈轻洱眼眸轻微动了动,她也没想到,南荔偷偷拷贝走东西,之后还会告诉她。
越是这样,她越是难以琢磨。
她如果问南荔为什么要查蒋雪的事情,不用猜也会得到一个答案:都是为了她。
为了她?她真的看不出来。
南荔继续说:“曲子没有问题,我昨天听完了所有的曲子,核对过时间线,蒋雪的恐惧症和童年经历有关,如果是洗手间的曲子让她犯病,那歌曲的发行时间应该接近于她童年时期,但所有的曲子都是近几年才发行的,证明不是曲子的问题。”
陈轻洱依旧是看着她,本来放柔的眼神,彼时转了些疑丝,最后,眼睛酸涩的挪开,呼出一口气。
“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陈轻洱手指从杯上移开,两只手撑着台面。
南荔见她这个状态,其实对问题有了谱,她在提蒋雪,这一世按照道理来说,不会有人知道蒋雪恐惧症的事情。
她在重逢陈轻洱时漏了馅,但陈轻洱这么久一直没有提过,如果今天陈轻洱问,那她会说事实。
南荔有点紧张,她没有做好准备。
陈轻洱的眼神总是勾着人魂魄,就好像稍不注意便会陷进去无法抽身。
“你的喜欢,有几分是真的?”
陈轻洱问这话,眼神放柔了些,连声线也没带着那么多刺儿。
南荔眉头紧锁,不是蒋雪的事情让她心口松了松,但同时又被她这句话给挑逗的心乱如麻。
她这一犹豫,陈轻洱也不想要答案了,水也没喝,杯子往前推了下,折身绕开她。
“你不擅长说谎,但凡停顿一下,说出来的话,都不一定真。”
陈轻洱这句话说得没错,她们对彼此的了解程度不是一朝一夕,但如果陈轻洱不是重生,那对她的记忆,应该是只停留在年少的时候才对。
南荔看她一眼,继续跟上:“你很了解我?”
“你希望我怎样?”她的反问愈发尖锐。
南荔紧紧盯着她,几秒对视,移开缓缓吐气:“你别老是曲解我好不好?”
陈轻洱云淡风轻的态度,放轻松地拢了拢披肩,背身看窗外。
眼神放远后,久久不语。
南荔也不说话,就站在她身后,顺着她的背影看去,最后再绕过,看窗外被搅动的枯枝,眼神也变得黯淡了。
明明前世她们都没有这样说过话,明明那会儿都好好的。
为什么她重生以后,她和陈轻洱的关系反倒是越来越远了。
“你不想回答的问题,总是会以反问的形式来处理。”
南荔没有窥见陈轻洱脸上的情绪变化。
南荔不会跟陈轻洱生气,如果是按照她了解的陈轻洱来看,陈轻洱现在的状态应该是因为某件事生气了。
只有在特别生气的时候,陈轻洱才不会说话。
这人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边,看着像是个闷葫芦,但有时候做起事来,也让人招架不住。
陈轻洱收了眼神,坐回到原位,抬高视线:“那你为什么还要问?”
“我们......”南荔缓出一口气,酝酿后面的言辞。
“我们之间不应该这样。”
她们之间的确不应该这样。
陈轻洱看着她,也不说话,目光一缓,收掉情绪。
南荔蹲身到她膝边,目光升了个温度,放轻语调问:“陈轻洱,你在因为什么事情不高兴?我哄哄你,你别生气好不好?”
南荔性子一软下来,陈轻洱清浊的眸光微微动了动,状态仍是平静自若。
缓了大概几秒钟,她的视线再一次回到南荔身上。
对上南荔温和浅霞的面色时,她话就哽在喉咙里,压低了自己的眸光。
“你为什么觉得我在生气?”陈轻洱声音清晰透亮。
“真的?”
南荔偏头,语调上扬,其实她这状态颇有几分诱哄的味道。
虽然她不知道对方在因为什么生气,但肯定是有原因的,南荔即使会对陈轻洱有任何的怀疑,也不会与她背道而驰,就像前世的徐冉说的,陈轻洱是她最亲近的人。
空间安静了几秒。
“你到底想问什么?”陈轻洱这一次的语态硬了些。
“刚刚是有很多东西想问你,但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不会问。”
南荔说得很笃定,只要陈轻洱不愿意,她不会逼迫她说半个字。
同时,她是真的在陈轻洱身上找不到重生的影子。
那种想法随着之前的对话已经开始磨灭了,不过是哪里不对?南荔到现在没明白,她不够谨慎,从重生以后,做事太鲁莽。
“我都哄你了,你别不高兴了好不好?”
“没有。”陈轻洱面色是淡然沉静的,只是回答的时候,没有看她。
“那你告诉我,你生什么气?”南荔起身,往她旁边一坐,没心没肺的样子装得特别像。
“你没生气,你干嘛不理我?”南荔微笑。
陈轻洱目光沉了下,平静转头看她:“你很奇怪。”
“哪儿怪?”
她所感受到奇怪,大概是前世的她根本不会这么哄对方,不是不喜欢,是她啊,一直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
“从那晚开始,都很奇怪。”
陈轻洱是正经在回答。
“那我喝多了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南荔侧首看她。
“你说你很想我,这话奇不奇怪?”陈轻洱如释重负,不需要想就能记得。
她很想,梦里都会想,从陈轻洱出事起,她没睡过一个好觉。
手机“叮咚”一声,紧接着电话震动声传来,南荔的神态收放自如,她站起身看手机,屏幕上是林顾京的电话。
她轻微皱着眉头,林顾京怎么会打电话给她?
是关于林绮的事情?但她不是下午过去上课吗?
她滑开手机搁到耳边,身子背了一下,等着电话那头说话。
在沙发上的陈轻洱目光沉了沉,陈轻洱看到了,屏幕上林顾京的名字。
“南荔老师,是我,抱歉打扰了。”
林顾京说话一向很客气,她有种比较温柔精致的英气,这种状态很适合她这个职业。
“没关系,有什么事情吗?”
南荔回话绕开了茶几,倒不是怕陈轻洱听见,是那个位置太窄,站着压抑感重了些。
“我在北海出差,没在京华,有件事想让你帮忙,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南荔看了一眼陈轻洱,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林顾京出差的时间很多,如果算时间,在前世这时候她和林顾京已经很熟了。
“方便,你说。”
南荔实在想不到,林顾京会有什么忙需要她来帮。
电话那头稍稍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记得时间,你应该是今天下午会给林绮上课对不对?”
“嗯,怎么了?”
“我出差准备的资料落下了,在我房间的桌上的另一个文件袋里,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看一下,然后传给我。”
这件事,林顾京让她帮忙?
况且林顾京也不像是会丢三落四的人,身边还有助理帮忙。
南荔听着觉得不太对劲,林家这么多人,偏偏让她做。
看来林顾京遇到麻烦了,搞不好又是林绮做的。
南荔沉默了两三秒,这种事情按照道理来说,她前世如果有帮过忙,就不会忘。
但她一点也记不得帮林顾京在家拿过资料这事儿。
或许是忘了。
“没问题。”
南荔应下,她隐约觉得不安。
“你在北海小心。”
最后这句话,只是为那种不安发出的提醒。
“谢谢,这件事能不能先保密?”
林顾京不太想让别人知道,南荔答应了。
陈轻洱就在她后边看着,又再度起身去岛台边喝水,等南荔挂了电话以后,一杯水喝了一半。
南荔想着这件事,锁上手机屏,转身对陈轻洱说:“我还有事,你好好休息,我现在要去一趟林顾京家,我忙完.......”
“忙什么?”陈轻洱杯子一搁,缓缓抬起眼皮看她。
“林顾京的事。”南荔在想告不告诉陈轻洱,刚答应转头就告诉陈轻洱会不会显得不太好?
“很重要?”
“比较重要。”
林顾京着急的事情,不会是无关痛痒的小事,手机微信又连着响了几声。
陈轻洱似乎在压着一股莫名愠气,但又很刻意的装出云淡风轻。
陈轻洱瞥了一眼门。
南荔能察觉到陈轻洱的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低头看了看垃圾桶的创口贴。
“陈轻洱。”南荔唤她,步子在此刻慢慢朝着她走去。
“你在吃醋?”
她调子起伏,问话不带一点试探性,陈轻洱给她的感觉就是有点阴阳怪气的醋意在里面。
或许是喜欢她的,不喜欢怎么会碰呢,不喜欢怎么会在那时候保护她呢。
南荔只是不敢猜,因为只要陈轻洱不说,她永远不敢。
“你从哪儿觉得,我在吃醋?”陈轻洱眸光里有了一丝漫不经心。
南荔敛眉垂眸,像是思考,思绪慢悠悠地踱着。
大概持续了十几秒以后,她轻声问:“那你是,占了我便宜你愧疚?”
这句话,让空气的冷意降到了极点,本就空旷的客厅度了一层寒,陈轻洱毫不避讳地与她对视着。
从眉骨寒凉到转一丝柔和,这个过程用了好几秒。
南荔在这一场对视中,慢慢有了一丝疑惑,眉心轻微往里压。
却只见陈轻洱别过头一声冷笑:“我占你便宜?”
她不像是问,像是重复南荔的话。
南荔越发疑惑。
正到这,陈轻洱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卧室带,肩膀的披肩一侧滑落了,南荔步子一个趔趄,心脏跟着颤抖。
她紧张问道:“你干什么?”
“不是说我占你便宜?”
陈轻洱声音蛊蛊的,又压着些蕴火。
卧室门“砰”一声关上,随后陈轻洱反手锁上了门,因为拉上了窗帘的缘故,白天屋子里暗得很。
南荔转身看她:“你疯了,大白天的......”
话还未说完,腰身被扣上,她被禁锢住,话音被热吻吞噬了,没有前奏冰凉的舌尖勾住了她的呼吸。
一种窒息感填充大脑,南荔呼吸停了几秒,她试着推了推。
含糊不清地问:“你哪根筋不对?”
陈轻洱握住她的手腕,紧压在门板上,放开她质问:“看清楚了吗?这才叫占便宜。”
陈轻洱的披肩不知什么时候起滑到地上。
南荔唇舌变得僵硬,她没有准备,睫毛抖着看向陈轻洱,心口轻微的起伏着,脸色还未恢复平静。
“你要做什么?”
南荔声音在抖,她有点害怕陈轻洱现在的状态,孱弱的呼吸上噙着一点狠劲,眼底又浮着些温润感。
她说不出来这种感觉。
陈轻洱拉过她往床沿带:“你不是要说法,我给你说法。”
南荔后背忽地压上被子,人陷进被子里,第二秒陈轻洱紧压住她的手腕,整个人欺上她。
“你放开!我还有事要忙。”
南荔对她这种胡来的方式不适应,心脏怦怦直跳。
“忙什么?”陈轻洱因为感冒有点虚弱,说话小口喘着气。
睡裙此时往上带了些,陈轻洱轻缓缓地看她,尽量降下她的浮躁。
随后拉着她的手腕往裙摆下带,南荔指尖碰上创口贴的料子,她双眼一怔,压住呼吸看陈轻洱。
“碰到了吗?你手上这条链子刮的,你怎么敢说是我占你便宜?”
陈轻洱声音往她耳廓钻,同时像是压着一股火。
南荔一瞬间惊怔,所以那晚过后,她醒来后身体没有任何的不适,连一点事后的反应都没有。
是因为,她碰的陈轻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第 22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