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安越国议和的差事,太子以为是板上钉钉,不想,皇帝却有意将此事交给赵明厚。
因着静妃,太子这些年一直打压赵明厚,怎能让他有爬起来的机会。中秋宴上,便借着醉酒骂赵明厚,为了争皇位连自己的妻子都舍得出去。
不成想,以前被太子打压从不吭声的赵明厚,这一回竟与太子杠上。
听小七说赵明厚在朝堂上为她争辩,素素笑了一下,“陛下怎么说?”
小七回:“陛下当着百官的面骂了太子一顿。”
赵元熙轻易不显喜怒,表现出来的,俱是要给别人看的。
听完,素素以为中秋宴的事情就到此,却还有黄雀在后。
宫人捧了安胎药来,刚煎好的药还冒着热气,这味道闻多了,倒也习惯了。
“放这儿吧。”
等着药凉的工夫,她站在外面看满天明灯。因为打了胜仗,民间办了许多庆祝的活动。素素转头问小七,“宫里能放灯吗?”
小七不知,但她想了一想,“娘娘想放灯的话,陛下定会允的。”反正她没见过陛下拒绝过贵妃的任何要求。
“那你去库房看看,可有孔明灯。找不到便算了。”
赵元熙时常赏赐东西,不全是金银珠宝,还有好些小玩意儿,像风筝便有好些个。
“娘娘,该喝药了。”宫人端了药来。
素素接过,抬头屏住呼吸,却在这时“咚”一声响,小石子击碎药碗,汤药洒了素素一身。
“娘娘,您没事吧。”
素素从惊慌中抬头,赵明厚站在殿外,眼中有担忧。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叫小七来。
小七听见动静,验了汤药,道:“娘娘,安胎药无毒。”
赵明厚犹疑地打量小七。佟清影告诉他,她在御膳房听到有人要在素素的安胎药里下毒,他这才跑过来。
素素知他所想,道:“小七是陛下特意放在我身边的。”
“不好,上了当。”
素素听他说了当中曲折却笑了,德妃这一出手,倒是比静妃高明些。
想到太子在重华楼说的那些龌龊话,赵明厚道一句对不住,转身便要走。
皇帝又不是傻子,这些小计俩还糊弄不了他。素素没慌,喊住赵明厚,问:“小喜她还在府里吗?”
赵明厚摇头,“殷家平反后,原宅退回,殷兰心搬走时把小喜也带去了。”她们感情好,赵明厚便未拦着,又道:“你的嫁妆还在府里,霍府派人来取,我没给,想着等见了你,你自己做主。”
听他这话,竟像知道她是假死,“你何时知道的?”
赵明厚说:“那具死尸虽身形与你相似,但她的手指上有茧,我便知晓那不是你。父皇说她是你,我便猜到会有今日。”
殿外的宫道上,几处灯火近了,脚步声匆匆。这下,赵明厚想走也没法走了。
“三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一个宫女惊呼一声,那声调似是发现了了不得的奸情。
皇帝在前,德妃在后。后头还跟着许多宫女和太监。赵明厚开口解释,说了来龙去脉。
德妃说:“三殿下孝顺是好事,只不过夜闯后宫难免叫外人多想,以为你跟贵妃有些什么瓜葛。”
她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是讥讽。
素素只看了她一眼,并不同她道长短。走到赵元熙身边,指了指身上被汤药弄湿的地方,晚风一吹凉飕飕的。
赵元熙皱了眉,解了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抓住她的手,果真冰冰凉凉,叹声气,“何时能叫朕少操心。”
他叫宫人再去煎一碗药来,又拉着她回去换衣裳。从头到尾没责问一一句。反倒声音低柔,唯恐惊吓了她似的。
德妃咬了咬牙,“陛下,三皇子不经传召私闯后宫,要是不加以处置,恐怕以后屡禁不止。”
赵元熙停了下来,火光拉长了他的影子,像一把冷峻的长剑。
他道:“你既管不住,那便不用你管了。”
德妃身体微晃,只觉得秋风凉到了心坎里。
赵明厚轻嗤一声,走了。
*
议和一事,最终落在了太子头上。大家都知道他去议和是其一,想拉拢殷庭玉才是最重要的。
德妃那头倒是安分了,许是因为皇帝收回了凤印,又许是听说了素素怀的是女胎。总之她待在云光殿里,一整个秋天都没再露面。
入了冬,一日冷过一日,皇帝带着素素搬进了温室殿,轻易不让素素出门,要去外面得提前叫人准备着,弄得密不透风,生怕她着凉生病。
产期在明年三月,但冬月里皇帝就开始准备稳婆和产房了。从前不晓得他是如此挑剔的一个人,二三十个经验丰富的稳婆,他才挑中三个,还不甚满意的模样。
他一本正经坐在那儿,问稳婆生产时要注意哪些。素素忍不住笑了。
“为何笑朕?”
素素直起身子,捏了一把他这张不怒自威的脸,“生孩子的是我,陛下却比我紧张。”
怎能不紧张呢。
他只是人间帝王,算的了人心,算不了鬼门关里的。
素素抬手抚平他眉间沟壑,“保平安的,戴着呢。”殷红的珊瑚珠子衬得她肌肤胜雪。
赵元熙抱她入怀。
李金福很有眼力劲儿,带着人退下去。
外头飘起了雪花,落下来的时候静悄悄的,起初不起眼,后来覆盖了大地,白茫茫看不见尽头。
腊月初,议和的队伍进了城,满城欢喜。宫里开了庆功宴,开宴没多久,素素便见赵元熙回来了。
他顶着风雪来,步子迈得大,李金福跟不上他的步子,打了伞也跟没打似的。
“怎的回来这般早?”素素起身。
赵元熙让她别动,他怕掉身上的雪,在炭盆边烤了会儿,才去她旁边坐下。
“小家伙可有闹腾你?”
“刚才踢了一阵,顽皮得很。”
两人坐在榻上,他宽厚的手掌轻轻放在她肚子上,“朕替你记着,等他出来,定要罚他。”
他不提庆功宴,必定是与政事有关,想来太子又整了幺蛾子。
第二日,小七便告诉素素,太子在庆功宴上对佟清影动手动脚。
“三殿下与他动手了?”
“娘娘怎知道?”
素素笑了一下。
小七又道:“太子殿下也真是,谁不晓得三殿下对佟清影的心思,何必伤三殿下的脸面。”
太子哪里是为了伤赵明厚的脸面,而是在拿赵明厚开刀。刚从西南回来,便如此嚣张,很难不叫人联想到他此行拉拢了殷庭玉。
*
三月,产期临近,昭阳殿里个个都绷着心弦。
素素发动时皇帝正在上朝,金宝偷摸跟李金福打手势。皇帝余光里瞥见了,道一句退朝便匆匆奔去昭阳殿。
折腾到傍晚,霞光铺满天空,产房才听到一声婴儿哭。素素脱力,看也未看一眼昏睡过去。
稳婆给婴儿清洗过,包裹好了送到皇帝手中,满脸喜色道:“恭喜陛下,是个小皇子。”
云光殿,德妃听了宫人禀报,跌坐在椅子上。
“娘娘,御医不是说是女胎吗?”
德妃冷笑,皇帝说是女,御医岂敢说是男。
“你附耳过来。”
昭阳殿里一派喜气,虽说公主也尊贵,但皇子和皇女到底不一样的。
素素醒来,奶娘便把孩子抱给她看。素素只弯了弯嘴角,倒不似他们那样惊喜。早前见皇帝翻书给孩子取名字,都是男孩名,她心里便有了数。
为着小家伙的名字,向来果断的皇帝也纠结了许久。
“叫福佑怎么样?”
“行。”素素在看奶娘给小家伙换尿布,跟在肚子里时一样,不老实得很,两个奶娘才能弄得住他。
“那保平呢?”
“也行。”
她的回答过于敷衍,以至于赵元熙心里不舒服,掰过她的脸。生了孩子她胖了一圈,胖些好,抱在怀里踏实。
“做什么?” 素素拍开他的手。
一抬眼,勾人心弦,连娇嗔都软得像春水。赵元熙丢了手中的纸,潮热的气息喷在她雪白的颈间。
“不成。”素素抓住他的手。
他掌心滚烫,眼里也似着了火,灼灼地盯着她,弄得素素好似对不起他似的,偏了头不去瞧他的眼睛。
他结实的胸膛压下来,一双手不老实,这里动动那里碰碰,赖在她身上,不肯起。
直到外间小家伙哭了,他才停了手,后来倒是有些嫌弃小家伙碍事。
朝堂上,因着小皇子的出生隐隐发生些变化,而京城里也传出小皇子不是皇帝亲生的流言。
赵元熙在勤政殿听了暗卫禀报,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将户部侍郎换了,太子的人拿下去换了德妃娘家的子侄。
“西南那边如何?”
“交市监贸易正常。”
“殷庭玉与京城往来信件呢?”
“并无。”
赵元熙手中朱笔顿了一顿,过了许久挥手,“退下吧。”
小皇子的满月宴办得很是隆重,皇帝大宴群臣,举国欢庆,听年老的宫人说,比之太子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殷庭玉带着队伍进城时,还听见百姓津津乐道。
他冰冷的眼里没有波澜,只拽着缰绳的手指紧了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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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世界三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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