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渔当然不会拒绝陆宜铭的请求,他甚至一听陆宜铭的话,就立刻从床上蹦了下来。
“没问题啊陆先生!你瞧好吧,我洗得不比你自己洗要差!”
陆宜铭背对着小渔,抿唇应答。
“嗯,拭目以待。”
……
为了不让陆宜铭奔波,小渔直接在客房的浴缸里放起了水。
他好几遍确认水温合适,水线合适以后,才把脱干净的陆宜铭给放进水里。
因为怕伤口进水,他还特地搬了条小凳子,供陆宜铭搁置伤腿。
小渔做这些的时候毫无歪念,一心只想帮自己主人完成洗澡这事项。
但搓者无心,被搓者有意。
当被打发的泡沫经由小渔的手划过他的前胸后背手臂大腿时,陆宜铭很自然地想到了些旖旎的事。
他平日里也不是什么欲-念深重的人,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要碰到小渔,就会随时随地发生这种意外。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陆宜铭知道,自己对小渔的心思很不一般。
小渔没一会儿就发现了陆宜铭的变故。
他很自然地准备去帮忙,但手还没进水里,就被陆宜铭捏住。
指尖的勾缠很不牢靠,只要轻轻一划,就能彼此挣开,陆宜铭坦然地看着小渔,没有逃避:“频率太高也不好。”
小渔歪着脑袋:“一天一次不行吗?”
其实按照他能感知到的频率,小小渔一天不知道要立多少次,他只是挑了其中一次帮忙,也不行吗?
陆宜铭偏过脸,额头靠着小渔的肩膀。
后者不光没有躲,反而还往他的方向凑了凑,试图让自己的主人靠得更舒服些。
两人僵持了有一阵子,陆宜铭才松开自己的手,不再桎梏小渔。
“我怕会上瘾。”
他半真半假地说着浑话,热气喷洒在小渔脖子上,可以看到那片白净的肌肤慢慢染上了粉色。
忽然,他呼吸一重,身体轻轻颤栗,靠着小渔的力道愈发重。
陆宜铭听见小渔的声音响在自己耳畔,认真而笃定。
“没什么好怕的,陆先生,我可以一直帮你,永远。”
“永远”两个字给了陆宜铭莫大的安抚。
他明明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不信这种抽象的言词了,他只相信数据和真金白银,却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迷失在小渔的一句承诺里。
至少此时此刻——他晕乎乎地想——小渔是真的想要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的。
如果、如果小渔能像自己对他有感觉一样,对自己也有感觉就好了。
在一阵沉沉的呼吸声过境后,小渔拿过毛巾,为陆宜铭擦去额头上的薄汗。
小渔动作很细致,像擦拭家里贵重的茶具,一点一点,连鬓角都没错过。
但他那双眼眸清澈明亮,无半分邪念,仿佛陆宜铭在他眼里,真的就只是个精致的茶具。
陆宜铭看着那张在热气烘烤下泛红的脸,难得在心里为自己下了个很少用的判词,“可怜”。
他想到自己在小狗肉身去世那晚的心境,一时分不清是失去小渔的自己更可怜,还是得不到小渔情爱的自己更可怜。
不光可怜,还有点可笑。
陆宜铭借着那股晕劲儿再次靠上小渔的肩膀,手抚着小渔后背,背部肌肉在他掌心攒着力道,他摸了一下又一下。
心里直想,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荒唐。
……
洗完澡后,小渔十分热心地抬过陆宜铭的伤腿:“陆先生,我为你换个纱布?”
陆宜铭瞳孔缩了下,连连摇头:“不用,会有人帮我换的。”
小渔表情有点怪异:“我都在这里了,顺手的事,难道要现在叫庄叔叔过来吗?”
他说话的时候语调上扬,有些委屈。
陆宜铭感觉自己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但手还是按着小渔的手背,一刻都不敢松懈——按照小渔的行动力,他可是会直接上手拆纱布的。
“李、李医生,我叫了他来家里,晚点他会帮我的,这种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员吧,不用担心。”
听陆宜铭这么说,小渔才勉强“嗯”了一声。
他帮陆宜铭换好衣服,又把人抱上轮椅。
吃过晚饭,推着陆宜铭在庄园里溜达了一圈,小渔把终于开始感到疲倦的陆宜铭送回了主卧。
他如法炮制,把人抱上了床。
床头灯调到合适的亮度,眼镜和睡前读物都帮忙放在手边,床头的温水加满,做好这一切后,小渔在陆宜铭床边蹲坐下来,看着自己的主人。
陆宜铭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一声轻咳后,他张嘴询问:“怎么坐下了?不休息吗?”
小渔摇摇头,面色温和无害:“我在等李医生,他什么时候过来呀?”
陆宜铭:?!
这会儿他终于知道,什么叫人一旦开始撒谎,就要不停撒谎了。
……
半小时后,风尘仆仆的李承风来到了陆家庄园,他风风火火地闯进陆宜铭的卧室,一张脸上写满疲惫与紧张。
“怎么了宜铭?这么着急,是身体出什么意外了?”
陆宜铭连忙挥手,把李承风招呼到近前:“李叔,快来,麻烦你帮我换一下纱布。”
李承风:?
就他那点破皮小伤,也值得一天换两回纱布?
“小渔现在去洗澡了,趁他不在,你赶紧换完结束,一会儿出去以后就说已经换好了,伤口有好转的趋势……”
李承风瞬间吹胡子瞪眼:“你把我大晚上叫来陆家,就是为了让我帮你圆谎?宜铭,你这真是!真是!真是跟你爸一模一样!!!为了追人不顾私人医生死活!!!”
陆宜铭:?
他倒是不知道,他那严肃不阿的父亲,居然也做过这种事?
年近三十的陆家家主第一次关心起了上一辈的情事:“我父亲除了母亲以外还喜欢过其他人吗?”
“什么其他人?”李承风一边说着,一边还是老实地帮陆宜铭换起了纱布,原本就不重的伤口看起来好了大半,连结的痂都只有两个指甲盖那么大,李医生看到这里,语气更加恶劣,“他就是追你妈的时候玩的这种戏码!”
陆宜铭:……
很难想象,他的父母年轻时到底是怎样的光景。
他还以为,自己的父亲母亲自打生下来就是那副古板庄重的模样。
相比于过程,他更好奇结局。
“那我父亲最后成功追到我母亲了吗?”
李承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陆宜铭:“他没追到,那他是怎么跟你妈生下的你?”
陆宜铭:……
他无声地笑了下,心底竟然生出了一些宽慰。
既然父亲都能追到母亲,那自己是不是也能跟小渔……
他正做着美梦,忽听房间外响起熟悉的声音:“陆先生,李医生来了吗?我好像听到他的声音了。”
陆宜铭连忙示意李承风加紧速度。
可怜的老大夫只能遵从雇主的意思,为那皇帝的重伤重覆纱布。
等小渔走进房间的时候,李承风的动作已近收尾,他当着小渔的面包扎完毕,随后收起自己的医药箱,对着两人点头:“宜铭的伤好得很快……”
“咳咳。”陆宜铭的轻声咳嗽打断了李承风的话,但除了咳嗽以外,他什么都没说。
李承风闭闭眼,停顿一下才继续道:“也没那么快,是有好转的意思,好好静养,别惹他生气,会好起来的。”
他语速很快,不知道是因为对这套词过于熟悉了,还是只是不想面对小渔。
反正小渔信了,他点着头,刚洗完吹干的微卷发跟着他的动作上下晃动,显出俏皮。
陆宜铭在非主光源下缓缓松出口气,原本攥紧被子的手也终于散劲,他端着仪态,对小渔说道:“送李大夫下楼吧,小渔。”
李承风回头来跟他道别,与他交换了最后一个眼神。
陆宜铭面带笑意,显出无尽温和,但只有李承风能感觉到那道视线背后的压迫感。
哪怕李承风比陆宜铭年长不少,却还是能感觉到陆家家主身上那种强势,对方从不玩笑、说一不二,他想让自己做的事,自己必须照做,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于是,李承风只能苦逼地跟着小渔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在肚子里搜罗些溢美之词。
——以便帮陆宜铭追人。
……
很快,小渔就回到了陆宜铭的床边,他看起来高高兴兴的,像是跟李承风聊得愉快。
陆宜铭招手,等小渔坐到床边后,他立刻抚上了对方的脑袋。
“李医生说什么了,让你这么开心?”
小渔顺着陆宜铭摸头的力道蹭了几下,显得十分乖巧:“李医生一直在夸你,说你年轻有为,天人之姿,端庄自律……”
陆宜铭十分满意,果然李医生是个有经验的,干得好!
随后,他看到小渔两手合握住他的手,从脑袋上扒了下来。
小渔眼睛亮闪闪的,在灯光下如华贵的宝石,与之同样珍贵的,是他开口说出的那些郑重的话。
“李医生能看到你的好,我很开心,只不过……”他靠近陆宜铭,压低了声音,“李医生没有说全,他不知道陆先生你待人亲和,心地善良,温柔守信,聪明又努力。但没关系,李医生不知道,我知道。”
“我全知道,陆先生。”
陆宜铭怔了会儿,甚至都忘了顺势把小渔揽进怀里。
他很想抱抱小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优点,他还以为,在小狗眼里,自己只有能按时放饭、定期带他出去玩这样的亮点。
他哽了一下,再张嘴时,想要邀请小渔今晚跟自己睡一张床。
但下一秒,他看见笑嘻嘻的小渔已经离开了床边。
小渔把轮椅推近床边,随后叫暗了床头灯。
“陆先生,那我回去睡觉了,晚安。”
他说完,十分利索地离开了陆宜铭的卧室,没回一次头。
陆总: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哇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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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我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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