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女生说着的时候,另一边的男孩却眼珠子滴溜溜得转动,把原本就不大的房间全部都看了一遍,然后再转头朝向那只电视机。
这只电视机和他记忆中的模样差不多,因为光是看着那笨重和臃肿的形状,南枫就知道它肯定是来自旧时代中的古董,甚至自己也起了一种想要收藏的心思,毕竟这东西放到以后,估计可以卖很多钱。
不过,现在虽然他的念头正百转千回,却始终注意着耳边不远处的声音,池乐乐和周念倒是挺能聊的,或许是作为女生,两人的话题才显得有些多,但最终还是池乐乐主动收了尾,她转头喊了南枫一声,
“你也要不要和我妹妹一起看电视?”
被问过来的人拒绝了,
“不用了,”
南枫是几十年后的人,因此才很清楚未来电视有多么的发达,如今只有几个频道,看来看去也没多大意思,自己便选择不去凑热闹了,然而抱着同样心思的还有周念,
“你和包子,还有另一个妹妹去看电视吧,我先回房间了。”
“哎,你先等等,我找你也有一些事情。”
“什么?”
周念追了上来,用声音拉住了南枫,南枫紧接着回头,
“公事,我们不也是同事么?”
但她这样的举动在池乐乐看来显得很是大胆,甚至对两个人市同事的身份也产生了怀疑,所以池乐乐一样看向了南枫,试图让他做出一番解释,可南枫还没开口,周念先拉着他出了自己房间的门,
“真找你有事,原本打算下班跟你说的,但你好像跟李盛一起回去,我就没上去。”
“对,他也在找我。”
“你们关系很好啊。”
“前几天才开始好的,也是因为你。”
“因为我?”
当然是她了,毕竟周念也是整个事情的起因,代表了一定的结果,
“是的,我之前就跟你解释过,那天晚上是李盛让我送的东西,他喜欢你呢,但是没胆子。”
话已经很明白了,南枫也觉得误解已经全部解开,他此刻里倒是轻松了起来,甚至还为李盛说了一些好话,
“李盛很内敛,从我和他做同事的那段时间来,我觉得他这个人挺不错的,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们”
“我还没说什么呢。”
“那看你的意思吧。”
自己不强求,只做解释,说完便闭嘴,眼睛也不再看向面前人了,只不过,现在南枫毕竟有求于对方,他在说完后的那么一瞬间,已经开始后悔了,
“我也没在逼着你,但李盛人确实挺好的。”
“我知道。”
周念没什么情绪上的变化,
“你不用紧张,我没生气。”
她这句话一出来后,南枫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其实吧,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和我一样的影子,都是背井离乡得来,我以为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至少在某些东西上,我们都有同样的想法,可以互相说一说。”
“是吧,都不是北京人。”
北京太大了,大到在这个院子里吐出的声音都无法穿过那个偌大的城市,反而回荡在彼此耳边,显得更加孤单和寂寞,这似乎也是一个时代的阵痛,谁都不能去避免,
“可能以后,我们也都会成为像李盛一样的人吧。”
“你不是不想留在北京么?”
“我好像没跟你说过这句话吧?”
“你说过,但你忘了。”
南枫明明朋友不多,说过的话更不多,怎么就总是记不住呢,他此刻里格外无语,也产生了一丝懊恼和尴尬的念头,
“最近脑子不太灵光,很多事情都记不住,抱歉。”
“你可能,把我当做李盛了吧,”
“或许,”
周念没等来下一句话,倒是先看见南枫抬头看向夜空,如今是北方的八点,早就天黑了,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那么晴朗的夜空了。”
“怎么会,我一直看满天的星星,难道南方没有星星么?”
“有。”
可是那个星空,不属于这个时代,而且快速度的生活,也没有时间能让人停下脚步,所以对于过来1977年,南枫没有不愿意的,哪怕依然忙,却不必因为低头于电子产品,才让自己忘了周围的一切,他似乎在这个时代开启了老年的生活,早睡早起,平时锻炼锻炼,为了以后去迎接那个很久的21世纪,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应该早就退休了,更也已经七老八十了吧。
“我是1956年出生的,等到了几十年后,到了2022年,我在想我应该多大了?起码有七了吧。”
“还没,不过也快了,你怎么想那么久的时候去了?”
“我要是说,我知道2022年所有的一切,你会信么?”
听着的人果然被逗笑了,只见周念捂嘴淡笑起来,
“你真有趣,你怎么会知道几十年的事情。”
他们也的确存在一些不同,南枫这么得想,所以他也一样得笑了,
“可能我有超能力吧,穿越一个时空,来到这个世界。”
“是么,那你真厉害。”
“我开玩笑的,不过以后也并非都好,现在的也不是都不好,我觉得只要人活得开心,那么身处哪一个时代都可以。”
周念喜欢这句话,自己便点了点头,
“嗯,没错,开心最重要了,其实我第一次看到你,我觉得你这个人有点在想家的感觉。”
“什么时候啊?”
“刚来吧,我比你早一点到,所以我才能感觉出你的那种念头。”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情,她可能的确猜对了,记得一个月前也正好是南枫刚过来,自己带着迷茫,带着想回去的心思,开始硬生生得度过了这段时间,以至于那种外放的情绪被周念给捕捉到,也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同伴的想法,
“有,我承认自己在那段时间里确实非常非常得想家,很想。”
“对,是有一种这个气氛,嗯,是气氛吧,或者是,我所感觉到的东西,有点悲伤。”
“哎~”
南枫叹了口气,他此刻里十分愿意去倾诉,奈何面前人依然不会懂,
“你也在想家么?”
“想啊。”
“可以尝试写信,我最近在写呢,”
曾经记得有一句话说过“以前的信很慢,足够去爱上一个人”,其实如今也一样,信还是走得很慢,也足够去思念一个远方,
“不知道上一封送到了没有?”
只是算了算时间,应该没那么快吧,而且他也相信,如果自己的父母,或者是两个姐姐收到了信,那么同样会回复过来的,
“你住在南方,可能没这么快。”
“是吧,其实慢点也好,我喜欢这种生活,落笔下去,仿佛可以把自己全部的感情投入其中。”
“你以前没有写过信么?”
南枫摇了摇头,他是为未来几十年后的自己摇头的,哪怕在另一个人时代,南枫也依旧很爱很爱一个人,却始终没有任何的勇气去坦白一句,所以在某些安静的夜晚,他会想,想自己的这场穿越是不是老天爷要他来弥补遗憾的?但是如今1977年,南枫好像来得太早了些,
“从来没有,以前不知道的,没有思家的感觉,反倒是最近特别想,那种撕心裂肺得想。”
“会想哭么?”
“偶尔吧,我毕竟是男人,老话也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我不能哭。”
周念闻言笑了笑,却很有感同身受,
“所以我才比较在意你,能从你身上感觉出,你和我一样的地方,都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
两个想家的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开始有了相融的感觉,这似乎也很不容易啊,至少年代的不同,让男女之间也存在不一样的隔阂,
“我,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可是这儿,那儿,以及四面八方,都不属于我。”
“什么?那哪里属于你?”
他听完指了指星空,
“我或许在,这儿吧。”
“天上?”
“不是,可能在另一个星球吧?”
话里越来越让人难以理解,所以南枫适时候得止住了声音,他转而回到,此时此刻里,那夜色微凉的时代,
“开玩笑的,反正,我不排斥来这里,但也不拒绝回到另一处的地方,更或许,我们的确可以成为朋友。”
“朋友?也好,朋友就朋友吧。”
周念再次一笑,自己同时也背着手,跟着南枫的目光一起看了看夜空,两人一样的动作,让南枫想起了他曾经写过的某一句话,
“今夜
我和你遥遥相望
流浪在城市的边境线”
而如今的四合院,将北京的天空切割成一个方形的世界,每一个人身处其中,连各自的心情都成了方方正正的感觉,当这些东西再被放逐下来,走成了另一种无法言语的命运。
南枫已经想起他的一切,他过去,以及未来的画面,甚至深挖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记忆,可是南枫又悲哀得发现,他无法继承这身体中原来的一切,似乎自己的过来,只是利用了如今的身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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