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夜,街边的一家小酒馆里热闹非凡,门外烟花声不断,屋内欢声笑语。
酒馆的灯光昏黄而温暖,木质的桌椅散发着淡淡的木香,与空气中弥漫的酒香和烟味交织在一起。
谢知行是这家酒馆的常客,也是酒馆老板高泽的老朋友。
“来了!”高泽看见谢知行过来,给他倒了杯酒。
谢知行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玻璃杯,冰块与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开着玩笑说道:“我可是怕你孤单,专程来陪你跨年了!”
高泽嫌弃的摆摆手,打断他:“停停停,少给我来这套。我可不用你陪,这酒钱该付还是得给我付。”
酒馆的人很多,高泽没来得及和谢知行说上两句话就又去忙了。
谢知行百无聊赖的转着手里的杯子,四处环顾着。然后,他注意到对面桌坐着的一个男生,桌子上放了好几瓶酒。
男生的手指修长,皮肤白皙,给人一种文文弱弱的感觉。他时不时就会点开手机屏幕,然后又失望地熄灭屏幕,猛地灌一大口酒,仿佛在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酒馆里昏黄的灯光洒在他身上,显得他的五官更加立体。
谢知行一下就同情心泛滥,没由来的想去安慰一下他。还没站起身,就被人给按住了。
“你好,可以加个微信吗?”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谢知行转过头,看到一个脸颊通红的女孩,她的眼睛里带着些期待,看起来有有一些紧张。
他瞥见女孩身后有一群人在看热闹,显然是她的朋友,于是颇有爱心的他拿起了手机,替女孩解了围。
等加完微信,一转头,那个男生已经不见了。
他再次环顾四周,酒馆里的气氛依旧热烈,但已经没有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了。
高泽注意到了谢知行的动向,他放下手中的活,向谢知行走来。“怎么了?刚才就注意到你在这环顾半天了,找谁呢?”
可能是没有缘分吧,谢知行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年跨年夜有点无聊。”
“哪年你不是这么过的,今年怎么突然觉得无聊?”
“可能是一个人久了吧!”
高泽跟见鬼一样看着谢知行,好奇地问:“你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
“说什么呢?快十二点了,我先回去了。”
谢知行看了下时间,拿起椅子上的大衣,丢下句“元旦快乐”就离开了。
刚出酒馆,谢知行就瞥见门口的藤椅上躺着个人。他走过去,发现是在酒馆时候的那个男生。
谢知行蹲在他旁边,轻轻地拍了拍他。
“喂,醒醒!醒醒!”谢知行皱着眉,发现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喝成这样,大半夜躺在这不会冻坏了吧。”
海城虽然没有很冷,但半夜的温度并不高。
谢知行担心如果不管他,他会在外面被冻死。犹豫了一下,谢知行决定背着他,回到酒馆。
“老高!老高!”谢知行来到吧台,大声招呼着高泽。
“你不是刚出去--,你怎么还拐了个大小伙子来?”高泽一脸八卦,期待着谢知行的解释。
“我看他在门口的长椅上不省人事,想带过来问问你认不认识。大冷天的,我怕他冻死在外面。”
高泽眯着眼仔细观察了一下,摇摇头:“不认识,应该不是常客。”
“那我把他放你这,你给他找个地方?”谢知行背着他,环顾着酒馆,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把他放下了。
高泽看着人满为患的酒馆,实在想不到能把这个男生安置在哪:“我这哪有地方?”
“行吧,那我先走了。”
“喂,你背着人家上哪去?”
“警察局!”
谢知行背着男生刚出了门,远处的钟楼敲响了十二点的钟声,身后的酒馆响彻着热烈的欢呼声,似乎在庆祝迎来了崭新的一年。
他瞅了瞅背上睡得很死的男生,想了想,打了车报了地址,把他带回了家。
回到家后,他把男生放到了客房。然后,坐在昏暗的客厅里,烟雾缭绕中,他静静地抽着烟。电视屏幕上放着跨年晚会的闭幕曲。
又熬过一年!今年是他这样过了第几年了,他并不记得。
从谢知行的父母离开后,每年最热闹的时候,他就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安静的看完晚会的闭幕曲。
谢知行环顾着漆黑又冷清的房子,觉得真是一点家的感觉都没有,或许应该重新装修一下了。
-
第二天一早,甘来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醒来。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他醒过来时头痛欲裂。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他靠在床头,边按摩着疼痛的太阳穴,边环顾着这个整洁明亮的房间。
他记得昨天晚上心情郁闷的在酒馆买醉,出门的时候头太晕了,就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缓了一会。然后再睁眼,就在这里了。
甘来茫然的走出房间,看见餐桌上摆着一个三明治和一个保温杯。
在保温杯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我出酒馆的时候,看见你醉倒在长椅上,我不知道把你送到哪里,所以就把你带回了我家。保温杯里是蜂蜜水,桌上的三明治也是留给你的。--谢知行。”
便利贴上的字迹遒劲有力,甘来看着便利贴上的字有些入了神。
他宿醉过很多次,有的时候是店员打电话叫程子言来接他,有的时候是自己躺在外面的长椅上被冻醒,被陌生人接回家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
按理来说,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但凡甘来少喝一口酒,哪怕仅存一丝清醒,他都绝不会跟陌生人回家。然而,甘来凝视着那张便利贴,有些感慨--在这个世界上,连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给予的关怀,都比他的血亲来得温暖。
甘来摩挲了一会便利贴,把便利贴认认真真的折好放进口袋里,坐下来打算把三明治吃掉。
嗡嗡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了他还不错的心情。甘来放下刚咬了一口的三明治,接起电话:“喂,怎么了大清早的给我打电话?”
“这还早?都十一点了。出事了,你弟在咱们公司门口闹事呢!”程子言的声音有些焦急,依稀还能听见甘锦程的叫骂声。
“他怎么来这里了,等着我我马上去。”
甘来匆忙地穿上外套,打车去了公司。
在中途,甘来收到了一条短信。
甘来和朋友开了家设计公司,也算是小有名气。也正是因为小有名气,甘来的弟弟才能找到公司来。
当甘来抵达公司时,门口的喧嚣已经平息,人群散去。郭明正站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一见到甘来的身影,郭明立刻迎了上去。
“哥,你可算来了。程总让我们把甘锦程安置在会议室里了。”郭明边说边领着甘来往里走。
甘来轻轻点头,他的步伐急促而有力,穿过公司那长长的走廊,径直走向会议室。
会议室里,甘锦程吊儿郎当的坐在长桌的一端,指尖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他的腿不耐烦地抖动着。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挑衅。
看到甘来进来,他漫不经心地将烟灰轻弹在会议桌上,烟雾随着他的动作在空气中缓缓弥漫。玩世不恭的开口说道:“哥,真没想到你现在混的这么好,都自己开公司了。这得挣不少钱吧?”
甘来对甘锦程的挑衅置若罔闻,自顾自的关上门,将整个屋子窗户的窗帘都拉好。
“你,你要干什么?甘来,我警告你,这可是你的公司,你别乱来!”
甘锦程的目光紧随着甘来的每一个动作,回想起之前目睹甘来打架的场景,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开始有些颤抖。原本不安分抖动的腿此刻也静止了下来,他的眼神中明显流露出了恐惧。
甘来的脸沉的可怕,他随手拽了把椅子坐下,盯着甘锦程:“乱来?现在是谁在找事儿?”
甘锦程瞅着他哥的脸有点犯怵,但还是强撑着喊:“我找事?你开这么大个公司,一分钱都没给我花过!”
甘来听得有点想笑:“我他妈的又不是你监护人,凭什么给你钱?”
“我妈说了,她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挣钱给我们花!”甘锦程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虽然他的底气并不如他的声音那么足。
甘来盯着甘锦程被娇生惯养的蛮横无理,忍不住去想,为什么一个家庭的孩子要过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呢?
甘锦程注意到甘来没回话,以为甘来妥协了,又恢复了之前的跋扈:“甘来,你听到没有?我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甘来挥在脸上的一拳打断了。
最后,甘锦程捂着脸,骂骂咧咧地打开门,离开了会议室。
“甘来,你等着。你敢打我,我要告诉我妈,肯定饶不了你!”
过了一会儿,甘来带着满身戾气的从会议室走出来,一出门,就对上了程子言担忧的目光。
“你没事吧?”
程子言是他的大学同学,也是公司的合伙人。他是甘来身边最了解他家庭情况的人,但知道的越多,也越无能为力。
“没事,你们赶紧都回家吧。过元旦呢,一个两个的都跑公司来干嘛。”甘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甘来将他们打发走以后,一个人回到办公室。关上办公室门的一瞬间,他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直接坐在了地上。口袋的手机里,是他父亲赌博欠钱的催债短信。
明明自己早就知道他们的嘴脸,但又总是抱有期待。所以当那些话从甘锦程嘴里说出来时,他还是难以接受。很多人羡慕他在设计方面的才华,羡慕他年轻有为,创立了自己的公司,可又有几个人知道他看似光明的背后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他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能容下他的家。
手机在他的口袋里不停的响着,甘来想把手机掏出来扔掉,手却摸到口袋里的另一个东西。
甘来拿出那张被仔细对折过的便利贴,短短的几行字被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突然又想喝酒了。
晚上,在酒馆和高泽打完招呼准备回家的谢知行再一次和长椅上喝的烂醉如泥的甘来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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