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又是刺耳的铃声将钟年从睡梦中叫醒。
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两眼无神地躺在床上。
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将空气中漂浮着的灰尘给照得一清二楚。桌子上还胡乱放着昨晚写好的作业,一只没有盖盖子的签字笔不知什么时候滚到了桌边,露出一半在外面,一副要掉不掉的样子。
钟年缓过神来,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边,盯着桌子发呆。
昨天老师布置的作业有点多,一直写到十一点半才写好,写完之后他就直接洗洗睡了,就连奶奶房间的碗筷都没有收拾。
没有收拾……
钟年瞪大眼睛,瞬间清醒过来。
这下他也不困了,连忙换上衣服,冲出房门。
客厅的桌子上依旧放着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面,上面撒了葱花,还在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做好没多久的。
钟年顿了下,往里屋走去。
“奶奶我昨天晚上写作业忙忘了……”他看了眼依旧躺在床上的奶奶,一边收拾昨晚放在这的碗筷,一边有些懊恼地道,“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注意的。”
一夜过去,昨天还香喷喷的饭菜今天闻着就有些发馊了,钟年将饭菜倒进垃圾桶,扔进了水池子里用水泡着,洗了洗手,这才去卫生间洗漱。
他们家房子小,卫生间大概也就两三平的样子。一个马桶,一个洗手池,剩下的那点空间正好用来冲澡。
卫生间是三面不透风的,除了一扇门,就只剩下了三堵墙,每次洗完澡里面的潮气都要过很久才能散掉。上个月钟年给卫生间里换上了瓦数比较大的白炽灯,一打开里面就被照得通亮,倒是弥补了照明不足的缺点。
就是这灯实在是太亮了,卫生间里又都贴的白瓷砖,每次灯一开,就透着股渗人的惨白。
钟年正低着头洗脸,微凉的清水扑在脸上,将仅剩的睡意全都给扑散了开去。他抹了把脸,抬头看着面前的小镜子,里面的人有着一双狭长的眼睛,眼眸微阖,纤长的睫毛被水给沾成了一缕一缕的样子,水珠顺着睫毛往下滚,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滚进了那双冷漠的眼睛里。
钟年眨了眨眼,眼白上很快就泛起了红色的血丝,配着下眼睑处淡淡的青黑,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今天是周二,他不用打扫卫生,但昨晚睡得太迟,闹钟也忘了调,所以比平时要早起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起得早,也就意味着不用赶时间,钟年拿着本书,一边看书,一边慢悠悠地吃着面条。
面条很清淡,除了葱花就只剩下面的味道,甚至连盐都没有放。
这么多年来奶奶一直都是这么下面的,钟年从小就吃,早就吃习惯了。有时候他在外面吃那种调味料很多的面条,甚至都会觉得口味重。
自从钟年长大后,客厅中间那根控制顶灯的拉绳就总是会碰到钟年的脑袋,蜡笔小新龇着大牙,在钟年路过的时候来回触碰着他的头发,一下接着一下,笑得乐不可支。
“奶奶我去学校了。”
钟年谈对象的规矩多,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能和他一起上下学。
当时余肃欣然答应,也一直遵守得很好。只是今天钟年刚下楼就看到了蹲坐在楼梯口的余肃,像个可怜的小猫崽一样,抱着书包蜷缩着靠在墙角,脑袋一点一点的。
他立马就皱起了眉:“余肃?”
听到钟年在喊他,余肃立马清醒,揉了揉眼睛,兴奋地转头看向钟年,“钟年!”
他站起来想跑到钟年面前,却忘了自己在这里坐了很久,两条腿跟不听使唤一样,刚站起来整个人就往前一栽。
“啊——!”
钟年瞳仁微微张大,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又在余肃即将摔倒的时候伸手将他接住。然后余肃就这么水灵灵地跌进了钟年怀里。
这是余肃自谈对象以来第一次和钟年这样亲密接触,人一下子就呆住了。耳朵,连带着整张脸,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不过很快,红色就褪了下去。
他手忙脚乱地从钟年怀里站起来,两条腿却还没有缓过来,直接向后跌在地上,砰的一声,光是听着就觉得疼。可他像是根本就感觉不到一样,只是慌乱地仰头看着钟年,嘴里不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钟年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求求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好不好?”
他急得额头都冒了冷汗,脸色惨白,漆黑的瞳仁里满是慌张和无措,还有深深的后悔和自责。
为什么他没有站稳?为什么他要往前倒?为什么他没经过钟年允许就去碰他?
钟年会不会生气了?会不会讨厌他了?会不会不要他了?
光是想想,余肃就吓得快要哭出来了。
他不住地向钟年解释,只希望钟年不要生气,可钟年只是面色平静地站在他面前,轻声问道:“为什么会在我家楼下?”
和平时跟余肃说话的语气不同,带着一种让余肃非常讨厌和害怕的陌生。
唰的一下,余肃的眼泪再也绷不住,就这么直接淌了下来。
“对,对不起……”
可钟年并未动容,只是又一次问道:“为什么会在我家楼下?”
这个点已经有很多人出门了,不少人经过这里的时候都好奇地看过来,但钟年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而余肃也从来不在乎除了钟年以外的任何人。
他擦了擦眼泪,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难堪地垂下头,声音怯懦地道:“我,我昨天晚上,和家里人吵架了……”
哦,吵架了。
钟年露出了然的神情。
“为什么吵架?”他问。
余肃压根就没想瞒着钟年,直接开口道:“他们,他们不许我喜欢你……”
看样子还非常的不满,皱着眉,眼睛里甚至还带着让人心惊的愤恨。
不许他喜欢?钟年挑了挑眉。
他和余肃在一起差不多两年了,在这两年里,余肃从来没有和他说起过自己家里的事情。他只知道余肃有钱,还是很有钱的那种。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他好笑地问道。
结果余肃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立马露出几近凶狠的神情,咬牙切齿地道:“我就是喜欢你!谁都不能阻碍我和你在一起!!”
钟年并没有被这样的余肃吓到,反而还饶有兴致地问:“是我重要,还是你的家人重要?”
闻言余肃又立刻变回了可怜的小狗,泪眼汪汪地看着钟年,急切地道:“你!当然是你重要!所有人都没有你重要!没有人可以妨碍我和你在一起!”
钟年笑了,他喜欢这个答案。
他施舍般地伸出手,轻轻替余肃拂去眼角的泪痕,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对他说道:“乖孩子,我很喜欢你给我的答案。”
说完他就主动牵上了余肃的手,笑着道:“把眼泪擦擦,别一会儿让人以为我在欺负你。”
可余肃就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浑身僵硬地被钟年牵着往前走。等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低头看着两人紧紧相牵的手,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通红。
刚刚,钟年喊他乖孩子。
钟年还说喜欢他的答案。
钟年说,喜欢。
喜欢。
喜欢。
这两个字在余肃的脑海中无限放大,他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嘴角都快笑裂了,整张脸呈现一种诡异而又不协调的扭曲。
他连忙低下头,将脸捂住,生怕被钟年看到自己的丑陋。另一只手则像是溺水之人一样,紧紧抓着钟年,像是生怕他逃走。
钟年说喜欢。
钟年喜欢他。
你们听到了吗?钟年说喜欢他。
*
早上在楼下耽误了一会儿,钟年到学校的时候早自习已经上课了,教学楼里回荡着学生们的朗读声,听得钟年又想睡觉。
余肃本来说想送他上来,但钟年的耐心已经在刚刚安抚的时候被耗尽了,冷冷地看他一眼,余肃就只能可怜巴巴地进了教室,一步三回头,看起来特别的不舍。
朗读声到了三楼的时候已经小了不少,钟年没在意,继续往楼上走。结果刚到四楼,钟年就看到拐角的地方被人用东西围了起来,旁边还站着几个老师,看起来忧心忡忡的,脸色不是很好。
等钟年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是整个男生厕所都被围起来了。
钟年没有太多的好奇心,路过的时候只是往里面望了一眼,却没想到入眼就是一片猩红——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炸开了一样,整个墙壁,门板,水池,就连地面和天花板上都是浓重的猩红色。
是血的颜色,伴随着强烈视觉刺激的,是一股浓郁到几乎呛鼻的血腥味。
钟年胃里一阵犯恶心,捂着嘴跑到旁边干呕,差点将吃进去的早饭吐出来。
他大脑一震发晕,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这么浓的血腥味,他为什么才闻到?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余肃:他们都不让我喜欢你(委屈巴巴)
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他们都闭嘴的(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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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们不让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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