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兰婷婷在宿舍歇了两天,醒了睡睡了醒,周一上班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她到医院的时候陈澍果然已经坐在办公室了。
连休几天,他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你先拿个本,跟我去查房。”
陈澍的沟通方式向来简洁明了。
精神科的管理要严密很多,比心理科多了几道门。医护人员看起来也更加忙碌,走起来几乎脚不点地。
陈澍查房的时候不仅仅询问病人的状况,还会查看一下他们身边有没有危险物品。
他边走边讲解,有不少状态比较差的病人会私藏药物或是尖锐物品,趁不注意容易发生自伤自杀情况,还有个别身怀绝技的病人。
“之前有个刚出狱没多久的病人,结果会开锁,不知道藏了什么工具,半夜把病房门打开了,幸好值班人员听见了声音。”
陈澍讲这些的时候很平静,只是在叙述可能发生的情况和以往的事实,不含有任何八卦之情,也并不把病人当作谈资。
“噢…“兰婷婷不知怎么回答,只能呆楞着表示听进去了。
比起心理科,精神科特殊的病人就多出不少。除了比较严重的被迫害妄想症,还有精神分裂的病人、躁郁症、严重认知障碍等等。
查了一圈房,兰婷婷也只是有些初步了解,下午陈澍让她自己去找病人看看情况。
对于精神科,即使是学习相关专业,兰婷婷也会有些害怕。从小看过的影视文学中,精神病无一不是大吵大闹,更甚者有伤人倾向。
早在刚入职的时候刘嘉妍也说过,有些精神病人发作的时候,需要七八位甚至是十几位医护人员才能制止他,护士被病人打、砸、踹的情况也不鲜见,还有些家属也会帮着病人一起。
她站在病房门口咽了咽口水,还是鼓足勇气一个人推门进去。
这间房的病人是双相情感障碍,陈澍说她害怕的话可以先找这位聊聊。
病房里是一位很优雅的女士,不难看出她其实挺热爱生活,床头的花瓶里插着鲜花,水杯、毛巾等个人用品都有序地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她一头微卷的短发,夹杂着银丝,光是坐在那就能感觉到气场不凡,以前工作时职位应该不低,兰婷婷看着她就有种看校长的压迫感。
兰婷婷走上前,笑了笑,打了个招呼。
“您今天感觉怎么样?“她不知从何问起,从不能上来就戳病人痛处吧,只好问问感受。
病人出乎意料地好说话,语气温和地回答:“挺好的。“
“嗯…“兰婷婷默默梳理自己的措辞,尽可能地不伤害到病人。
“您最近的躯体化症状有改善吗?“
“跟之前差不多。“病人笑笑,似乎看出她的拘谨,主动展开话题。
“那边有凳子,坐下聊吧。“
等兰婷婷坐下后,她开始讲述自己的病史。
她先前在A城某事业单位工作,职位如兰婷婷猜想的一般,确实不低。
但女性在职场中遇到的困境往往比男性更多。她即使加班加点地工作,做得比所有人都好,也难挡流言蜚语。
这种程度对她造成的伤害实际并不大,但当她哺乳期结束后回到工作岗位,发现处境比以往更难。领导好像默认她会把大部分时间花在孩子身上,同样的工作往往更愿意找能力远不如她的男性同事。
她的家庭同时也无法带给她安慰。丈夫虽说没有出轨家暴,也并未推脱家务不负责任,但一个家庭的稳定同样需要沟通,她的丈夫近乎忽视情绪价值的作用,常常说两句就吵起来。
人的情绪总要有出口,在她结婚后就和大部分朋友都少了往来,在有需要的时候才联络不符合成年人的人情往来潜规则。
孩子上学的时候会尽可能地开导她,知道她儿子去异地上大学,这跟稻草总算压垮了强撑十多年的她。
病人说起往事的时候已经淡然了许多,但眼底仍然会泛起泪花。
谁能平静无波地直面过往长达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痛楚呢?
兰婷婷慌忙地递纸巾安慰,一下手足无措。
病人看着她的模样笑了出来,坐直身体说:“不过现在也好很多了,在医院大家还能一起打打麻将,比以前在家里好多了。“
“那就好,您多注意身体,有情绪波动是正常的。”兰婷婷顺着话说,又提了几句注意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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