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2日。
周日这天病房里又来了一个新病人,叫佳倩。
她很高,有一米七。她的妈妈陪着她。
在后来的聊天中知道佳倩是体育生,练习长跑。
我成了病房里最矮的一个,偏偏我最大。
佳倩十五岁,湘钰十六岁,我快要十八岁。
和他一起聊天的时候我会说“我们三个当中我最矮的。”
他安慰我“你在我眼里最可爱了!”他又揉我的头发。
我靠在雯昊姐肩膀上,她摸着我的左臂上的伤口,轻轻对我说“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了,我们都很喜欢你,会心疼的。”
他也在一旁附和“这么漂亮的姑娘留疤了就不好看了。”
那时我手臂上的伤还没有好,看着触目惊心。
因为他们的话,后来我即使有多难过,有多伤心我没有再伤害过自己的身体,没让自己的身体留下更多的疤痕。
不知道怎么聊起了恋爱这件事,湘钰说“我有男朋友!”我真的惊掉下巴!
雯昊姐说“我也有男朋友,他参军了。”说着她偷偷摸摸的拿出手机,给我看她男朋友的照片,她一脸幸福。
他就在一旁默默地不说话,秋辰姐拍他“怎么,还在伤心?”
“伤心什么?”我问。
“你知一个被甩了。”秋辰姐嘲笑他。
他被甩了,原来他是有女朋友的,我好伤心,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伤心。
精神科也有很多病人,床位不够,有一些病人住在走廊,只不过这几天人突然增多。
周一,张姨查出来心脏有问题,要转科室。
她还是该吃吃该喝喝,直到她离开精神科,她说“你们谁都不要送我,我自己走。”
她很要强,我和她相处的这一周以来从未见过她的家人,护士要她的家人给她火龙果到最后也没有人送。
一大早她跟着护士离开病房,她不穿病号服,时刻保持优雅漂亮的样子,这点和苏黎姐一样。
我没有询问过她的故事,又为什么会到精神科来。
我知道在精神科的每一位病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一个悲伤的故事。
张姨走后我给苏黎姐发消息告诉她张姨转科室了,转到心外科了。
过了很久苏黎姐才回复“我明天回去看看她的。这个老太婆肯定还是自己一个人吧?”
是啊!还是自己一个人,一个倔强的老太太。
张姨走了,病房里就冷清了,张姨和苏黎姐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现在病房里他们都有家人陪着,只有我是自己一个人。输液的时候我还是带着耳机听歌,我觉得很悲伤,这个世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我的命运大概是很悲伤吧!那张姨是否觉得自己的命运很艰难呢?
我闭着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悄悄地滑落,我抬手抹掉眼泪。
突然湘钰喊着手疼,我让她赶紧按铃交护士。
雯昊姐和他端着输液盘来了。
湘钰因为乱动玩手机,跑针了,整个左手已经肿成包子了,只能拔掉再重新扎一针。
雯昊姐训她“输着液就不要玩手机了,下次再玩手机没收了。”
湘钰点点疼,什么话也不敢说,因为她的手太疼了。
“你本来就输的慢,今天还有一瓶营养液,我看你要输到中午了。”雯昊说。
“湘钰为什么要输营养液?”我很好奇。
“因为湘钰不吃饭,今天早上医生查完房新开的药。”他回答我,又看了看我的输液瓶“知意,你的水要输完了。”
怪不得,每次吃饭的时候我都能看到湘钰的妈妈端着饭在一旁喂她。她的妈妈可真好,我在心里感慨。
他走到我面前,等着给我拔针,他双手抱在胸前直勾勾的看着我,我装作没看到。
好一会儿,他笑了,“知意,你怎么那么乖!”他还笑。
“我一直很乖好不好。”我给他翻了个白眼“你说你来干啥,湘钰的针都是雯昊姐在扎,你站在这里干什么,一定用都没有!”我真的没忍住怼他那一句。
“我当然是来给你拔针的!”说着便弯下身子,握着我的手给我拔针。
他握着我的手,小心翼翼的,我的心跳的好快,感觉要跳出来了。
“你一定要轻点给我拔。”
他抬头“为什么?”
“因为以前每次秋辰姐给我拔都很疼。”是真的很疼。
他干净利落的就把针拔掉了,然后对我说“那是你秋辰姐学艺不精!”
好神气哦!你怎么不上天呀!我心里这样想。
“赵之一!你说什么!”秋辰姐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我明显看到他被吓了一跳,他扭头“没说什么!”
我看热闹不嫌事大“秋辰姐,他说你学艺不精!”我一下子就把他供出去了。
他看着我,挑着眉毛,“知意说过你给她拔针每次都很疼!”他的计谋得逞了。
秋辰姐抬手间就给了他一圈,我听着声音这一拳很实在。
我在一旁看的很开心。
“知意,等一会你要做一个心电图!”雯昊姐突然就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咧了二里地的嘴还没收回来。
“为什么还要做呀!”
“那这我不知道。”
“能不做吗?”我乞求。
“不可以。”她义正言辞的拒绝我,看了眼他说“要不~让赵知一给你做。”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看了他一样,他扶了扶眼镜什么也没说。
或许是早上医生来查房,问我的情况,我说感觉心跳很快,又感觉自己的心被绳子捆住了一样。就是因为这句话医生才要给我做心电图吧!
真的后悔早上说自己心跳很快,我几近抓狂。
该来的还是要来,我躲不掉。
雯昊姐推着机器就来了,“这个屋里都是女生,把门锁上就行了。”我看着她在摆弄一堆线,“好了,把衣服撩起来,还有把内衣解开。”
真的好尴尬,好尴尬。
雯昊姐好像在背什么东西,大概是口诀,黄色的线是左面,红色的线是右面……
像拔罐一样的东西吸在我胸前,还有一些夹子夹在我的双手双脚。
“不要动啊!开始了。”她拿起平板“这心电图做完数据就传送到医生那里了。”她对我说。
我还感慨,好先进,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做完之后雯昊接看着数据,:“不对啊!”她把平板放到我眼前,一堆我看不懂的线,弯弯绕绕。
“哦,是。”我看不懂但依旧点头附和。
“再做一遍吧!”
真的是晴天霹雳。
“千万不要动啊!”她再三交代。
做完后雯昊姐看着我不怀好意的笑,我立刻就明白她笑什么,我最害怕的还是来了。
“我的好姐姐,求你了,别笑了!”
“这有什么呀,都是女生,你的身材这么好!我还羡慕你呢!”
好吧,我认命。
她推着机器开门走了,留我一个人在病房不好意思。
中午,湘钰果真还在输液,一大瓶营养液。佳倩去做治疗了,还没回来,杨然出去了,只剩湘钰一个。
我要去门口的那一大面玻璃那里待一会,湘钰叫住我“知意姐,你要去哪里,等我输完液咱们一起去吧!”
我抬头看看她的药瓶里还有大半瓶,我笑这说“等你输完太阳就下山了!我就再科室门口,你输完了就来找我。”
“好吧!”
“你以后好好吃饭就不用输营养液了,所以怪怪的偶!”
我走到可是门口,看见他就坐在保安大爷的位置上,有人就进出他刷卡给别人开门。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他
“看门的大爷去吃饭了,我们值班的要替大爷看门。”他一幅生无可恋。
我看着实在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你们中午就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们下班了。”
“我不下班,我要值班。”
他真的好惨,我真的好想笑,我清清嗓子“那好吧!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发发善心在这里陪陪你吧!”我顺势坐在玻璃前的台阶上。
“那可太好了。”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人过来,是徐护士,他感激抬起手刷卡,让徐护士出去。
徐护士临走前还不忘对他说“加油,帅哥!”
我这是第一次看见徐护士没穿护士服,没戴口罩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我正想着对面的们开了,走出来开三个人,第一眼我真的没认出是谁,仔细一看是雯昊姐,秋辰姐还有新琳姐。
我站起来,忍不住惊叹“好漂亮,差一点没有认出来,我可算是见到你们口罩下的真面目了。”
雯昊姐冲着我比心,“漂亮吧!”
“哎!”
“你哎什么呀!好好看门吧!”雯昊姐冲着看门的他说。
“我们走了,下午见哦!”她们三个对着我说,他坐在那里还要开门,临走之前还不忘对她们三哥说“不要得意,明天就是邵雯昊你了,还有你们啦。”
“闭嘴!”
我安慰他“我在这里陪你呗!”我继续坐在台阶上“看门的大爷有多长时间吃饭呀?”
“一个小时。”他抬手拿起胸前的表,看一眼时间后又继续仰头叹气。
我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只觉得这会儿的时光湿度属于我们两个的,仅仅只是这样什么也不说就好。
“知意,从来没有问过你是抑郁吗?”他冷不丁的问我。
“嗯……”
“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是双相情感障碍还有重度焦虑症。”我很坦诚的告诉他。
我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做是病人,我觉得我和常人没有什么两样,也从不羞于坦白自己的病情,如果有人问我,我都会如实相告。
“我觉得首先自己要认为自己是正常人,要是自己都觉得自己和常人不同,那么自己才是真的懦弱。”我看着他说。
他听完我的话,很久都没有说话。
“知意,你很棒!你比我们都棒!”
……
后来,每天中午我都会呆在这里,不管是陪着谁,因为我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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