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个月，陆眠的人生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
一个月前，她还在为了生计和梦想四处奔波游走，住着最廉价的出租屋，每天早班地铁去医院照顾外婆，人生一眼望得到尽头。
一个月后，她签约星娱，搬出出租屋，外婆住进新医院，她的剧组更是在一点一点筹建。
不能说是稳中向好，而是堪比飞升，除了外婆，戚熙几乎算是陆眠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在陆眠心里，戚熙就是那种让人感受到温暖和踏实的沉稳后盾，仿佛只要有戚总在，就没有不能完成的事情。
可最近星娱的动作，陆眠实在有些不敢了解戚熙了。
那天在车里，陆眠看到岑霄的照片，先是愣住，随后直接握住戚总的手，“戚总，星娱是要和他签约吗？别啊，这人有瓜！”
戚熙只是怔愣了一瞬，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问道：“是吗？你是怎么知道的？圈子里有多少人知道？”
陆眠只以为戚熙好奇，把自己知道的，岑霄的所有黑料一股脑说出来，连她这种娱乐圈边角料都能知道的瓜，可见有多恶劣，多不收敛，陆眠觉得，戚熙不应该没听说过。
譬如片场耍大牌，同时交往好几个女友，私下里对助理拳打脚踢，诸如此类的黑料是想隐瞒也瞒不住的，能骗过的只有粉丝，圈内人现在对岑霄简直是唯恐避之不及的状态。
总结下来一句话，这人不能要了。
“这种事情，没有人曝光吗？”
“很多人都知道，岑霄私底下也不收敛，全靠经纪人打点，还有他名气压着，不然早就曝出来了。”
戚熙点点头做思考状，对陆眠露出一个肯定的笑容，“谢谢你，眠眠。”
又被一声“眠眠”打破了心理防线，陆眠根本想不了其他，一心看着戚熙发呆，她想，戚总这么温柔的人，一定会做出最理智的判断，虽然温柔和理智没有任何关系，但是管他呢？
但是隔天，直到偶然撞见顾淮之私下联系岑霄经纪人，陆眠才感受到世界的欺骗。
或许不是世界的欺骗，只是戚熙一个人的欺骗。
顾淮之被她撞见，没有丝毫遮掩，陆眠下意识想拉住顾淮之问个清楚，但又怕打扰了他工作。
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直接去问戚总。
“有事？”戚熙头也没抬，视线不离屏幕，只在陆眠敲门的时候分出一个眼神。
陆眠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吞吞吐吐不敢说，其实敲门的一瞬间，她已经后悔了。
她和戚总的关系，还远远不能支撑她过问戚总的任何决策，除非她能编出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和理由，但这显然不是她能做到的。
“戚总，我有事想问你。”她的手指在桌面下绞在一起，紧握到发白，也鼓不起勇气。
戚熙盯着电脑屏幕的同时，也在等陆眠的问题，迟迟等不到，她略微有些不耐烦道：“有事快说。”
陆眠又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终于鼓足勇气问出来，“我听到顾秘书在联系岑霄的经纪人，星娱是想和岑霄签约吗？是您的意思吗？”
“是。”戚熙没有做区分，两个问题都是这一个答案。
陆眠难以置信，只当是戚熙没听清，或是在敷衍自己，又问了一遍，得到的依旧是同样肯定的回答。
“我和你说过岑霄的那些事……”
那些脚踏两只船、肆意殴打辱骂别人、耍大牌的事情，戚总明明全都知道，有为什么还要接触岑霄？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进入星娱？
戚熙唇角微勾，眼底却无丝毫笑意，给出了最直白的答案：“因为他火。在这个圈子里，名气和流量就是唯一的正义，你入行比我早，应该比我明白的。”
陆眠还想说什么，但戚熙的决定不容置喙。
“陆眠，陆导演。”认识以来，这还是戚熙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我认可你，希望你也认可我，我只是在入乡随俗而已，这是娱乐圈获得成功最便捷的方法。”
“可是，戚总……”
戚熙终于抬起头，直视着陆眠的双眼，最后一次对她耐心解释：“以前我说过，只是你没注意，那我再强调一次，希望你能谨记，我是一个利益为重的人，利益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陆眠一言不发离开，没有表露出来，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撕心裂肺的支离破碎，仿佛一场梦碎裂满地，却悄无声息。
“晚上我送你回家。”就算已经看到了陆眠显而易见的失望，也丝毫不耽误戚熙关心她。
陆眠更加用力地离开，但只是无力地反抗而已，戚熙轻笑，她知道，陆眠会听话的。
陆眠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回办公区域最角落的工位上，这是戚总特别关照的位置，她在星娱的每一步，都深深篆刻上了戚熙的痕迹。
她无力地趴工位上，心乱如麻。
顾淮之走进办公室，向戚熙报告刚刚楼下的情形，“楼下宋总刚走，放话明天也会来，看样子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戚熙摇摇头，笑他做无用功，“不管他，敢闯进来就报警。”
既没有必胜的信念，也没有鱼死网破的决心，男二就是男二。如果换成裴遇遭遇现在的状况，一定不会和宋怀州一样被动。
顾淮之递上来一份艺人名单，与戚熙进行一波无声的交接，戚熙拿出台灯下的小小录音装置递给顾淮之，嘱咐道：“记得报警。”
拙劣的陈默，开眼看世界吧，21世纪了，还在用这么老套且违法的手段。
顾淮之点头，出门将监听设备放在自己抽屉里，再次回来继续向戚熙介绍那份艺人名单，“这是按照您的要求重新整理的艺人名单，随时可以接触。”
“过段时间吧，岑霄的事情过去再接触，经纪部的人你要搞清楚，哪些可以是我们的人。”
这份名单里，是星娱接下来真正要签约的艺人，只不过除了戚熙和顾淮之，目前没人清楚。
顾淮之略带犹疑，“戚总，您真的不告诉陆导演？”
陆眠是她的人，如果从一开始戚熙告诉陆眠是在演戏，陆眠一定会答应，而不是现在这样，对戚熙如此失望。
“她演技不好，太真诚，又太执拗，告诉了她，反而演不出现在的效果。”最重要的是，欲扬先抑
现在陆眠对她的情感无非就是尊敬、感激、仰慕？想要更进一步，还需要来一个惊天大反转，这就和某些攻略游戏一样，无聊但也还算有些挑战性。
操控了陆眠，就等于操控了宋怀州，而近在眼前却不得见的白月光，最能催发滋长感情，女主和男二在一起，世界没有了女主，那么白月光是不是也并非非死不可了？
顾淮之低头不语，只是一味地偷笑，戚总有时候总是嘴硬心软，其实超在乎陆导演的。
不过这话就不能说了，顾淮之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戚总，我哥前几天联系我，问你第二次约饭什么时候，他已经期待许久了。”
戚熙没时间思考这些事，直接挥挥手让顾淮之自己看着办，随顾凛的安排，最后还不忘警告一句，“你是我的人，不许向着你哥。”
顾淮之点头，当然，他有自己的职业操守。
出现在拍卖会现场的戚熙，现在心里只有一个词，后悔。
如果能重来一次，戚熙绝对会后悔让顾凛安排一切，本来只是简简单单吃个饭，现在变成了出席拍卖会，答应了顾凛又不好不来，总之现在就是……很麻烦。
江城还是太小，没缘分的人也能硬凑到一起见面，拍卖会上偶遇恶臭男人什么的，还是太小说剧情了，这都给她遇到了，也算是体验了一把女主剧本。
春和娱乐的刘春生，居然也在这里。
本来只是偶然，戚熙根本不想理会，但架不住总有人想要犯贱，硬是要凑到戚熙面前，仰着脸求着戚熙打过去。
“听说星娱在和岑霄接触，他可不便宜，戚总真准备好了？”
“准没准备好不知道，不确定。唯一能肯定的是，一定比贵司准备的好。”不就是挑衅么，戚熙更得心应手。
“戚总，你也太自信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星娱再不济，也不是春和娱乐能比得上的，更何况现在我来了,只要星娱拿出足够的资金，我不信岑霄不心动。”
戚熙一连串的自信发言，成功让刘春生红温了，差点儿给人憋死，“戚熙你别得意，你想要的东西可未必就是你的，靠男人没有好下场，上场了也上不了桌。”
说这话的时候，刘春生瞥向顾凛，意思很明显，但戚熙只觉得无趣，怎么是和上次一样的羞辱思路？蠢得挂相的人，连骂人都是短板。
“刘总放心，明天我就让人放出消息：岑霄有意签约星娱，春和不服来战。咱们看看到底鹿死谁手。”
拼命把话题转向倚靠男人，但戚熙没有顺着他的思路走，刘春生没讨到半分便宜，只能嘴上骂骂咧咧，心里也不干不净。
“不就是靠着男人？”他不断强调这一句话，仿佛只要抓住这一个点，就可以全面击溃戚熙的防线，就和以前的那些人一样。
但戚熙从来没有心理防线，毕竟除了生死无大事。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贱男人的几句话，没有任何作用，如果辱骂可以增加生命值，戚熙甚至会花钱请刘春生来骂。
“我自己上场还是上桌都不要紧，但是春和娱乐和刘总钥匙再不上场，怕是赶不上热乎的了。”戚熙轻飘飘的一句，已足以让一个“身体像老人一样笨重、头脑一样不灵活”的油腻中年男人破防。
刘春生只是个只能过过嘴瘾的垃圾货色，嘴上得不到便宜，只能使用一些阴险手段，戚熙盯着他，进入拍卖之前，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估计也没憋什么好屁。
不过戚熙也不甚在意，岑霄本来就只是一个诱饵而已，全风险的博弈投资，春和娱乐只能获得短期收益，至于为何不是长期？
自然是因为，岑霄的未来掌握在她的手里。
终于开始拍卖，前几件拍品看得戚熙无聊透顶，顾凛看起来也没什么兴致，倒是刘春生不停举牌。
但是偏偏有另外一个买家和他作对，他不喜欢的那人也不喜欢，只要刘春生举牌，那人必定紧跟着举牌。
如果不是她还有点理智和正常人的思维，戚熙甚至会以为这是自己干的，她回头一看。
看清对方的脸后，戚熙不禁眉头紧皱，怎么是他？
修好了，新的一章今天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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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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