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我当时所想不错。
人一旦离开学校，就要被催着进入婚姻，好像学校的存在不是为了使人知理明史，而是为了使人能结婚一样。
就像我的妈妈，她不止一次地问我：“上学的时候就没有遇到合适的吗？”
我答：“没有。”
她说：“真笨。”
我有些莫名其妙。
上学，就能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而不上学，就必须立刻结婚？
朋友摊手：“都是这样的，哪怕你不是立马就结，也耗不了几年。”
可是……
可是什么呢？我说不太清。
“没事，瞎眼朝前过呗。”朋友说的没心没肺，“你看我娃都这么大了。”
我望着坐在宝宝椅上的孩子，一时感慨万千——“你结婚的时候才多大？二十一二岁？”
“准确来说是20，还不到21。主要我下学早。”
“你当时怎么突然就不上了？”这句话憋在我心中许久了。
得知她连高考志愿都没填，就直接出去打工时，我是不理解的。
只是当时的我们闹了矛盾，已经许久不说话了，所以很多疑问都留在了心里。
“当时我也准备回来填志愿的。然后那段时间俺哥跟俺嫂子闹离婚，俺妈就一直在我面前念叨这个事。虽然没直说，但那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我要是继续上学，俺爸的钱不能都给俺哥俺嫂子，他俩就得离婚。我不上了，他俩才能过好。”
“我一想，那我就不上呗。不过我对外都是说我自己不想上了。其他人都信了，只有俺姨猜到了。她后来偷偷找我，跟我讲，我亲爸亲妈说了，要是我想继续上，这个钱他们来出。”
“我想着——让他们出钱算个什么事？就没愿意。”
她说这话时，语气里满是轻松，这让我想起高中时她第一次对我聊起自己的身世——
她说，她其实是被收养的。
她的亲生父母是她现在的亲舅舅亲舅妈，为了生儿子，把她送给了姑姑一家收养，也就是她现在的父母。
养父母已经有了一儿一女，所以这个家庭虽然收养了她，但这个家庭的户口本却接纳不了她。
在那个许多二胎都成了“黑户”年代，她这个“三胎”，更是注定上不了“自家”户口。
于是，她的户口被上到了同村一个孤寡老人的户口本上，姓，也是随了那个老人，没有继承任何一对父母的姓氏。
至于她亲生父母那边，在她被送走后又陆续生了两个孩子。都是女孩，没有送人。
我问她：“为什么只把你送人？”
如果说她作为二胎女孩要送人。那三胎又是女孩，且是在准备继续生儿子的情况下，不应该也会被送人吗？
为什么最后被送走的，只有她一个？
我弄不明白这个问题，朋友也弄不明白。
我不懂安慰，又想说点什么，想了半天只说出一句：“生了四个都是女孩，说明他家就没有生儿子的命，命中注定生不了儿子。”
朋友对于我的观点狠狠认同：“对！就是没有生儿子的命！”
显而易见，当时的她是有怨言的，又或者说，当时她的怨言是外露的。
现在，大概是期待落空的次数太多，连怨言都生不起了吧。
去怨怼谁呢？
亲生父母已经抛弃了自己，那养父母选择放弃自己，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吗？
都说现代女性拥有了更多选择权，可这一点在她身上并没有体现出来。
从无法选择的出生，到被迫选择的放弃学业，像是命中注定，她的选择权从来都不在她自己手里。
结婚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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