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防护服，带着厚厚玻璃罩子，少年简直能听见自己晃头之间的回音，被裹的莫名其妙有些安详，真想在副驾驶上就这样睡过去。
“机修厂的！”不远处，同样装束的唐芙月指了指大车的后厢上面的时貔标志，一个快乐舞动的黄绿小兽，像是不知道谁的涂鸦，被时光磨损的有些灰土，又冲洗的有些发白。
“证件，好，过吧！”很快，关卡的人检查完证件和随身物品后放行，唐芙月一溜烟钻上车，对着少年说：“走吧！”
“哦，哦！”在少年照例慢一拍的反应下，车子晃晃悠悠发动，沿着柏路飞快地驶入了他们见面的夭关城。
“呼——”看得出来，少年其实是不太适应坐车的。
倒也不怪他，毕竟来的路上大部分都是土路，颠颠簸簸，尘土飞扬，着实不够好过。
尤其是唐芙月忽地一脚急刹让少年的脑袋发出“砰”地一声后，前面察觉不察觉，积累的难受就全部都爆发了。
“哇——”很急，朋友，跟人出门差点吐人车上怎么办，少年吐了个昏天黑地，险些酸水都要出来了。
“还好吧你？”唐芙月赶紧也从那边下来，把老旧的保温杯塞到少年手里。
少年本想来上这么一口，不料打开盖子里面一股汽油的味道，一转头吐的更厉害了。
“哎。”七手八脚收拾好少年，唐芙月有些无奈：“你晕车吗？”
答案是明摆着的。
但少年不知道什么是晕车。
他有些抱歉地看着后者，有点挫败，整个人难免有些垂头丧气的。
“别这么沮丧嘛，坐我的车，常有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唐芙月还挺骄傲的。
她拍拍少年的肩膀，一转身钻进车后不知道哪里。
再回来时手上就多了两件厚厚的防护服，从车后招呼少年赶紧过来穿上。
“这是？”少年一接东西，分量可是不轻。
那防护服是连体的，领子、袖口和膝盖磨损的很厉害，头盔罩子也有些发黄，尺寸对他来说大些，不难猜是放在车上公用的。
放哪了这是？少年不由得转头去看。
好不夸张地说，唐芙月开的这大车是真的大，和一座小房子似的，不过是圆筒筒的状态，从车头到车尾都很是结实。
她刚才在路上还介绍呢，这车啊，后面自带了几套机械臂，各有千秋，好玩的很，等下你就知道了。
少年很想知道机械臂在哪里，毕竟后面连个能开的门都没有——倒不如说他现在更好奇少女是从哪里摸出了这两套防护服，就跟变了个戏法似的。
“不会穿？不习惯？”一慢的功夫，唐芙月已经收拾完了自己。
她笑呵呵地帮少年来穿衣服，这儿系一下，那儿紧一下，很快帮他调整好了状态。
“怎么样，活动活动，还行？”一双眸子闪烁着漂亮的光。
“嗯嗯，很好。”少年连连点头，跟着她又回到了车上。
“进城之前必须穿上，到底是正规活动嘛。”唐芙月重新拉起手刹，漫不经心地说到。
“啊？”少年这才知道，唐芙月所谓的出去玩，就是去夭关城做工。
毕竟机修厂的嘛，要吃饭的嘛。
“走了啊！”回到刚过关卡的时候，少年分明看着卫兵也被唐芙月的快乐感染，不自觉也笑了一下。
“天卫府的。”她随口说到：“疫病后才设的。”
少年回头去看，那个关卡黑压压一片，有如看门巨兽拦在进城的道路上，不断有身穿勋式防护服的人在巡逻、进出。
嘛，大概就是羽军那样的人吧，气质是有些类似的。
少年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
应是防护服遮掩了一些轻愁，唐芙月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她哼着歌，不减来时速度，很快停在了一片旧厂区的跟前。
“前面就要到了，你看——喂，大叔，把你的碟片卖给我吧！”熟悉的一脚急刹，摇下车窗，唐芙月冲店门口的大叔喊到。
“小丫头，你就光惦记我的碟片吗，怎么，也不想下来跟大叔叙叙旧？”后者从光秃秃花架下的摇椅上抬起头来，大胡子脸上爽朗的笑容也很有感染力。
“他怎么不穿防护服啊。”察觉到某种锐气，少年藏在唐芙月后面，低声问到。
“就说没有必要嘛。”唐芙月低低地、飞快地回了一声。
她下车进了大叔的店里，很快又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往车前头一摆，少年才发现那是一个小小的木元宝，散发着幽幽的檀香。
“老头要的东西，迷信，非要讨个发财的彩头。”唐芙月挥手跟大叔道别，又一脚驶进了废厂区。
“废江厂，原名曜什么什么的，废弃了好多年了。”驶入旧厂子，唐芙月的话又多了起来。
她告诉少年，这厂子原来意外爆炸了一次，老板死了，也就慢慢荒废了。
天卫府接手了这里，但空不出手来收拾，几年折腾下来又穷得很，干脆找了机修厂来。
“喏，看见我脚下的大东西没。”
这能没看见么。
“我们来回收，收回来的东西交给天卫府，他们会给报酬。”
总而言之，就是这么个工作流程～一时做工一时爽，一直做工一直爽。
少年点点头，拄在车窗旁看风景，就见灰蒙蒙的道路最终通向了一片灰蒙蒙的山。
他忽地有些喘不过气来。
或许是防护服太紧了。
他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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