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好浓。
陈昱如微微皱眉，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却怎么都掀不开眼皮。
“现在外面都快吵翻天了，什么玄学什么心理骗子跟凑好一样分析我们，说什么莫强求，分就是合，合就是分的……他倒好，睡得安安稳稳，把烂摊子都丢给我们！”
“文然好了好了，他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种时候哥你还替他说话？他不知道发生什么？”叫文然的男人冷哼一声，“空降Blue Almond的时候怎么不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早就说过和这种没脑子的关系户当队友，我宁愿被雪藏到解约！”
“文然！你给我闭嘴！”
这一声呵斥让整个病房都安静了下来。
陈昱如觉得这种时候还是昏迷更好，于是默默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没醒过。
谁想一道平淡的男声打碎了他的梦。
“铭哥，他已经醒了。”
陈昱如：“……”
不好再装，他睁开眼朝在座的四人礼貌地笑，“我刚醒，发生了什么？”
陈昱如更想说的是，大家继续吵吧，不用管我的，我眼睛聋了耳朵瞎了，什么都没听见。
在外人面前这么情绪外漏，文然再呆不下去，随便找了个借口拉着杜羽书出去透气了。
病房里瞬间只剩下三个人，头戴鸭舌帽靠在窗边的男人是刚才戳穿他已经醒的人，另一个年纪看着明显比其他三个人大，中等身高，浑身肌肉结实突出，配上一嘴胡子，活脱脱黑涩会。
明显来者不善，陈昱如暗自警惕，时刻准备摁紧急呼叫器。
“吓到你了吧，文然平时不这样，都是最近事情太多，工作基本停了，大家都很难受。”
黑涩会叹气，前有黑料一堆触碰法律的何亦乐，后有不服管教的二代空降兵，Blue Almond的未来一片昏暗。
再想下去，他大概也要跟文然一样出去透气了。黑涩会晃晃脑袋，对旁边的黑帽男说，“当务之急是先拍照片辟谣队内不和，我把他们喊进来，你看着点他。”
啊，他们不是进错病房了吗？陈昱如愣愣注视人出去，不由自主地把眼神往黑帽男身上转。
陈昱如所在的男团很糊，还因为他声带的问题无限期停止了团体活动，虽然也不是没有吸引私生的可能性，但他现在这幅查无此人、站子全停了的糊样，私生要追也是追其他队友吧，干嘛来病房骚扰他？
其他人不好说，黑帽男看着也不像他的粉丝啊……除了睁眼那会，这个人完全没朝他看过，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难道……陈昱如睁大眼睛，马萨卡是万恶记者？想把他没精神的丑照片放网上去？
或许是他的震惊过于瞩目，黑帽男终于放弃欣赏窗外风景，将眼睛移到了他身上。
“信息素收一下。”
黑帽男平淡地说。
信息素？这是什么。
陈昱如下意识闻了闻，一股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甜奶香气，不仅把他身边消毒水的味道压住，还在悄悄往窗边黑帽男站的位置挪动。
他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可以感受气味的动向，下一秒就被肌肉记忆操控，周围甜奶的香气瞬间消失殆尽。
难闻的消毒水味再次卷土重来，陈昱如面色一滞，眼睛里的嫌弃挡都挡不住。
病房门被推开，黑涩会一边拿出手机，一边推了推文然，笑着对陈昱如说，“先拍照吧，你们都围过去。”
陈昱如看得清楚，这几个人对他都或多或少存在反感，只不过不像文然那么明显地写在脸上而已。
他已经很熟练假笑了，面无表情会被骂黑脸态度不好，笑得太过会被分析为嘲讽讥笑，于是有意识地对镜练习，练出了多一分腻少一分淡的笑。
追随镜头的动作和本能一样，陈昱如感觉到黑帽男靠在左边，看着身体倾斜，其实头直直的一点没朝他贴近。另一边的文然倒是不情愿地伸出手，烦躁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陈昱如保持着笑容，手机闪光灯闪了几下，黑涩会满意地点点头，“照片我会让他们修完发上去的，辛苦大家了。”
拍完照几个人就离开了，陈昱如哪怕再迟钝也知道这里不是自己的世界了，刚才的奇怪香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一点。
好在这些人明显和“他”不熟走得飞快，给他留出了独处的空间。
再笑下去脸都要笑僵了。陈昱如边想边揉了揉有点泛酸的脸，然后从枕头底下找出了手机。
现代社会如果想了解一个人，大多数情况下手机都是最好的选择。
首先他点开简讯，发现有几条一分钟前发来的新消息。
[张铭经纪人：时间太紧工作室还没有录入你的柠客账号，你自己登上去发一下照片]
[张铭经纪人：【图片】【图片】]
[张铭经纪人：你自己选一张，文案写“大家不要担心，正在稳步恢复中！”，或者“约好来看我但不告诉我，哼哼曝光你们！”]
[张铭经纪人：千万千万别把整句话复制过去了！！还有引号也不要复制进去！]
复制引号内还需要提醒，经纪人是真的把他当成喝水不会张嘴，下雨不会撑伞的弱智了。
陈昱如从两张照片里选了自己笑得更自然的一张，然后复制了前一句文案。“哼哼”这种话，他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登入经纪人说的柠客，陈昱如发现这是个和微博差不多的软件，在线的账号显然是个小号，他熟门熟路地换号发帖，然后换回小号上网。
实时热门推送了营销号的博客。
【引酵好爆炸：Blue Almond最新全员合照，看起来其热融融呢！】
配图打的水印是Blue Almond郁伯恩。
陈昱如顺藤摸瓜到几个人主页，然后归纳重点检索，大概明白了现状。
黑涩会是Blue Almond的经纪人，郁伯恩就是那个黑帽男，文然是队长，杜羽书则是前忙内——为什么要说前呢，因为空降到队伍里的陈昱如今年刚满二十岁，自然顶替了这个位置。
杜羽书的粉丝们已经就忙内团宠称号丢失一半，开始洗刷他的词条广场了。陈昱如熟练地退出软件，选择眼不见为净。
Blue Almond是两年前兴起的男团，正当红时队内成员何亦乐因信息素引诱、吸食过瘾药物等被警方逮捕，至此退出组合。
陈昱如则是公司定下代替何亦乐的空降兵。Blue Almond的歌曲、舞蹈全是四人形式，如果空降成员能力过关，顺利度过磨合期，无疑是最好的应对风险的办法。
但谁也不知道JOC娱乐高层发什么疯，把一个仅仅练习了五个月不到的练习生扔到这个位置，没给任何人反应机会，直接签合同发公告。
整个组合、工作室，以及空降兵本人的压力可想而知。原主的前二十年哪里经历过全网抵制辱骂，私信堆满诅咒，同事冷眼，几乎被全世界厌恶。
结果直接导致初舞台崩溃，走位、节拍、舞蹈动作全乱，后半程呆站在舞台上不知道干什么。陈昱如来的时候，原来的人已经因为酗酒猝死了。
他看着屏幕里，顶着跟自己同一张脸的男生，苍白着脸站在舞台上的模样，一时失语。
陈昱如练习生六年，出道五年，虽然没爆红过，但也当过一段时间小流量。这件事看似谁都没什么问题，其实谁都有问题，毕竟让原主站到这个位置上，本身就是个错误。
现在陈昱如来了，他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站稳，毕竟他心里承受能力一般，舞蹈老师还总是边叹气边说他天赋很普通，如果不是外形条件好，他肯定会选择劝退他。
而且他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再当偶像了。两年前他23岁的时候，组合便开始走下坡路，先减少的是商务，然后是舞台。24岁的时候他声带受损，当时组合难得拿到了一个打歌节目的通告，他打了封闭上场，结果却不尽人意。到25岁生日的时候，陈昱如已经不唱歌了。
他生日许的愿望是，我要退圈。合同即将结束，队友们拿的全是单人通告，他退圈影响不了什么。
他脑袋放空，眼神没焦距地盯着刚才黑帽男，哦是郁伯恩站过的地方发呆。从他的角度透过窗户只能看见对面建筑，呆板单调还有点苍白。
耳边突然传来“叮”一声，陈昱如的眼前随之出现一道道水波纹，水纹散去，露出一个长方形的透明框。
透明方框呈现淡淡的银蓝色，空白板子上最先出现的是一个微笑的表情。
【^-^】
【您好陈昱如，欢迎来到卖腐系统！】
【您的卖腐值过低，无法开启检测功能，请宿主努力卖腐！】
【是\否 查看目前数值】
眼前这块板子给陈昱如世界观带来的摧残，甚至比过了那个莫名其妙的信息素。
他抬起手挥了挥，手直接穿过了面板。
再看是否的选项，选择【是】前，陈昱如先扫了眼病房顶部，确认没有监控才毫不掩饰地摁了下去。神奇的是，这一次他的手指并没有穿过面板，而是碰到了实处。
页面上很快出现了他的基础数据。
【姓名：陈昱如
性别：男\alpha
年龄：20
卖腐对象：无
卖腐值：0
剩余时间：5小时27分钟15秒
请宿主积极主动卖腐！！】
陈昱如皱着眉扫过卖腐对象和卖腐值，最后停在剩余时间一栏。
不会是他以为的那样吧？
这样想着，他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剩余时间”四个字，面板智能地弹出注释说明。
“剩余时间：宿主陈昱如的剩余生命时间！！红色预警中，请多多努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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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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