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晓好像明白了，他尝试举一反三，打算给时玦讲个笑话
“师尊，你听我说”
“嗯嗯，听着呢”
时玦把书合上放在了一旁，用交叠在一起的胳膊枕着头，等着对方的下文
“假如你有一瓶好酒”
“嗯？你怎么知道？”
时玦确实埋酒来着，他在把姜晓接到家后，心血来潮地在树下埋了坛女儿红，现在算算也有好几个年头了
“还真有啊，”姜晓抬了抬眉，暗暗记在心里，接着说道
“然后我把它拿走了，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你要出嫁了？”
时玦想了想，再过几年姜晓也确实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
到时候可怎么办啊，自己要当他的父母坐在高堂上吗，能凑够来筵席的人吗？实在不行让夏南归把她手里的人叫过来凑凑场
酒什么时候开啊，女儿红是给孩子的还是给宾客的？他不敢在外面喝酒，但是也不能自己一个人偷偷喝啊，像是空巢老人深夜买醉
那以后就得过上孤零零一个人的日子了，唉……要不顺带养个小猫小狗什么的吧？
姜晓看着突然扯到嫁娶的事情上，唉声叹气的时玦，郑重其事地跟对方说他不会离开时玦的
时玦却摇了摇头，告诉姜晓，他要成家，他要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姜晓看着时玦，眼里是莫名其妙的执着，漆黑的眸子里面连瞳孔都坚定地一动不动盯着对方
“我和师尊两个人过就很好”
时玦只当姜晓情窦未开，有这种单纯的想法很正常，但是他依旧尝试着灌输给姜晓不要一辈子拘泥在这里的想法
“这不一样，阿晓，人总是会有喜欢的人的，就像你南归姐和清流仙尊似的，她们在一起就很开心啊，终归和咱们是不一样的”
姜晓想反驳道明明是一样的，却又闭上了嘴
“我不会去喜欢别人”
自己喜欢的只有时玦而已
“你现在周围都是长辈，能喜欢就怪了”时玦看着姜晓执拗的样子，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他对感情方面产生这么大的抗拒，顿了顿之后凑近了问
“是不是和之前我给你讲的那些故事有关？”
他应该想到的，这个孩子好像从小就不相信情情爱爱之类的事，自己还乱讲故事激他
实在对于这方面有障碍的话，应该去鼓励他克服障碍还是不强行改正对方意愿？
……育儿书被自己放在哪来着？急需
姜晓反驳对方
“师尊不是也没有喜欢的人？”
他仍然记得那本应是个温暖的午后，却自从他进了屋子里来便逐渐转凉，冻得他如坠冰窖，遍体生寒
时玦说
“我不可能喜欢别人的，我继承的是神格是无情道的，不可能喜欢上别人”
虽然自己本不欲修无情道，但是那位待定上神是凭借着无情道而成的，自己继承了对方的神格，那就一定要走上无情道这条路，无论是不是自愿
喜欢不上别人就不喜欢吧，正好他嫌弃麻烦，他实在很难想象两个人应该怎么在一起，毕竟这么多年来，他真的一点心动都感觉也没有，实在很难勾勒爱情的外貌
但是如果自己徒儿对于有无道侣一事这么抗拒，是不是说明他一个适合修无情道的好苗子？
于是他问姜晓
“阿晓，你想修无情道吗？”
“……不想”
一阵寒风很合时宜地刮过，吹的人心发寒
姜晓拒绝的声音打着颤，随后他找时玦借了个毯子披在身上，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这么冷吗？”
时玦将屋子里的炭火燃得更旺了些，尝试用手去摸对方的指尖，发现凉得厉害
于是他试探着摸对方的额头，火烧一般
姜晓只觉得自己迷迷糊糊，感觉心里应该是伤心的，但是他没有力气伤心，也没有多余的情绪伤心
可能是大悲过后身体的生理反应机制被触发，让他一瞬间竟然感觉不到难过，只有冷
冷意将自己的情感冻得模糊一片，耳边传来着急的声音，让他竟然有些尘埃落定的安详感
他接过递来的滚烫的热水，仰头灌了下去后感到暖意穿过胸膛，走到半路便消散殆尽，实在难受得紧，于是顺势躺了下去，拽住了时玦的手
不行……这个样子，不能被时玦发现
快想借口
时玦刚想去拿药，听到对方一边拽着自己的手一边嘟囔着什么，仔细一听后发现是
“早知道就不穿这么少出去逛了，都说他们春天易感风寒，果然被冻得生病了师尊你别怪我”
他一边安抚着姜晓，一边想起身拿药，姜晓却拽着对方的手拽的很紧，嘴里一直说着
“师尊你别怪我”
“不能不能，下次穿多点就是了”
姜晓大脑一片混乱，有些管控不了自己的情绪，根本装不出什么正常生病的样子
但是明明小时候他还能做到被打的时候面不改色地讨好别人
果然是太惯着自己了
一旁的莫忘的声音却兴致勃勃地响起
“所以跟着我修魔吧，然后你把你师尊囚禁在这里玩强制爱，让他被迫接受你，大不了就把责任怪到我身上，就说你心魔发作情难自制，多好啊”
姜晓思绪原本混乱不堪，听到旁边有人放了一圈连环屁后倒是清醒了不少
神经病
他缓了缓，逐渐冷静下来
哪怕他就算真的疯魔了，也不可能有半分这种念头
他只是难以接受唯一的希望破灭而已
果然还是不能对任何事物抱有太大的期许，一遍遍的落空只是在白白折磨自己
人要知足
人要知足
人要知足
姜晓看着忙前忙后的时玦，脸色阴暗的如同将落未至的阴雨，带着压抑的潮湿
他开口，生涩地阻止对方的动作
“不用了，我已经没事了”
时玦难以置信地再去探对方的额头，却发现当真没有之前滚烫
就算再年轻，身体素质太好也不会如此吧？
“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嗯”
他不言语，只是一直看着时玦出神，等时玦的视线扫过来后又自然地垂眸
如果成为魔修的话，师尊……会只属于自己吗，和他的关系，会更进一步吗？
他如果知道自己是因为他入魔，无论自己做什么，他都会原谅自己吧
姜晓只觉得冒出种种想法后，心脏如针扎似的疼，不断地用指关节敲击着自己的大脑劝自己冷静一点
别真被蛊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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