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吴霁雨记忆回笼,想要问温成云答应他什么事的时候,发现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呼呼大睡了。
拿他没辙,吴霁雨只得自己出去默默“吸”了半宿烟。当然,还是只点没吸,他妈和妹妹,尤其是他妹妹鼻子灵得很,他晚点还要回家。
因为宿醉的缘故,第二天温成云将将睡到中午才转醒。
没成想这人醒来后不仅将昨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反倒壮着胆子问起吴霁雨关于昨天相亲的事。
“那个女孩—”
吴霁雨安静地等了几秒,然后带着些倦意不答反问:“你还记得矢车菊吗?”
温成云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昨天的那场相亲,虽然女孩当时并未在意,但温成云那么一搞,吴霁雨再没有继续这场闹剧的闲心,他提议送女孩回家,打算在途中正式礼貌拒绝。
送女孩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家花店,女孩突然停下,让他等一等。出来之后,就抱着一束矢车菊要送给他。
吴霁雨想要拒绝,但她仍旧执意要送他。
“这样的话,想起我了吗?”
他这才注意到,女孩今天的发饰和连衣裙上的图案都是矢车菊。
他忽然想起女孩之前跟他自我介绍的时候,反复跟他强调了自己的名字——闻静。
吴霁雨心里顿时生出愧疚,这个女孩他原来认得。
是当初送她矢车菊种子的那个女孩。
怪不得当时见他没什么反应,女孩还失望了一下。
闻静是他的初中同学,两人还曾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
当年温奶奶退休之后,闲来无事,便将家中的小院充分利用起来,各类花果蔬菜都种了不少。
吴霁雨送给闻静的花种正是来自温成云。
因为温成云告诉他,矢车菊的花语是遇见和幸福。
“原来是她。”温成云正愁不知道两人进展如何决定主动一点,于是绕着圈子开口:“你跟闻静同桌过一整年,竟然不知道闻静喜欢你。哥,你可真够迟钝的。所以呢,人家女孩至今对你念念不忘,你应该挺感动的吧?”
吴霁雨自认他现在根本就没有精力去开始另一段感情,更何况上一段感情还处理的不明不白,搞得他焦头烂额,所以他感动之余,面对女孩仍旧选择了拒绝。
“抱歉,其实我—。”
闻静先是一愣,随后慢慢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目光倏地黯淡了下去。
“我明白了。”
吴霁雨轻轻地说,“但还是谢谢你愿意喜欢我。”
闻静跟他对视两秒,而后努力扬了扬嘴角,说:“我也要谢谢你,我没有遗憾了。”
吴霁雨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你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关于拒绝了闻静的事,吴霁雨压根没打算瞒他,他更不想因为温成云,拿人女孩儿当挡箭牌,跟家里几位扯谎,所以他选择直截了当选择告知温成云实情。
温成云听后自然喜不自胜,可吴霁雨的下一句话,立刻让他如坠冰窟。
“温成云,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该找女朋友的不是我,是你。”
两人因此再次闹得不欢而散。
…………
美好的假期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收假的日子。
假期过后,紧锣密鼓的安排使得他们愈发忙碌起来。连续几个深夜, DY的队员们都还扎在训练室里。最近训练加重,近两个星期下来,每人脸上都带了几分倦意。
自从前两天连胜被终结之后,荆禺总是有些莫名的烦躁和心慌。
14号对阵BN战队的当天,第三场决胜局的时候,荆禺突然心颤了一下,一个不小心把手边的水杯碰倒,导致暂停不说,暂停结束之后,原本优势的对局,更是被对手连找几波机会达成了翻盘。
更糟心的是,荆禺刚比完赛拿到手机,就传来噩耗——lion突然玩心大起在基地发疯乱窜,工作人员一个没注意,lion已经把他训练室里的耳机线硬生生给咬断了 。
那是林望送自己的第一份礼物。
荆禺内心的烦躁不安瞬间上升到了极点,突然就特别特别想见一见林望。
赛后荆禺跟领队报备过后,没跟队回去,自己一个人逛到了RG俱乐部楼下。
他觉得自己此刻烦躁到仿佛出现了幻觉,刚刚好像在附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江遥。
不过那个人貌似并没有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荆禺反复斟酌了半晌,把手机拿起来又放下,犹豫再三终于发了个微信过去。
【鲸鱼: 哥 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未来老婆: 你现在在哪?】
【荆禺: RG楼下】
【未来老婆: 有什么事吗?】
【鲸鱼: 有很重要的事情非见不可的那种】
林望:“……”
真是没法反驳的理由。
林望下来的倒是很快。
“说吧,什么事非要当面说?”
荆禺心道: 想见你,想见你对我来说就是很重要的事。
春节之后,他和林望的关系虽有进步,但是不多。要是贸然这么说,反倒更可能把人吓走。
荆禺转念一想,叹了口气,还是决定找个更合适的理由。
他发觉可能是自己思考的有点久,林望好像正盯着他插兜的手发呆。
林望确实分神了,他在想——
荆禺兜里的那个东西虽然只露一角,但他实在觉得有些眼熟。
于是,他倒成了率先打破沉默的那个人。
“什么时候开始的? ”
荆禺被问得一愣,略显心虚地把右边口袋里的东西往里塞了塞。
林望:“如果我没看错,你左边口袋里装的应该是Dunhill登喜路吧 。”
重逢初见时,荆禺叼着根棒棒糖,林望起初没太在意,还嘲笑他越来越幼稚,被荆禺三言两语遮掩过去。
这次到底被抓了个正着。
林望自己虽然不抽烟,但是林澎对Dunhill的打火机情有独钟,他也曾因此领略过如此强烈的品牌风格,颇具骑士风格的绅士产品,设计和制造非常独特,很难不一下就认出来。
荆禺自嘲一笑,“好吧,果然是职业选手呢。尽管一年没有比赛,还是眼力惊人。”
林望倒是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似乎是在等着荆禺主动给自己个满意的解释。
荆禺笑容一僵,深吸一口气,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像个做了错事之后被抓包的孩子:“抱歉 ,明知道你最不习惯烟味,我不是故意的。”
“你应该知道,我现在需要的不是你的道歉。”
林望此话一出,显然没打算放过他。
“其实没多久 。”
“别想着骗我,你不适合撒谎。”
“没骗你,真的没多久。它是之前打小组赛,初到法国的时候买的,当时只是逛街时无意中觉得好看,不买可惜,没想到,很快就派上用场了。
“当初咱们的烟鬼队长还没退役的时候,整日和他待在一起,你也没跟着抽烟,我原以为你也是不喜欢的。” 林望沉默了下,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在确认荆禺的表情不像是在瞎说后,立刻追问道:“为什么?是因为那段时间你压力太大了吗?”
荆禺觉得林望难得这么主动的关心他,他倒也没有必要硬装下去。
平心而论,林望不在的那些日子,他过得实在谈不上多好。
如今两人的关系既然已经破冰,他没理由阻止这冰加速融化。
荆禺先是自我唾弃了一番,随后点了点头,决定放弃挣扎,将原因和盘托出:“当时我太多事情想不明白,你不告而别后,队友们又都相继离开,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变得一团糟,我又喝不了酒,郁结之下,只能选择借烟消愁。”
林望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这是在怨我吗?”
“没有,真是在陈述事实罢了。”荆禺扯唇, 心中泛起阵阵苦涩:“是我自己的问题,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
话音刚落,荆禺突然抱住了他。
林望的身体不自觉的僵硬了一下。
“哥,让我靠下吧,一会儿就好。 ”
荆禺上一次在他面前漏出如此脆弱不安的一面,还是那年冒泡赛了。
像上次一样,林望最后也没推开他。
等到荆禺平复好心情舍得放开林望,谈话终于回归正题。
“哥,你送我的耳机坏了,可是是lion弄坏的,我又没法怪他。”
林望听完认认真真地点了个头,犹豫了一下,轻声安慰他说:“这就是非常重要的事?我再送你一套就好了。”
荆禺皱眉,摇了摇头:“那不一样。”
那是为了庆祝我们一起拿到的第一个冠军,你送我的。
林望有些无奈,但还是耐心道:“放心,保证一模一样。”
荆禺垂着眼:“可是—”
林望忍笑,跟他商量:“那你要还是不要?不要的话—”
荆禺想也没想,赶忙答应:“要。怎么可能不要。”
林望一怔,笑了。他没想到荆禺竟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哄。
荆禺看着林望笑了,眼睛里闪烁着微光。不过直觉告诉他,‘事情’既然已经得到解决,对方也不会久留。
“还有什么事么,没事的话,我要走了。”
不出所料,林望还是选择残忍地剥夺了这份难得的温情。
“有事,有事。”荆禺磨磨蹭蹭了半天,拉住了他,问他:“你还喜欢鲸鱼吗?”
林望被他这个略显突然的问题问的一愣,迟迟没有回答。
荆禺也突然发现了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充满了怎样的歧义,赶忙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就是海里的那个鲸鱼。”
林望方才如释重负般笑着答道:“喜欢。”
荆禺正发愁怎么找个合适的时机把右手口袋里的东西送出去,他突然回想起,离队时,纪谭揶揄他的那句,“队长,今天情人节这么重要的日子,你这不跟我们一起庆祝,我可默认你有问题了啊!”
之前犹豫间没能送出的生日礼物,或许就是为了今天的礼尚往来。
“那这个给你。”荆禺短暂犹豫之后,还是厚着脸皮拢过林望的肩头,一边侧身抱住他,嘴唇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头发,一边塞了个东西到他怀里:“情人节快乐!”
说完,荆禺飞快地冲他一笑,逃也似的大步走了。
不过,荆禺不知道的是,自己离开后,林望打开手中的礼盒,不禁哑然失笑,默默感慨:“命运总是这边阴差阳错,正如我偏爱蓝鲸的时候,你执意送我虎鲸。当我真正开始喜欢上虎鲸时,你却又送我蓝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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