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泠穿着咖啡厅统一的员工服装，双手叠在身前，一脸鹌鹑样地站在收银台前
不是，她不是应聘的服务员吗，怎么给她干前台来了……
泠泠扫了一眼室内
不愧是开在国内首屈一指的科技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到处是忙着办公行色匆匆的精英人士
泠泠头埋得更低了，默默地把口罩拉得几乎要遮到眼睛
好精英的气息……这是她咸鱼能触碰的人群吗……
一旁的李异刚端着餐盘回来，看到新来的前台小姑娘丧着脸浑身散发着社恐的气息唯唯诺诺，有些好笑
今天原本的前台有事没来，所以店长才让这个新来的小姑娘顶了一下位置
她走过去拍拍泠泠的肩膀，示意和她换个班
泠泠的眼睛一下子闪出了光，感激涕零地接过餐盘一下子溜出前台
只要不让她和别人交流一切都好说
泠泠接过活，端着一杯咖啡走向门口那桌的客人
正好此时有人推门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与她擦身而过
泠泠保持目光落在地面上，只在离得近时余光看到一截做工精良的衣角和好闻的雪松味道
“你好，一份抹茶慕斯，打包谢谢。”
泠泠愣在原地，这一瞬间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在做梦
她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向声音来源
身后的声音熟悉得令她心颤，多少个日夜这个声音宠溺地念着她的名字让她别捉弄他，却又无可奈何任劳任怨地替她解决问题
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在她眼中已经模糊，泠泠努力地眨眨眼，试图看清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是否是那个她梦中都想见的人
似是同有所感，男人注意到她与旁人不同的目光后也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泠泠猛地转过身去，瞬间，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砸在地板上
从心口传来的酸涩一下子传到她的鼻腔，瞬间填满泪水的眼眶几乎让她无法做出其他反应，只是下意识地忍住了因为想要痛哭而颤抖的身体
泠泠一直认为屏幕里的他们只是她的南柯一梦，那些困难时期大脑自我保护而臆想出来的
从未想到能在现实看到她梦中魂牵梦绕的人
“顾总？您也亲自来这……”
咖啡厅里大部分都是顾氏员工，认出了这位经常光顾的男人是自家总裁，有人便大着胆子前来搭讪
却见顾宇舟也保持着侧身回头的姿势，定定地望向一个背对着的，低头愣在原地的服务生
顾宇舟觉得自己是又要疯了，要不然他怎么又会觉得在现实中看到了那个他牵挂的身影
那个服务生背对着他在原地站了两秒，又若无其事地去忙她的工作
顾宇舟忍不住皱了皱眉
又犯病了吗，他又要把身边的所有人都看做是她了吗
他收回目光，心情一下子烦闷起来
那个搭讪的员工见顾总心情不佳只点头向他示意后，也识趣的走开了
泠泠把咖啡放下后快步走出门，走到没人的街角时再也忍不住大口呼吸了两下
是……是真的，长得一模一样
泠泠震惊过后的大脑有点隐隐作痛，反而让她清醒过来
刚刚欣喜到让她浑身颤抖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
泠泠一直觉得那个游戏是奶奶送给她的礼物，但她和奶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互相提起过
她不是没有幻想过如果现实真的有他们该多好
可如今真的出现了，她反而不知所措
泠泠犹豫了一下，扒着墙，偷偷探头隔着透明玻璃看向咖啡厅
男人比她想象中还要高大，身高腿长，矜贵的眉眼有些清冷，他随意地把西装外套挂在手臂上，另一只手提着蛋糕
和手机里总是向她低头的样子不同，此刻的他看起来非常有距离感
冷漠，贵气，疏离
明明现在是在现实中看到他了，可泠泠觉得，现在的他们才是在两个世界
泠泠现在脑袋里一团乱，说不上什么心情
游戏里的顾宇舟是总裁，而刚刚那个人也叫他顾总……
泠泠拿出手机在搜索栏里打下顾宇舟三个字
而跳出的百科结果，是整整几页也写不完的辉煌履历
豪门世家，明牌大学毕业，放弃接管家族已经成熟的企业而是从零开始开辟科技新领域，目前是国内龙头科技公司顾氏集团的总裁
泠泠越往下翻越是心凉
从前玩游戏只对总裁二字没什么概念，今天见了真人才发现压迫感和距离感是多么可怕
而且……
她以前多希望他们不只是游戏人物，而是能真实地陪伴在她身边
她夜夜祈祷他们能有天从天而降告诉她他们不是幻想
可没想到，原来他不仅存在，而且是这样出名的存在，是她从前封闭自我没有关注过而已
泠泠心里很乱，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但幻想破灭的感觉确实实实在在的
泠泠满脸泪痕，脑袋里也乱糟糟的，班是不能再上下去了，她硬着头皮请了假，一路上满脑子浆糊
要不要去问问奶奶呢……
泠泠停下脚步
奶奶前两天说托人给她带了礼物，还是两个人两份礼物
难道……？
说不上什么理由，但泠泠就是把这两件事想到一起了
虽然泠泠知道奶奶很爱她，但事实上从小到大他们的接触并不多，也没有正常长辈对小辈时常的关怀
所以那天她日常报完平安后，看到奶奶说给她带了礼物她还高兴了好久
……不会吧？
小动物天然对大事强烈的预感让她瞬间瞪大了眼睛，飞快地向家里奔去
难道……难道？！
———
顾宇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清冷的眉眼此刻金丝框镜片下的眼角竟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
在他勤勤恳恳买了七十二次蛋糕后，今天他虔诚地点下抽卡键，霎时间金光一闪，带着女孩微红的脸颊头像的金色卡面就这样出现在面前
顾宇舟颤着手，差点没有继续点下去的勇气
卡面上女孩穿着咖啡厅统一的员工制服，双手叠在身前，气鼓鼓地红着脸娇嗔地看着镜头
顾宇舟右手握成拳放在唇边，欲盖弥彰地遮住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好可爱
顾宇舟心底发出一声喟叹，脸上也升起热意
他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带，在办公室这样严肃公办的场合看似乎有几分隐秘的羞耻
应该等晚上回去了抱着她的同款毛绒小熊再看的
可他真的等了好久，实在有些忍不住想看女孩可爱的面庞了
顾宇舟皱着眉思考了一会，仿佛在决定什么几百亿的大项目
最后修长有力的手指还是小心翼翼地、像拆开一份期待已久的礼物一样点开了剧情
画面熟悉地一暗，顾宇舟的心跳也感觉快了起来
“你好，请问你要点些什么？”
映入眼帘的是楼下咖啡店熟悉的背景，他日思夜想的女孩穿着制服站在前台，看此时青涩的面庞似乎还是在大学时期
她原本还在苦恼地显示屏上戳戳点点，见有人来了头也没抬便甜声问道
此时是大部分职工的午休时间，店里没什么客人。泠泠见许久没人答话，好奇地抬头一看
然后就看到他正带着一脸笑意静静地看着她
泠泠脸颊微红，嗔怪地瞥他一眼
“你怎么来了，也不出声，是想干什么。”
女孩假装气鼓鼓的，有恃无恐地叉腰质问道
顾宇舟此时在屏幕外已经全然没了白天的冷漠和疏离，俊逸的脸上满是热恋期的甜蜜
“我来给女朋友买甜点，一份抹茶慕斯，怎么样？”
顾宇舟在对话框打下这几个字，镜框下的桃花眼里满是笑意
“哦～～几分甜呢？我觉得七分甜很好，再配一杯芒果奶昔就更好了！”
女孩装模作样地推荐道，小手却已经飞快地在显示屏上加上了两道餐品
“好，我相信我女朋友一定会喜欢的。”
顾宇舟的嘴角就没有下来过，眼睛笑得都快眯起来了，这要是让白天的董事们看到得惊掉下巴
店里没别的客人了，身后的店长一脸习以为常地一挥手放她离开，女孩便也跟着他一起在窗边的座位落座
顾宇舟在屏幕外看着女孩咬一口甜品露出餍足的可爱表情，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我们的顾大总裁怎么这么有空，天天亲自来买甜品啊。”
刚摘下的员工帽把她头发压得乱糟糟的，女孩整个人就更像刚睡醒就起坏心思的小狐狸，蔫坏蔫坏地摇着尾巴逗他
顾宇舟专注地看着屏幕，眼里的爱意快要溢出来
女孩润红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什么
听不懂，只想摸摸她的头，给她理理头发，再给她擦下唇角的奶油，可以的话顺便想在小狐狸的脸上亲一口
可惜游戏里做不到
“买蛋糕是其次，主要是来见女朋友。”
女孩听了又红了脸，娇嗔了他一眼
明明自己也菜，还天天想着逗他，结果自己更是一碰就脸红
看着屏幕中女孩沉溺甜蜜的模样，顾宇舟觉得自己是真的要受不了了
他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目光移开屏幕一会，努力压抑自己平常难有的、过于激动的心跳
“还有啊，和你说一件事，我现在做兼职也有收入，你就不要再给我打钱了。”
女孩此时又开口提起另一件事
虽然男人一开始想的是直接把卡给她，但是被她严词拒绝了
结果后来又变成给她打钱、给她买各种礼物
女孩鼓着脸，莫名地有些不开心
“虽然我知道这些钱对你来说都不算什么，但我还是想靠自己的努力……”
女孩刚刚还快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许是想到了什么，越说越低落
“我知道我们的差距很大，我……我其实也想努力和你站在一起……”
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委屈，女孩低头用吸管搅拌着奶昔，看不清神色
刚刚还沉浸在女孩的甜蜜里的顾宇舟突然听到哭腔，迅速把目光重新看向屏幕
怎么回事，他才一眼没看，小姑娘怎么就说着说着要哭出来了
顾宇舟眉头一皱，原本就清冷的面容看起来更冷峻了
可实际上他的心都快被女孩哭得揪起来了
他的乖乖小宝，他还担心女孩见了他商人冷漠和绝情的一面会疏远他，他一直觉得完整的他会配不上女孩的明媚和柔软
可女孩却反而担心没办法和他站在同一高度
顾宇舟拧着眉，又是心疼又是焦躁，恨不得跨过屏幕把女孩搂怀里轻声哄着告诉她他有多爱她，他只担心他才配不上她
可他如今只能动作急切地把他的想法打成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地把他的心剖开给予她安全感，缓解她的焦虑
看着女孩的阴霾终于扫清，眼角挂着泪珠重新露出笑脸时，顾宇舟终于也舒了一口气
可心里却还是有些复杂
如果她能在他的身边的话，他绝对不会让她这么患得患失，他会用行动告诉她他百倍千倍的爱意
他会陪着他的小宝一起努力，不会让她一个人背负着这么大的压力
如果……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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